第15章 第15章

晚饭过后，瑞泰特送来已经加急裁好的西装，记者看着这套昂贵的礼服，说：“城堡里还有专门的裁缝吗？”

男仆说：“是的，夫人提醒您在九点后入席，我们的晚舞会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三点。”

摄影师来回比划着身上的服装：“真不错，我希望天天都歌舞升平。”

记者摇头，心里的警觉让他一下午都没有放松，简直草木皆兵，他只是说：“真希望那些龙肉可以支撑久一点。”

摄影师红着脸说：“不要那么扫兴，我们可以将这次宴会当作紧急发刊，说不定谁也没有我们消息灵通——”

“是的，我敬爱的卡卡耶，同时你也忘记了这次持续两个月的寒流潮，我们都被禁锢在城堡里不得外出，谁会替您送出邮件呢？”

摄影师后知后觉地骂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记者道：“也许这是件好事，我们谁都不喜欢看着对方的脸这么久，至少数不清的宴会上会有贵妇人和少女，那些大老爷也喜欢吹牛聊天，我们就没有那么无聊了。”

记者耸肩，看着东倒西歪摄影师说：“瑞泰特，麻烦你再拿一些解酒汤，我可不希望他会在宴会上出洋相。”

“嘿，”摄影师在他身后不满地喊，努力走过来，“我听到了。”

记者忙扶住他，屋子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感觉到摄影师衣服下面有些筋挛的肌肉，但无法辨认那是否是僵硬后的状态，低声说：“主编，您的近况着实让我担心，您愿意倾诉的话，我随时都是完美的倾听者。”

摄影师一愣，继而笑着朝他吹一口气：“米索康——来，我教你最后一课。”

记者洗耳恭听：“我等不及了。”

“那便是，”摄影师小声说，目光里充满着满不在乎的调侃，只有这段时间亲密接触的记者才能从中探寻一丝复杂的惧怕，“在河里淹死的，总是会游泳的人。”

他端起瑞泰特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走到套间开始试穿自己的衣服。

等到摄影师重新走出来，他挺着胸膛走来走去，瑞泰特满脸恭维地夸奖道：“卡卡耶先生，这套衣服非常符合您的气质。”

摄影师走了最后一个来回，说：“就它了，代我向夫人致谢。”

这是记者最后一次见到这位相处了近十三天的主编，晚上的宴会已经夺去他过多的精力，一些眼睛毒辣的男人们发现了城堡里另外的客人，围着记者不多时便套出了身份，有人从包围圈里走出去，隐晦地相互告知这里混入了无孔不入的记者。

那看上去更像是提防苍蝇……记者看着有人离开，手下点起烟来递给一旁的年长者，满是不解地问道：“哦，你们这是害怕我们吗，我们并没有多个翅膀或者手足吧？”

年长者开玩笑道：“我想他们只是希望一些人注意自己的言行而已，你不用担心。”

看着记者仍然满头疑惑，身旁一位也在抽烟的上了年纪的老贵妇说：“得了吧，克里休，你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个女人的做派，又担心给小公主丢人，让她管好嘴巴而已，米索康不用担心，那女人喜欢惺惺作态，知道后肯定会收敛一些。”

记者憨厚地笑了笑：“原来如此。”

老贵妇手指者玻璃内的大厅说：“看到没有，巴布亚，小心那个放·荡·女人，她简直搞坏了咱们整个圈子的风气，你这样的好小伙子可别被迷花了眼。”

年长者呵呵笑着摇头说：“你啊。”

老贵妇摆头，一副你拿我如何的模样，记者望去，舞池中间的女人穿戴着繁琐的裙子，裙摆鼓囊囊地撑开一地，她头顶着精心卷着的盘发，上面插着一堆的珠宝，正欢欣鼓舞地绕着舞步，舞伴正是葛坦杰伯爵，这是他们的第四首曲子，看来这位舞会达人要霸占所有人的视线直到结束。

吸烟室里乌烟缭绕，老贵妇抖动烟蒂最后的火光，碾在烟灰缸中，凑近记者，满脸的八卦兴味：“你老实告诉我们，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记者勾起嘴角：“我尊贵的夫人，这可是我的饭碗啊。”

老贵妇说：“总不能是跟着我们来的吧。”

记者笑着说：“明察秋毫的夫人，我只是比你们早到了半小时呢。”

老贵妇拿起蕾丝手套，笑着指着他：“亏我以为你是个诚实孩子，原来你油滑得很。”

记者抽出烟盒的下一只烟来，递过去：“夫人，比起各位，我真的是老实诚恳。”

舞会旁边，蜜贝尔紧紧跟着兰斯洛德夫人身边，小声说：“有三十个客人，算上带来的侍官仆役，总共七十四人，右庭完全容纳得下。”

“抱歉，请随意，”兰斯洛德夫人再次拒绝一次邀请，点头目送这位男士离开，脸上似乎没什么笑容，她们匆匆从主城堡过来，因为耽搁并没有赶上开场舞，但两人的出现都被有心之人第一时间注意到，正在跳舞的葛坦杰伯爵想要摆脱舞伴，可惜分身乏术。

葛坦杰伯爵脸上的不耐已经浮现，扯着领口。

“姑婆，他们这次意外遇到雷雪，负伤严重，对您是否有影响？”

兰斯洛德夫人说：“约瑟翰的伤势有些严重，但重点并不在这里。”

蜜贝尔细细琢磨着，稚嫩的脸上有些羞涩：“抱歉，我实在看不出来其中的问题。”她们绕过舞厅前方正在演奏的乐团，拉着小提琴的人一边拉着丝滑的琴弦，一边夸张地鞠躬，蜜贝尔有些不适地侧头，将注意拉回来。

“自然，他们可不是专门过来游玩的，现在倒好，跟着王子一起不得不待在我的地盘上，你想想——等到两个月后，整个王廷都传言着我和约瑟翰走得很近，如果你是国王，会怎么想？”

蜜贝尔不安地说：“但是这种突发天气除了我们还会有谁更清楚，即使是特意设计好也不能如此巧合，如果不是意外，更无法找到其他理由。”

“那就要问问我们的麦斯洛耶了，这小子假装成王子的仆人混在人群里，就以为我就认不出来了，他的魔法都是我教的，”兰斯洛德夫人低声说，领着她往另外一边走去，那里正聚集着三三俩俩聊天的男人们，“我会好好治治这些不着调的孩子的。”

她神色一正说：“你不用害怕，跟着我，回答不了就笑。”蜜贝尔想起葛坦杰伯爵，浑身一个激灵，忙跟着走去，她想到刚进来的时候，管家悄无声息地往别处走去，猜测是否已经谋划好其他事情。

“哦，我的夫人，真是好久不见了。”有人装作才注意到兰斯洛德夫人的到来，朝她弯腰，兰斯洛德夫人抬起手，让对方亲吻手背。

“柏顿先生，各位晚上好，”兰斯洛德夫人脸上挂起假笑，“希望仓促的舞会并没有让你们的兴致减少，感谢各位带来的乐团，让宴会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