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虽然从那幅简单的地图上来看，客房距离暮鼓阁有一段距离，但是只要让小厮稍微指路一下即可，何必还要费力地画在这上。就连这个字条上的内容，也完全可以由下人传话即可。

顾西洲并不清楚邵玉是如何想的，虽然心中为这个疑点略一分神，但是因为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也只能暂且搁置。不过好在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该去赴约的时间了，就算有什么疑惑，也可以当面再问清楚了。

越是距离辰时正还有一刻钟的时候，顾西洲就向着暮鼓阁出发了。可是越是走近暮鼓阁所在的院落，顾西洲就越是觉得事有蹊跷。首先，暮鼓阁的位置就十分值得推敲，它矗立于整个后院的一隅，那附近最近的屋子也离它有一段距离。其次，这一路上虽然是灯火通明，但是越往暮鼓阁的方向走，能看见的仆从和侍卫就越少，当顾西洲站在暮鼓阁的院前时，里面肉眼可见的竟然是一个侍从都没有。

顾西洲不免心有警惕，打起精神来赴这个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的约。

他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屋子里饭菜的香味已经透过缝隙传了出来，让顾西洲因为错过了午饭而空空如也的肚子打起了鼓。

“请进。”屋子里传来的，却并非邵玉，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顾西洲瞬间了然，伸手推开了房间门，望着坐在桌子旁边自斟自饮的卲坚，微微一笑道：“原以为是和邵小姐有约，却不知卲盟主为何会在此？”

卲坚闻言，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虽然你和玉儿有婚约在身，但毕竟尚未成亲，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也该自重些。”

顾西洲道：“是我考虑不周。劳卲盟主操心，以后不会了。不知道邵小姐现在何处？”

卲坚道：“她自然是在大厅里给几位前辈说明五毒教的情况。”

“但是卲盟主不是说，这两日内您不会离开大厅的吗？”

卲坚嗤笑一声道：“卲盟主自然是也是还在大厅内处理各个门派带着决议前来的事宜。”这样轻慢的表情甚少出现在一贯正直严肃的卲坚身上，因此尤其显得违和。但是比起这表情，更让人心惊的，确实他话中的含义。

顾西洲脑袋里飞速地分析着如今的形式，面上却并不显慌乱，而是道：“所以卲盟主如此大费周章地深夜前来寻找在下，应该也不只是为了邵小姐的名声一事吧？是为着五毒教丢失的蛊经，还是要为对我师父痛下杀手的杀手会说情？”

卲坚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是不是该说你是艺高人胆大？竟然敢在我的面前说这些话。”随即他目光一冷，嘴角的笑容也带了几分嘲讽地道：“看来你去河西一趟，已经把事情都弄得差不多清楚了？可惜了啊，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要是能为我所用，以你的聪明才智，武功样貌，倒也算是玉儿的良配了。”

顾西洲原本确实是抱着即使自己打不过卲坚，但是从他手下全身而退却并不难的想法在这里与他周旋。然而卲坚的话音刚落，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就向顾西洲袭来，霎时间的天旋地转让顾西洲连站稳也不能，狠狠地跌倒在了地上。在眼眸不受控制地合上之前，卲坚冷笑着靠近的脸映在了他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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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顾西洲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一个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他被人牢牢地绑在了一个十字型的木桩上，双手也分别被铁链高高吊起，整个人一动也动弹不得。

但是对于顾西洲来说，还能睁开眼睛他就已经很知足了。他原本都做好了卲坚会在当时就杀了他的准备——不过既然他没动手，那就证明自己身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于是他抬起头，向着屋子里唯一亮着烛火的地方望去，对着坐在那里，眼神狠厉得像是在看一只任他生杀予夺的濒死猎物一样的卲坚，勉强笑了笑道：“晚辈不知道哪里得罪卲盟主了，竟然要劳烦盟主把我带来这里？”

卲坚却换了个话题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昏过去吗？”

顾西洲道：“还请卲盟主赐教。”他当然想知道。一整个下午，他连武林盟的一口水都没有喝过。暮鼓阁之后，也是尽量的留神小心，除了推门时碰过大门以外，就再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东西。而且他也算是略通医理，屋子里的熏香摆设，他也都有留意，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卲坚道：“不告而取视为偷。顾贤侄在苗疆偷走的蛊虫，现在也该还回来了吧。”

顾西洲苦笑道：“原来卲盟主是为了这个。虽然当时盛琳琅找我要回时我并没有答应她，但是如果是卲盟主想要，晚辈哪里有不双手奉上的道理。就像之前，卲盟主说我不能为您所驱使，真的是盟主误会，晚辈从无此心。”

“伶牙俐齿，怪不得能讨玉儿的欢心。怎么，你师父的仇，你不打算报了？”

“卲盟主眼观六路，应该知道我与师父的关系一般，甚至也因此与师姐断了交情。如果是师父和卲盟主相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的事，晚辈怎么会选错呢？”

卲坚听他如此说，也未见动容，而是道：“就算你肯来投靠我，我的麾下却也是容不下有过异心的人。你若真是一心为我，便老老实实地活到我把蛊虫取出来位置。他日我大业有成，会记你这一功的。”

他说着边走了过来，将一块看上去与参片类似的东西塞进了顾西洲的口中，道：“千年人参，便宜你了。”

顾西洲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反抗也是徒劳，便干脆咽了下去，然后道：“卲盟主想要这个蛊虫，我自然是甘愿奉上。可是盟主也该知道，就算您和五毒教结盟，但他们却也不能不为自己门派的前途着想。五毒教的顺从恭敬中，未必有几分真心，这蛊虫若真的那么好，他们怎么会自己不用反而要拿来给您呢？”

他见卲坚听了他的这番话，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显然并没有简单地被他这三言两语而打动，但他卲坚也并没有阻止他开口，于是他趁热打铁继续道：“更何况之前盛琳琅曾经亲口跟我说过，这个蛊虫不过是个半成品，还被她加入了许多原不该添加的毒物，所以效果如何，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盟主要是需要蛊虫，尽可以拿去。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用的好。”

顾西洲知道卲坚做事滴水不漏，不可能轻易因为他的短短几句话改变想法。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卲坚的阶下囚，可以说对他是毫无威胁，如果他一时松懈，自己能从他口中得到关于事情内幕的只言片语，也是好事。

只见卲坚睨了他一眼道：“她当真如此说？”

“是。”

没想到卲坚却冷笑一声道：“那她待你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我怎么会不知道盛琳琅那黄毛丫头暗地里打得那些小算盘，不过是想着如果能把蛊虫偷出来给我做人情最好，如果不行，那么就加点东西，让他们的老教主死得更快些。哼，如果不是蛊经现在遗失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也用不上她。袁彬彬那个老废物，白活了这么多年，这点事交给他都办不妥当。”

顾西洲道：“那蛊经真的是盟主派人去取走的吗”

“怎么？你想知道？”

“不瞒盟主说，确实有些好奇。”顾西洲苦笑道，“这段时间着实是发生了太多事，晚辈愚钝，只觉得如坠五里雾中。希望盟主看在晚辈以后再难离开这里的份上，能稍为晚辈答疑解惑。”

“我可以告诉你。”卲坚反而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不过话音一转，他又道，“但是我这里有个条件，如果你肯答应。我就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也无妨。”

“还请楼主直言，晚辈自然莫敢不从。”

“把武当的剑法和心法，以及林执白留下的碎影诀和赤云剑法都背一份给我。”

即使在昏迷之中被带到了这里来，对于即将发生什么都一无所知仍能谈笑风生的顾西洲听了他的话却沉默了。其实答应他原也不算什么，武当的武功连入门弟子都会，就算林执白的功法较为罕见，但是他就算告诉了卲坚，他也不会广而告之自己习得了武当弟子的功夫，也不过知道的多了一人罢了。

但他还是犹豫了。或许是林执白毅然决然地离开武当手刃叛徒也不肯让武当武功外泄的决心，还是沈湘月对他一以贯之的耐心与包容，让他对于答应卲坚的条件而产生了些许的动摇。但他很快又在卲坚的催促声中回过神来，孰轻孰重或许需要他在认真地权衡一次。

卲坚道：“怎么？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为我驱使，这么快又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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