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政治跳板

大家享受完野味就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宫中，媚娘春风得意，皇上要和她共乘一部轿撵。

长孙无忌对柳奭使了个眼色，柳奭悄悄走到他的身边。二人约好今晚在长孙无忌府上密谈。

这一路上，萧淑妃气的花容失色，眼睛要冒出火来。王皇后更是故作镇定，她觉得自己是引狼入室了，这一次的对手比萧淑妃更强大。

回到宫里，皇上直接下榻云起宫。今日不同往常，这一次意味着媚娘打败了老对手萧淑妃，独受皇上宠爱。

萧淑妃回到宫里，就又是摔东西，又是拿丫鬟出气。

而王皇后则暗行诅咒大法，殊不知，那只是花和尚辩机随口编造的“顺口溜”。

宫外这边，柳奭悄悄来到长孙无忌府上与之秉烛夜谈。

长孙无忌认为武媚娘是个绊脚石，日后必成大患，应尽快除掉。

二人定下了除掉武媚娘，扶持没有根基和权势背景的李治长子李忠为太子。

商量好让柳奭劝说王皇后尽早过继李忠为嫡长子，立太子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长孙无忌好手段，他发现最近朝廷尤其是军营人事更迭频繁，他感觉到高宗李忠治反抗的决心和凌厉的手段，长叹一声，作戏道：“唉，老夫当年力挺皇上登基，没想到皇上他——他居然听信小人挑唆，疑心老夫。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储。拥立李忠太子的事老夫也是为了李唐王朝的千秋万代不得已而为之啊。”说罢，老泪纵横，几乎骗过了柳奭。

不过柳奭混迹官场多年，深谙人心难测的道理，官场尤其险恶，官员惯会用虚伪的言辞和精湛的表演掩饰自己真实的政治目的。听了长孙无忌的一番“心里话”，他心想：“皇上正值壮年，为何着急立储君啊？”想到此，他脸色骤然一变，结合当前朝廷的局势，他明白了，一场皇权与老臣的权利之间的博弈或者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打响了。皇上想要行使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利，老臣想要架空皇帝，必要时做掉皇帝，扶持牵线木偶李忠即位，充当政治傀儡。

细思极恐……他极力控制变形的脸部表情，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手摸着腰部，“唉，人老了，今天打猎还没怎么骑马，腰就不住地疼。”

没等他说完，长孙无忌就警醒了，柳奭这个老滑头想要开溜。

“常言道，老马识途，希望柳大人能够明辨大是大非，为李唐王朝的后继有人出把力气。”长孙无忌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心怀鬼胎。他也不在乎柳奭是否看透了他，他只要得到其肯定的回答。

因为这太关键了，生死攸关的事情。

柳奭假装腰部剧痛难忍，推说身体不适，要回家静卧。

长孙无忌一看事情不妙，柳奭拒绝合作，于是抛出了杀手锏。

他言说：“既然柳大人不肯合作，老夫只好另寻他人。一直觉得萧淑妃所生的许王李素节少年英才，文武双全，太子之位他似乎比李忠更适合。”

柳奭当下会意，他知道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分量，若是再联合北齐王室后裔萧氏一族，那萧淑妃必然取王皇后而代之。如果他王家的靠山倒了，王家失势甚至被连根拔起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一盏茶的功夫。

封建官僚体系虽然等级森严，但是封建专制社会形态决定着“一言堂”，大厦倾塌也就是皇上一句话，妃子枕边风，对手小动作，敌人加把火，就这样三族、九族被灭了的也不在少数。

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是这个道理。

“咳咳，老夫真是身体虚弱，思维混乱，容老夫三思、三思。”柳奭身上冒出了不少冷汗，夹在皇帝和权臣之间不好受啊，在夹缝里生存看来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如今只能弃帅保车了。

他把心一横：“过继李忠为嫡长子的事，老夫定尽力劝说皇后，极力促成此事。”

“好，王皇后是个明大体的人，他应该知道您为她的后半生运筹帷幄。”长孙无忌话里有话，意在提醒柳奭看破不说破他拥立李忠为太子的真实目的。

长孙无忌不愧是老政客，老狐狸，一看柳奭的反应就知道他已猜着了自己的心事，所以用话敲打他。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柳奭慌忙陪笑。

他心里已将王皇后出卖，为了自己的乌纱帽，为了整个王氏家族，王皇后必须作出牺牲了。

因为王皇后和李忠都不过是长孙无忌的政治跳板，他二人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而柳奭如果听话，可能还会得以保全。

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答应长孙无忌别无选择，否则会死的更早、更惨。

夜深了，王皇后还没有睡下，一个人在暗自流泪，他和高宗本是结发夫妻，高宗还为晋王时，她就嫁到了王府，成为了晋王妃。

那时他二人也就16、7岁的年纪，她依稀记得当年晋王撩起红盖头时，一脸的惊喜和满意，记得二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所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那时的晋王只喜欢她这个妻子，后来潇氏入王府，为侧妃，晋王的心就开始飘忽不定，再加上潇氏的肚皮争气，自己就越发失宠。本想着引进武媚娘平衡一下后宫势力，没想到是“引狼入室”，终成祸患。

唉，自己深爱高宗的心意他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王皇后默默垂泪，泪水打湿了枕边，今夜依然孤枕难眠。

萧淑妃这边，并没有流泪，只是赌气武媚娘何德何能，竟能赢了自己？

心有不甘，她不能将高宗拱手让人，她要去争、要去夺！

想着她就走出房间，在宫里吹起了玉箫。

夜深人静，玉箫的声音格外响亮，高宗听见后，问左右：“谁在吹箫？”

“回禀皇上，好像是好像是萧娘娘。”吴长顺弱弱地回答并怯懦地看了一眼武昭仪。

“想是萧姐姐想念皇上了，皇上何不移驾朝华殿。”媚娘善意说道。

“媚娘，今夜朕哪儿都不去，就陪我的大诗人。”高宗笑着将媚娘拥入怀中。

“皇上，臣妾只是即兴之作，上不得台面，做不得数的。”媚娘害羞，两片红霞飞上白皙的脸颊，粉粉嫩嫩，妩媚极了。

高宗爱死了媚娘娇滴滴的模样，根本顾不得什么萧淑妃的这个“旧爱”，左右分身无术，不如不去理会。

两人一起共行周公之礼去了，好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