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旧友

吴菲菲考上复旦大学，父母非常开心，非要再请同事和朋友们吃一顿。

吴菲菲急忙阻拦，她很认真的对父亲说：“老爸，低调点行吗？人怕出名，猪怕胖。你俩孩子都考上了大学，你不怕孩子没考上大学的同事心里不痛快啊？”

混迹官场多年的吴伟国琢磨一下确实这样，单位像他这样俩孩子都考上大学的还真没有第二个人。女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有人眼红也是正常的。

不过第二天吴伟国还是拉着吴菲菲和张桂英一起回了一趟老家。现在家里有孩子考上大学，就像古代中了进士一样光荣，要回家拜祖先才行。

吴菲菲的父母到祖坟上祭拜了一下，为了在老家也低调，吴伟国让吴菲菲的奶奶烧了一桌饭菜，只是全家庆贺了一番。

吴菲菲知道女孩子在农村本来就不受重视，家族里像她读这么多书的女孩真没有，不说她的那些堂姑姑，就是她的堂姐堂妹也没有几个读到高中的，都下来干活早早嫁人了。

她考上大学怕会让那些堂亲们感觉脸上无光。她告诉奶奶在老家也不用和别人说她考上了大学，有人问的时候再说。

吴菲菲回到家后，心情从来没有的轻松。

吴菲菲想起上辈子在上海吃的炒面、炒饭和炒河粉。现在北方还没有流行，吴菲菲想反正在家没事，要不在集市上卖点吃的。河粉那时还没有，米饭那时没有电饭锅也不容易蒸，能做的只有炒面。

吴菲菲的父母听说吴菲菲要卖炒面，坚决不同意，他们觉得孩子现在能读书就行了，还去卖什么小吃。万一烫伤自己怎么办？

吴菲菲为了说服父母，和父亲运完海货，帮姑姑吴春燕卖完海货，从集市上买点胡萝卜、黄瓜和小葱回家给父母做炒面吃。

其实做炒面很简单，吴菲菲把面放在蒸笼里蒸几分钟，边蒸边在面上放一点水，这样面条会变得很筋道。在炒锅里放入油盐葱花，先把鸡蛋炒一下，再放入胡萝卜炒一下，最后放入黄瓜和面条一起炒一下就可以出锅了，喜欢吃酱油的化可以在炒面的时候倒一点老抽在里面。

那时还没有压面机，吴菲菲只能自己来擀。吴菲菲用了一个下午也才擀了一板子的面。吴菲菲觉得做吃食还不是容易的事情，上辈子她卖早餐的时候，那个时候有卖现成面的，她自己加工一下就行了。

吴菲菲有些泄气。想想面加上胡萝卜、黄瓜和鸡蛋做好，也花了不少钱，卖多少钱合适呢？贵了肯定没人买。再说在农村，很多人看看就知道怎么做了，为了省钱肯定回家自己烧来吃。

吴菲菲琢磨着卖这个确实有点不合适，自己家里吃吃还行。

虽然吴菲菲的想法没有实行，不过吴菲菲做的炒面还是得到了父母的赞赏。

吴菲菲看到每次集市上有很多人摆着摊卖，想着能不能去批发市场进一些什么货来卖。

吴菲菲想起上辈子买衣服经常去上海的批发市场，那里的衣服比北方的衣服时髦很多。

像她穿的很多衣服都是父亲到江南出差的时候买的，在农村根本没有见过。在学校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羡慕。

吴菲菲想自己去上海一趟，又感觉太费钱了，再说她不久也要去上海读书了。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够折腾车票钱的。

吴菲菲没办法时想起了吴健飞。

吴菲菲趁吴健飞晚上回宿舍的时候，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吴菲菲现在深刻的感受到手机的有用。在这没有手机的年代她只能通过座机来联系吴健飞了。

吴健飞接到电话觉得吴菲菲太能折腾了，在家呆一个月，歇一歇不好吗？再说他自己也忙的很，哪里有空去什么批发市场。说完吴健飞不再搭理她了，直接挂了电话。

吴菲菲拿着吴健飞挂掉的电话，委屈极了，这明摆着看不起她。没有吴健飞的帮助，吴菲菲觉得很沮丧。

张桂英觉得吴菲菲要去上海了，怎么样也要去带了她五年的外婆家看看。吴菲菲家离外婆家也不远，所以张桂英让吴菲菲骑自行车去一趟。

张桂英给吴菲菲篮子装了一只鸡加几瓶蟹黄酱，吴菲菲出发了。

一路上成片的玉米和黄豆快要成熟了，能看到路边的村庄有人戴着草帽扛着锄头去田里干活。

太阳很毒，吴菲菲还没有到外婆家后背已经湿透了。

吴菲菲的舅舅去了农业站后，家里只剩吴菲菲外婆和外公。

不过去吴菲菲外婆家要经过镇上的集市。

还没到集市已经看到两边的路边有很多摆摊的了。路中间的人熙熙攘攘的。吴菲菲不得下来推着车子走。

吴菲菲上辈子很少去赶集，偶尔去集市也是去帮父母拿东西。

这辈子虽然自己家的海鲜店开在集市，不过吴菲菲也没有认真逛一下，只是偶尔会去店里帮忙。她实在不想去店里看姑姑的脸，也不想听她唠叨。

吴菲菲实在不明白，像爸爸和爷爷都是读过不少书，算是有文化的人，为何姑姑会是那么粗俗？

难道是因为姑姑嫁了农家的原因？

要通过集市才能到外婆家，吴菲菲边走边认真的看路边的摊位卖什么东西。

大部分是鸡鸭鱼肉蛋菜面米等吃的东西。

还有很多卖小吃的：粽子、油条、火烧。还有很多卖水果的：苹果、梨子、桃子和葡萄。

卖布匹的，锅碗瓢盆的，农具的…....

吴菲菲注意到很多卖衣服的：内衣裤、袜子、裙子、上衣、裤子......

为了让人看的清楚，摊主每样衣服挑一件用衣架挂在一个铁网上摆开，大部分摆放在一块大木板上，木板下面放两个凳子撑着。

吴菲菲注意到那些样式，大部分是农村穿的棉布的花褂子，花裤子或者红的绿的蓝的白的的确良上衣，灰色的藏青的裤子，还有很多花裙子。

吴菲菲觉得样式都比较老旧。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样式，有的看着样子时髦的只是在袖口绣了蕾丝或者绣了镂空的花边。

“菲菲，吴菲菲”，吴菲菲看到一个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扎着两个小辫子的漂亮女孩，站在一个服装摊后面叫她。她仔细一看，是上小学时的同学李清慧。

吴菲菲把车子推到那个衣服摊前：“清慧，你怎么在卖衣服啊？这是你的摊啊？”

李清慧满面惊喜：“是啊，我初中毕业后和我姐姐一起开了一个服装店，这不赶集吗？我们来摆摊来了。”

“你姐呢？怎么你一个人啊？”

“她回店里了，那边也要人看着点。”

李清慧高兴的从摊位后面跑出来拉着吴菲菲的手，俩人好像从小学毕业后只有刚上初一的时候见过几次。

吴菲菲刚上初中的时候去看望外公外婆还会顺便找李清慧玩，也许后来各自有了新的同学，新的朋友，互相不再联系了。

李清慧是她在小学时最好的朋友，只有一个姐姐，和吴菲菲的外婆住一个胡同。上一年级的第一天，吴菲菲的外婆让李清慧带吴菲菲一起去的学校。

李清慧长的特别漂亮，两个短短的小辫子扎在后面，眼睛大大的圆圆的，鼻子高挺，小嘴小小的像樱桃小嘴，尖尖的下巴，皮肤很白皙。现在李清慧眼睛里带着喜悦，亮晶晶的看着吴菲菲。

俩人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李清慧的父亲是镇上一个工厂的厨师。做饭特别好吃。

吴菲菲经常去她家蹭饭吃。吃饱了和李清慧出去疯玩，玩够了有时候还在她家睡觉。早上起来一起上学。

后来吴菲菲小学毕业后回外婆家的时候也去找过她玩，只是每次去外婆家呆的时间很短，也不是每次去李清慧都在家里，后来渐渐的联系就少了。

“我们好久没见，你现在越来越好看了，不愧是卖服装的，穿的衣服真好看。”吴菲菲看着李清慧，不得不发自耐心的赞叹。

现在的李清慧身上的米白色的连衣裙，和后来流行的衬衫裙很像，在那时流行的一群花花绿绿的花裙子里显得别致好看。

李清慧白皙的小脸变红了：“说啥呢，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你该高中毕业了吧？当年你学习那么好。”

李清慧那时学习很努力也认真，成绩却很一般。

“今年考完大学了，我来我外婆家里看看我外婆，过一段日子去上海读书了。”

“真的啊？好羡慕你啊！不过我姐姐和姐夫经常去上海，到时候我也可以跟着我姐去找你玩，你可不能装着不认识我啊？”李清慧心里特别羡慕吴菲菲，谁让自己学习不好呢，要是能和吴菲菲一样考上大学就好了，可是学习这东西不是刚努力就行了，有时候跟脑子还有关系。吴菲菲从小看着不怎么用太多功夫学习，可是成绩出来每次都比她好，这些是羡慕不来的。

“小妹妹这衣服怎么卖？”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十八九岁的姑娘，站在摊外边直接挂在钢丝网上的一件红色的裙子问。

“你快去先去照看生意吧，一会我们聊。”吴菲菲推着李清慧到摊里面照顾生意。

“一百五块，要不你试试，这可是今年上海那边的新款式，我家独一家的。”李清慧熟练的招呼着那姑娘。

吴菲菲一听上海，急忙把车子推到李清慧的摊位和旁边摊位的中间空隙里放好。

认真的打量起李清慧摊位上的衣服。

吴菲菲仔细看过之后，确实发现李清慧摊位上的衣服和别家摊位上的衣服有很大的区别。

牛仔裙，混纺布料的连衣裙，还有仿纱的上衣和套裙，颜色主要以比较纯净素雅的颜色为主。米黄色，草绿色，淡紫色……也有大红的颜色，那种很纯正的红色。每件衣服设计也很时尚，有几件像李清慧身上穿的衬衫裙的样式，还有很多是圆领大裙摆的设计。

几件仿沙的衬衫还绣了镂空的花纹，很像吴菲菲穿过的几件衬衫样式。

吴菲菲看的眼花缭乱。很多衣服样式她在上海读书时见过，她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县城也见识到了。

“太贵了，旁边一条花裙子才五十块，你这卖的有点贵。”那个姑娘眼睛紧盯着手里的裙子，手小心的摸着裙子的裙子，看着很喜欢。可一听价格心里也很犹豫，一百五在隔壁摊可以买三条花裙子了。

“姐，这衣服真不贵，是我们从上海千里迢迢运回来的，你想想那车票钱，待多贵啊，我们就赚个车票钱。”李清慧耐心的跟那姑娘解释。

“真的太贵了，我再看看。”那姑娘有点恋恋不舍的把衣服放下，到隔壁摊位上去了。

“好的，你先去转转，没看到喜欢的再来。”李清慧笑着和那个姑娘说，把衣服又挂了起来。

“你可真是好脾气，衣服没有卖出去，还那么开心。”

“和气生财，做生意就是要热情招待顾客，百货大楼上不是写着顾客是上帝吗？”李清慧笑嘻嘻的。

“这些衣服是我姐她去上海进的，确实有些贵，买的不是太多，可是车票钱贵了，不能跟下面的从县城的批发市场进的一个价格。不过在城里卖的挺好的，有次和我姐去城里赶集，一下子卖了几十件。村子里的集卖的少，没事，等留着去城里卖。”

“真的啊？赚的多吗？”吴菲菲一听很感兴趣，没想到她刚想服装生意，这就碰到懂得了。

“还行，就是太累了，我姐要经常去上海进货，来回的车票钱不是小数目，可是自己不过去，也不放心啊！样式和布料都要好好看看才行。”

吴菲菲点点头，确实，衣服除了样式，布料要是不一样，价格差太多了。

吴菲菲和李清慧说着，又有几个女孩过来问衣服，李清慧忙热情的给人家拿下来比量着。那些姑娘都看着很喜欢的样子，有三个看着比较有钱的女孩还买了下来。

“看，卖出去了，三件纯赚了两百。”李清慧得意的笑着拿着手里的钱给吴菲菲看。

“厉害！”吴菲菲也笑着竖起大拇指。

吴菲菲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可以和李清慧合作啊，她在上海读书，她完全可以把衣服的样式拍成照片寄给她们，她不上课的时候可以帮她们去进货，进了货通过邮局邮寄回来就行了。

“清慧，你看我就要去上海读书了，我可以帮你们进货啊，再邮寄回来，这样你姐姐可以不用来回跑了。你们价格可以在村子里卖的时候，稍微低一点，卖的会更多了。”吴菲菲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李清慧。

“真的？我觉得挺好，我问问我姐姐啊。我们合作，一起赚钱。”

李清慧拉着吴菲菲的手说不出的开心，没想到以前的同学能一起做生意。

“嗯，最近一段日子我也没事，可以和你一起赶集卖，先了解一下行情。”吴菲菲点点头。她想自己应该趁这段时间，和李清慧一起卖卖衣服，也能了解一下村里的女孩子们爱好，这样她在上海进货的时候，心里也有数了。

“好啊，好啊，那样我就轻松了，你不知道我和我姐根本忙不过来，我一个人在集市上，太无聊了。”李清慧高兴的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吴菲菲，有吴菲菲在，不仅轻松了，还不无聊了。

“我先去我外婆家，你晚上回家和你姐姐商量一下，给我电话啊。”

吴菲菲看着又有人来买衣服，天也快中午了，和李清慧告辞。

李清慧跟吴菲菲恋恋不舍的摆摆手，忙着去招呼买衣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