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临危受命(2)
楚百年越看越惊,喝道:“你要做什么!为何不答话!”
提丘达尔仍是不答,又挨了片刻,他猛地抬起右手,锃亮乌黑的手指闪电般落下。“啪啪啪啪啪。”一连五下,打在婴儿脑顶和四肢上。
以他这般力度,莫说打在婴儿身上,就是练武的成人,也必然殒命。
楚百年见他骤然提掌,心中忽然一阵绝望,暗道:不想江湖险恶如此,道他是个好人,他竟然要杀了孩子!
猛然间,他心中狂怒难忍,纵身上前,挥掌向提丘达尔打去。
提丘达尔转身左掌一抬,啪的将楚百年手掌扣住,道:“后生莫来扰我!”
他方才用功过多,被楚百年掌力一震,竟失了平衡。右手扶向茶桌,“吱嘎”一声,一根桌腿断成两节。
楚百年右掌受制,只觉如被铁钳夹住,哪里动得分毫?瞥见婴儿身上的白光渐渐暗下,已经消失不见。他心头怒极,骂道:“为何要杀了孩子?你欺我信任!好不要脸!”
提丘达尔转头瞪他一眼,喝道:“鲁莽后生!孩子死活尚未看清,便来骂我?”
话音刚落,只听茶桌上婴儿“哇”的一声,竟哭了起来。
提丘达尔把手一收,不再言语。楚百年如梦方醒,赶忙抱起婴儿,见孩子双眼眨动,小嘴大张,哭得并无异样。他一时呆了。
良久,楚百年伸出手指让婴儿含住,问道:“前辈,这孩子怎受得了那几下?”
提丘达尔盘膝坐地,徐徐道:“他体内气脉已满,故而通身放光。可惜失了灵石,功力无处转移。若放光不止,想避人耳目,难如登天。我料九天山必已听说此处有个带功奇婴。”
他略一调息,又道,“老夫方才制其关要,以强功将他气脉锁住,幸而成功。从外表看来,此后他与一般婴儿无异,或能助他避过追杀。”
楚百年心中大惭,低头道:“前辈用心良苦,刚才多有得罪,着实该死。”
提丘达尔道:“骂一句有何打紧?帮主侠义之心最是难得。老夫不会怪你。”
楚百年低垂着头,竟不知如何作答。
提丘达尔叹息道:“气脉被锁,虽练不得武。可如今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待他稍壮,再助他解锁了。”他面色委顿,显是耗功过大,徐徐道:“待老夫稍息片刻。”言罢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楚百年看着他枯瘦身形静坐一旁,心道:我已近儿立之年,怎么还是这般糊涂?将谢德天这般恶贼看做可造之才,以至丢了宗门至宝,害了兄弟性命。见了左贤王这等人,又误认为奸,贸然出手,恶语相加。他虽不怪我,我哪能不怪自己?真个是有眼无珠,好歹不分了。凭我之能,东门宗如何复兴?父亲一走,兄弟们跟着我,会有前途么?
他越想越是惭愧,心中退意大起。暗道:既不能识人断事,白害了兄弟,不如放众人远走高飞。我独自带着玉娘隐居,勤练苦功。待长些本事,再出来夺回三绝,杀贼报仇。
他抱着婴儿坐在椅上越想越是羞愧。屋外鸡鸣袅袅传来,茶房婴儿鼻息渐重,万籁相安,黎明将至。楚百年想得疲惫至极,眉眼沉重。
忽听茶房外又一阵躁动,乔黑达在门外道:“少帮主,又有兄弟出事了。”
楚百年一惊跃起,赶忙放下孩子,走出茶房。见众人手忙脚乱,正抬着一具尸首奔入灵堂,其中一人道:“少帮主!他忽然就这样了,根本没看清贼人身形。”
楚百年看那尸首,通身上下并无伤痕,检查舌苔眼角,也无中毒迹象。只是身上柔柔软软,像是没了骨头。
楚百年大惑不解,问道:“在哪发现的?”
乔黑达道:“有人见他正要出门,忽然靠着门框不动,一推,已经死了。想来门外必然有贼。”
楚百年从未见过这样奇死的,当下不敢定夺,对乔黑达道:“你等稍安。”
他转身返回茶房,对地上提丘达尔躬身道:“前辈,帮里一个兄弟死得奇怪,晚辈无知,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提丘达尔缓缓睁开双眼,道:“抬来我看。”
楚百年赶忙出门,众人将尸首抬入茶房,放在地上。
提丘达尔一看之下,面色登时变了,道:“幽冥诀!是戚无双到了。”
众人尚不熟悉戚无双名号,见提丘达尔如此面色,已猜到必是厉害角色。当下各自心头打鼓。
楚百年道:“前辈,咱们与他并不相识,他为何杀人?”
提丘达尔思量片刻,忽对众人道:“你等速去把帮主家眷接来前院。”
众人面面相觑,齐刷刷看着楚百年。
楚百年道:“前辈吩咐必有道理,你等速去!”
众人应诺而出。房中只剩了楚百年与提丘达尔。
楚百年面容紧绷,却全无惧色,问道:“前辈,这戚无双究竟何人?”
提丘达尔冷笑道:“他是逆贼图冀幕后谋主,天生雌雄同体,武功高深莫测。此来必是要夺发光婴儿。忌惮老夫在此,故而杀人,想引我出去。”
楚百年吃了一惊,道:“那咱们如何应对?”
提丘达尔道:“少帮主府中可有密道么?”
楚百年略一沉吟,道:“实不相瞒,有条密道自书斋直通南山山脚。”
提丘达尔思索片刻,道:“老夫带着婴儿,不敢硬拼功力,加之旧伤未愈,方才又耗损颇多,实难与之相抗。当下走为上策。”
楚百年道:“既如此,咱们即可动身。”
提丘达尔道:“且慢。戚无双若见众人逃逸,定然大索南山,一旦密道暴露,立成瓮中之鳖。”
楚百年道:“那却如何是好?”
提丘达尔筹思片刻,道:“婴儿不能随我同出。”
楚百年大奇,道:“为何?”
提丘达尔道:“九天山一战,图冀吃了轻功的亏。若老夫所料不差,戚无双此来,必带了轻功高手防我逃逸。若老夫受困,殿下必死。”
楚百年心头大急,道:“如此说来,走又不能,留又不敌,岂非必死无疑?”
提丘达尔看了看婴儿,道:“幸而小殿下白光已退。少帮主,老夫有一声东击西之计或能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