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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生产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红艳女子缓缓靠近红通通的烙铁,细长黑发散乱在空中飘舞。

此刻,她眼睛里满是冒烟的炉碳,似乎在等待,也似乎在摇摆。

“云洛,我哥曾提醒你多次东方翊不值得托付,可你当时一句也听不进去。”

沉默片刻,红艳女子拾起烙铁缓缓靠近鞭痕女孩道。

“即便当时他说出所有的真相,你也不见得会相信。”

鞭痕女孩绝望地望着红艳女子,道:“那我爹呢,他与这件事无关,你们为什么要加害他?”

“云洛,此时此刻,我不知该同情你还是该憎恶你。

云丞相位高权重,很多朝臣都是看他的脸色行事。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翊哥哥就不会想方设法地伤害你爹,而你也不必躺这趟浑水。”

忽然想到什么,鞭痕女孩瞪大眼睛追问道:“我爹他那么谨慎第一个人,你们究竟是如何得手?”

红艳女子冷笑一声,瞬间将手中的烙铁狠狠地按在了鞭痕女孩的胸口位置。

“再谨慎的人也会有疏漏,比如说你爹,只要拿你身上的什么信物去联系他,即便是毒蛇猛虎他也照闯不误。”

鞭痕女孩咬牙切齿地强忍疼痛,心口传来一阵烧焦的味道。

红艳女子满意地欣赏刚刚的杰作,继续道:“那段时间你可出了不少力,若是没有你离家出走的配合,想害你爹还真不容易。”

浮在牢门之上,我似乎不用意念就能探知女孩的思想,伴随着一股寒冷袭进了我的身体。

她想,难道那枚祖传的玉佩,爹爹才以身犯险?

当初翻墙从云府离开后,她与东方翊身无分文四处流浪,连饿了好几天肚子。

最后,她实在坚持不住,将心口的玉佩交由东方翊置换吃食。

原是如此,深夜的梦碎了,心裂了。

相识东方翊这几年来,她似乎已经与世隔绝。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如今连哭泣都觉得奢侈。

冥冥中似乎有人曾提醒过她,只是当时她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云洛,东方翊不是好人,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云洛,我到底怎样做你才会相信我所说的?”

......

断头台上断头雪,海誓山盟皆化为空。

回想到此生最对不起的那人,干净帅气的五官,紫色的袍子整天无所事事地骑着马儿追在她的马车后面奔跑。

时而把她惹哭,时而又花样百出地哄着她开心。

她想,若没有遇到东方翊,他是最理想的归宿,他也不必因此而丢了性命。

刑场周围叠满了群众,此刻她脑海里全是那道紫色袍子的身影。

她不禁苦笑道:“沐羲,东方翊说爱我终究不过是场算计,你从未说过爱我却做到了让天下人皆知。

世人都道彼岸花开彼叶落,你明明知道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若合一契的彼岸花,你却仍旧坚持要为我寻回一株。

这一世,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但愿来世还能对你进行补偿。”

寻找带叶的彼岸花不过是她拒绝的一个借口,可是沐羲还是傻傻去了,还从此一去不复返。

斩令箭落地的那一刻,她眯上了双眼,举刀泼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冰冷的雪花随风飘舞。

许是白胡子仙友的药物作用,许多不堪的回忆缓缓闯进了我的脑中。

鲜血见地的那一刻,我遥望着远处高楼上的那道黑影。

原来我就是这样被挨了一刀,怪不得到现在依旧能体会那股断脑袋的疼痛。

此刻,我心里一片冰凉,似乎连蚊子都可以冻住。

没想到,曾经万般等待万般钟情的人,不过是场精心算计。

东方翊,遇到你之前,我为你寻遍了全世界。

可我万万没想道,那个让我痴恋多年的你,竟然坎了我的脑袋,杀了我的至亲,若有机会我定让你血债血偿。

经过路上的颠簸,我的神识逐渐清醒。

丹田内聚集一股强大的气体,不断地打开我的念界,如一道道梵文,又如一本本道经。

看来是白胡子仙友的丹药开始起作用。

吃进嘴里那会儿特别的犯困,神识还飘到了过去,我差点以为这仅是一颗回尘药。

在天兵打开天戟塔大门的那一刻,我明确感觉这不是简单的惩罚,而是蓄意的谋杀。

天戟塔向来是关押三界恶魔之地,虽然我向来不怎么参战,但天界的禁地我多少还是知道些。

看来,这天界的神仙们安逸日子过久了,歪念头居然打在了我头上,也该是时候活动胫骨了。

在天戟塔即将关门的间隙,我用法力将大门冲破。

然后迅速飞身至塔顶,念决将封印撕开,数百道黑烟瞬间从里面冒了出来。

这些都是历年来为祸三界的恶魔,光捉一只至少得耗费好几个神将的集力捕捉。

也是时候让这些整体天条长天条短的酸臭神仙们,为天界的事业献身了。

我漫步在云层中,正准备以最快的念速奔回云梳宫,突然整个九重天黑鸦鸦一片,数十万只妖魔鬼怪从黑雾里涌了出来。

本以为放走天戟塔的妖魔只是扰乱天界的日常秩序,是我错判了局势。

没想到魔界趁此大兵压阵,而逃出去的那些妖魔们又刚好分走了天界不少主力战将。

估计此刻天界能应战的将领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的神仙们,此刻多半当起了哑巴。

想着当下天界业务繁忙,应无暇管我这破档子的事,不如先逃到下届把这孩子生了再说。

等天界打得差不多结束了,再回来也不迟。

我事不关己地往南天门走去,背后传来阵阵的厮杀声。

许是太久没见过杀戮了,看到血肉模糊伤兵们,我眼里闪过一丝水润。

若是天帝没有这般刁难,单凭酬勤那道关系,这九重天无论如何我也会帮忙对抗一下。

但是我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不了九重天又变成第二个天琴。

当年女娲造人后,把大部分凡人都安排在了天琴。

后面神魔抢纸不断,酬勤便想到了将天琴上的凡人转移到其他星系。

但是在转移过程了出现了意外,摇光的心上人怡然突然反叛了天界,欲带着这些凡人投奔魔界。

幸好酬勤的天眼寻到了她的踪迹,及时在离洛河阻止她,然后将那些凡人带回安置在了下界。

但因离洛河魔气过大,不少凡人的心肺都受了侵袭,他们的灵源开始变黑,整日为非作歹祸害下届。

酬勤为了整治凡界,便在下届开设了地府,新添阎王一职。

当年二师兄酬信为了协助酬勤的凡间治理,将天琴凡人最高三百寿命通通缩减一半,便于地府及时惩治。

那阵我其实也想帮酬勤做些什么,但看到那些黑漆漆的灵纸,难洗不说还老是污染我笵源池的其他灵纸。

以往天琴过来的灵纸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沾了些记忆尘,在水里浸泡一下就通透明亮。

可凡界这些黑灵源,着实让我没有接收的兴致。

不知不觉,已来到了西海,我就地停了下去。

想到我那门远方亲戚,刚好可以顺道去串下门,不知灼阴这次是否在家。

我抚住肚子,慢慢地攀爬着石梯,远处竹林里飘来一阵恶斗声,难道是灼阴又被欺负了?

以往我不知情可以对他放任不管,现如今我既已经知晓了他的苦楚,不能再任由外人来欺辱。

我念了个决飞到了打斗现场,见数百天兵紧紧扣住一个头长六角的毛头怪物,周围横尸遍野。

原来是九重天抓魔的这些人,看来我真不该过来凑热闹。

我正准备飞身离开,哪知突然腹疼难忍,只好勉撑着身体缓缓逃离。

三个神力不凡的大将,似乎发现了我的踪迹,一直在背后步步紧追。

跑了一段时间,因肚子太过疼痛,我气喘吁吁地扶住竹子休息。

三人见我停了下来,从不同方向进行包围,拦去了我所有能逃的路线。

酬信回到九重天时从天帝那讨了道旨,刚走出凌霄殿的大门,恰逢欲将我押去邀功的将领。

他一掌出去云涌翻动,径直抱我回了云梳宫,也不管身后众仙倒地的悲惨模样。

躺在云梳宫的大床上,我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腹部疼痛早已让我没有了力气。

望着酬信那双担忧的眼睛,我艰难地发出声道:“酬信,这一次我可能真的不会再帮你喝那黑不溜秋酸桂茶了。

记得转告酬勤,我院子那个秋千下……埋着他……从未吃过的......宝贝......”

酬信一声不吭,默默地向我嘴里喂了颗暖暖的东西,腹部的疼痛开始减弱,我的神识逐渐进入了模糊界面。

迷迷蒙蒙我来到一个荒凉的坡丘上面,左边是一片漆黑,右边是阵阵烈风。

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原来是进入了念界的择面。

我毫不犹豫地向右边走去。

虽不知此刻出现这择面的意义何在,但也只能这样选择。

我这人向来怕黑,那些不可预知的风险,向来不在我的可承受范围内。

即便这道风是刮得凶悍了些,但我好歹还能承受。

以往这些择面都是酬勤给三界出的晋升题,这么多年来倒是头一次应在了我头上。

不知酬信给我吃了什么,待我苏醒过来,当晚一个皱巴巴的小女孩就降临了,而我似乎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天界向来没有做月子这一说,但生产的痛苦与凡人无疑异。

我很高兴这孩子的来临,也很高兴他在我的肚子里安静地呆了这么些天。

天界的女仙但凡有孕都会经过几番折腾,他能这么乖巧地呆在肚子里,真是个懂得疼人的乖宝宝。

我正思考怎么带大这个小不点,床旁的酬信却眉头紧皱,满脸苦楚,好半天才憋了一句:“洛儿,这次你真的闯了大祸了!”

“知道啊,不就是误杀了一名凡人。”我不耐其烦地应道。

若不是这事理亏在前,凌霄殿的那些老臣,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我。

“误杀凡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罪,毕竟你这也是为了正当防卫。

只是天后想借此除掉你,群神不过是听了她的指令来做事。

至于凡人与神仙生子这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原本就不受这天规管束。

除非天帝不想当了,他还没有那个本事敢同时得罪我和酬勤,你应该沉稳一些。”

“天后想杀我?为什么呢,我跟她这数万来连照面都没打过,更谈不上威胁她的利益。

难道就因为我年纪比她老还长得比她美,所以她就心生嫉妒了,这天界的神仙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虚伪。”

之前话本子里可没少说过,这女人之间的战斗,要么为了男人,要么为了攀比。

想到那胡子拉碴的天帝,着实不是我想入手的对象。

天后的敌意如果不是为了男人,那就只剩下年龄和美貌。

年龄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我压根就没算清过自己活了多少岁,估计比天后祖婆婆的祖婆婆还老个几千万岁。

每次云梳宫有新人探听我的年岁时,我都要跑去问酬勤这是第几波归于混沌。

天上的这些神仙,他们大体是挨不过百万岁的,能一直存在于天地之间的,要么是上天的选择,要么道法突破了混沌的限制。

“洛儿,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天界的这帮神仙,他们素来故作姿态。

所以,你就不该为这些人生气,更不该一气之下把那塔里的妖怪给放出来。

趁现在大师兄还没出关,你赶紧把身上的浊气去洗一洗。

若是你的心理不通透,不比大师兄先前抓的任何一个作恶多端的妖物危害少。

洛儿,我不希望你与酬勤最后走向了互相对抗的那条路。”酬信微感不安地道。

“放心吧,二师兄,我们三铁定不会走向兵戎相见的那一步!”我从床上翻下身来,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

“我也希望那一刻永远也不会出现,洛儿,你现在灵体里的浊气还不重,赢母山的九德之气可以帮你洗灵。

只要坚持四十九天就好了,在这期间,我会设一个仙障保护你和孩子。

先前我已派莜莜过去准备,我们须即刻出发,不能再耽搁了。

现在魔界已经退到了三山五岳,我若不在,天界这些花拳绣腿也只能坚持一阵。

我们得赶在魔界再次进攻南天门前到往赢母山。”酬信郑重其事地道。

本是有很多疑问,但我都压进了心理,比如天后要害我天帝为何不反驳,难道他就不怕酬勤知道后丢了他的天帝宝座吗?

还有酬勤,这万万年来他甚少闭关,为何此次天界出这么大的事,他仍不出面,这完全不符合酬勤一贯的行事作风。

难道那天帝小儿为了独掌天下也暗算了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在心里不自然地颤抖了几下。

酬勤何许人也竟能中招,世人都道人心险恶天界纯净,如此看来,这神仙恶毒起来不比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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