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男杀计划书六
“时间准确吗?”秋红谨追问一句。
“准确。”魏仲林答,“如果没有特殊事,每晚我都看新闻联播。今晚,为了不耽误,路上赶得还很急,进屋第一眼就是看时间。”
秋红谨开始勘察屋内环境,发现死者头部方向床内侧的地面上有一片湿,因为土地面,稍微有些泥泞。也许每天给死者擦脸、喂饭、喂水造成的,便未作多想。
从地面上痕迹可以看出,紧挨电视的电暖气被人移动过,位置有些偏近屋门;上面有几处灰尘也不见了,而且明显被擦拭过。既然要擦拭电暖气上面灰尘,为什么不全面擦拭,只擦拭几个小地方呢?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走过去做试验。如果将电暖器移动,双手抓着的部位正好是被擦拭过的地方。
对于关东城来说,每年的**月,是一年中最热季节。此等时候因何搬动电暖器呢?见技术侦查员赶来,郜小军将屋内闲杂等人请到屋外进行调查。秋红谨请指纹专家首先勘察电暖器,希望能在上面发现指纹,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她走到外面查看窗户和门,未发现有撬压或者毁坏的地方,又问魏仲林:“你回来时,房门是开着的,还是锁着的?”
“哦,因为家中没有什么值钱东西,房门一直不锁,只有到了夜里才将门闩上,但平时都关得挺严。如果我有事不能及时回来,可以打电话让邻居帮忙照顾一下,这样也方便。”魏仲林回答。
这话秋红谨相信,因为第一次光顾时,大门与外屋门也都是虚掩着的,便和郜小军分别走访周围邻居,希望有人看到17点左右走进魏仲林家的那个人,可惜双双失望而归。
这等贫民区居住的多半都有老年人,闲来无事没有人习惯走出家门,巷子里多半都是空荡荡的。然而,却在院子里发现了两枚半截前脚掌印,与在景至和实验室发现的十分相似,急忙叫人取了样。
难道凶手与偷盗“NB300”的同属一人?
此时法医已经有了初步结果:结合死亡症状,可以确定是被人用细线勒死的。死亡时间初步定为17点左右。秋红谨盼望能在屋内发现那个神秘的前脚掌印。可惜,已被先来的这些人完全破坏了,除了死者的尸体,再无任何线索。
为进一步尸检获得更多线索,刘婷婷的尸体被运回幻境街88号技术侦缉大队。这间曾经住着大学讲师的狭小房屋,因为是案发现场被暂时封闭起来。魏仲林需要另住了,好在他有更温暖的去处。
但是,去那个更加温暖的去处之前,魏仲林被请进幻境街88号侦缉大队接受询问。
“你什么时间去买的药?17点到19点05分之前,你在哪里?17点之前,你在做什么?”秋红谨一开口就提出三个问题。
“今天我没课,不用上班,上午就在家做家务了。赶巧,今天也是仰月生日,10点30分左右,给我爱人喂完饭,赶到仰月那里去。不知她今天为什么心情非常不好,刚喝了一杯酒就大哭起来,然后莫明其妙地跟我大吵。我怕邻居听见笑话,就走了……
也是因为心情不好,就去浴池洗澡,然后在休息大厅睡了一觉。16点之前回到家,发现我爱人咳嗽就出去买药,可忍不住想起仰月的胡闹,心情又不好起来,所以拐去一家麻将馆打了一会儿麻将,不想就快19点了,也是急着想看新闻,于是回家,发现妻子已经死了。”
魏仲林不慌不忙地回答着问题,
还将一天的行动都说了出来。
郜小军一边记录一边想:和知识分子打交道就是干脆,因为他们知道怎样配合警察工作。秋红谨却隐隐约约地觉得,魏仲林那看似简单甚至有点单纯的回答,似乎有点程序化,仿佛已经准备好了一样,便怪怪地看他一眼。
“你真不知道仰月哭闹原因吗?你去的哪家洗浴中心?在哪家药店买的药?在哪家麻将馆打的麻将?”秋红谨又提出四个问题。
“其实,其实——”魏仲林略微犹豫一下,“嗨,都出这么大问题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他说,“仰月已经办好司上奎后世,遗产已经合法继承过来,渔业公司也已卖掉了。她要我和我爱人离婚,和她结婚。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我与我爱人之间没有爱情了,如果我爱人是个健康的人,也许我会考虑这个问题。可现在不行!我非常爱我的爱人,再说她身体这样,离开我怎么生存?何况,何况,我对仰月的感情远远小于生理需求。因为,因为,我爱人无法过正常那个生活而已。”
后面两句话,魏仲林说得有些勉强,但也道出了他与仰月之间感情的实质。
秋红谨觉得这话应该是真的,否则,为了钱甘愿仰月忍受司上奎的***,就无法解释了,于是又问:“后面问题呢?”
“我是在大东方洗浴城洗的澡,天成药店买的药,赢赢赢台球馆打的麻将。”魏仲林一口气说完。
“台球馆打麻将?”郜小军有些疑惑。
魏仲林连忙解释:“哦,这是一家黑店,在一条比较隐蔽的胡同里。外面挂的牌子是台球馆,里面也有台球室,可从台球室的旁门再往里走,穿过一间屋子,就是赌场了。”
魏仲林沉着老练的回答,总让秋红谨感觉别扭,可究竟哪里别扭还是一时之间说不出来,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仍然找不到答案,也觉得暂时没什么可问的了,就让助手给魏仲林拍两张快相,打发他离开,然后和郜小军带着那瓶进口药液前往天成药店调查。
郜小军有些不解:“秋姐,凶手很可能是留下半截脚掌印的人,怎么调查起魏仲林来?他这么爱刘婷婷,能是凶手么?我们是不是路子走偏了?”
“那半截脚掌印确实有很大嫌疑,但我们目前对它无可奈何。”秋红谨说,“魏仲林也不是一点嫌疑都没有。在案子告破之前,所有能牵扯到的人,都有可能是疑犯。我们的目的是寻找证据,用证据说话,不能被任何表面的东西蒙住眼睛。”
说着话,警车已经驶入“药店一条街”,不想天成药店已关门,她二人又去赢赢赢台球馆。此时的赌场,此时正是一天当中最红火的时候。秋红谨和郜小军突然闯入,立将满屋子人吓得面色如土呆若木鸡,坐在原处一动不会动了。
秋红谨扫了这些人一眼,打电话叫来当地治安所治安员,将赌鬼们交给了他们,然后将老板带到一间小屋询问。
此时老板一心想戴罪立功,认真看了魏仲林照片,证明今天下午他确实在这儿打过麻将,至于几点来几点走的有点记不清了,便将与魏仲林一起打麻将的那个赌徒找来询问,证实魏仲林来的时间是在17点之前,但接近17点,离开的时间是18点半左右。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郜小军有点怀疑。
“本来我今天输了不少钱,看看时间也快到17点,应该回家吃晚饭了,正要走,照片上这个人就进来了,说要玩几圈。我一听他连最简单的行话都不懂,就知道是个雏,这才没走,就和他玩上了。果然,牌技特差,赌注又高,他好像是专门来输钱的……
后来,他看看时间,说声不玩了起身就走。当时我还觉得可惜,没赢够,也看看时间。所以我记得特清楚。”那人小心地说完,看看秋红谨,又看看郜小军,“我可是一点没隐瞒,实话实说了,二位警爷可得照顾照顾,我这也是配合警爷破案,有立功表现,可不能罚我太狠了呀!”赌徒说。
“那要看你配合的程度怎样了。”郜小军说。
“我已经全力配合了。”
“那好,你回答我,”秋红谨问,“你赢了多少钱?”
赌徒:“不多,就六百多,算是捞回了本。”
“那我就没办法照顾你了。”秋红谨看一眼助手,“把他交给当地治安所。”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说,是,是六千多。”这下他着急了。
“另外两人赢了多少?”
“一个七千多,一个四千多。”
秋红谨问:“他来时手中没拿什么东西吗?比如皮兜什么的?”
赌徒:“没有皮兜,却拿着一瓶药水,好像新买的,看得出还没开封。”
郜小军拿出药水瓶让赌徒看:“是这个吗?”
赌徒认真看了看:“是是是,一模一样,一点不差。”
从赌场出来后,郜小军说:“一个半小时输了近两万块钱。他这是上午和仰月的气还没消,用输钱的方式来消气。反正这钱也都是仰月的,输多少也不会心疼,还能解气。”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魏仲林并没有赌博嗜好,除了和亲友小玩过几回之外,几乎没有赌博历史。而这次,一个大学讲师,居然和一些市井无赖赌在一起,一个生活俭朴的人,连抽烟都是价格最低廉的‘葫芦口’,居然来了一次豪赌,不,应该叫豪输。我看不正常,说不定这后面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