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医院托管
随着试点城市的“零加成”效果显现,全省都开始了实行“零加成”,切实的从价格上降下来一大截,降低了患者就医负担。
省内很多医院针对药学部门从以往的盈利部门变成支出部门,做着很多尝试,很多通过与发达省份交流学习,回来要求提升药学服务水平,切实积极主动做好临床药学指导,提升药学在临床用药中的地位,通过药学服务费实现自给自足,同时避免出现高药占比,高自费比等问题,也可以成立了院内的便民药房。而有一些医院则采用了简单粗暴的方式,将之前县域试点时的药房托管,药房外包的方法拿来便用。
市内的中心医院选择了后者,通过招标形式来选择集中配送企业。各家商业公司也是使劲浑身解数来参与其中,很多内部复杂的原因及各项要求最终致使一些有能力的大型商业公司落标,就连bY商业等这样的当地市区和县域的商业公司也退出候选。最终花落一家外市商业公司,他们全盘接受了医院的条件,其中也包括接受保供率的要求。
当这家SY公司进驻到医院后,马上便在驻院办公室贴上了联系电话,要求各个生产厂家一个月内完成协议签署。我了解到这一情况后,迅速与其取得了联系,得到的协议标准让我直呼惊讶,从来没见过如此高的报价,即便有过以往在县城谈判的报价底线,竟也难以达到他的标准,请示领导后,让我多关注其他公司的协议签署进展,多打听别人的报价,先等等看。
经过一个月的了解,发现很少有人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没多少人去和他们签署。有些厂家甚至找到了院领导期望给与一点干预,但收效甚微。而SY商业公司在收到医院反馈以后,更加快速的寻找着一些能拿到出厂价的公司,将原来医院用的药品厂家进行了替换,非急用药物采用了直接断供的方法,理直气壮地跟医院说这家断供的公司没有按照规定期限签署协议,希望医院做好通知。
每每厂商代表再去医院寻求解决方案的时候,院领导们也只能苦笑一声,让其尽快去找SY公司签协议,否则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临床医生也常常因为一些常用药的断供意见甚大,有时候甚至会劝患者换家医院去治疗。在医院看来或许这就是磨合期的阵痛吧,逐渐就会变好的。
当然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也没有办法避免,老张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每天的电话都是啥啥又断了,去找驻院代表,他们也说没有办法,让赶紧去公司签协议。先是曲主任去谈了一次,他回来后直接跟我打电话说,这件事他实在被气炸了,甚至和他们的负责人拍了桌子,因为对方根本不管你说什么公司规模啊,医院合作啊,患者需求啊等等,听完后还是一口咬定自己的要求,一丝一毫都不退让。并且说这事让我自己去谈吧,他不想再见到他。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曲主任还是带着我去了SY公司。一间仓库改的办公区,谈判负责人就在一进门右边的角落里坐着,被几个隔板简单的挡了起来算是个谈事的地方。我们也想过找他们公司最大的领导看看能否有机会,毕竟和一个不通情达理的女人去谈根本就不是谈了,已经变成了逼迫签署《不平等条约》了,然而这个想法被浇灭了,因为总经理根本就不来公司,这个女的就是他家的妹妹,想绕弯路是不可能的。
刚进来时,在我们前面已经有两三个人在等着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空空的。我们没有和等待的人进行寒暄,而是找了一旁的公司人员问金经理的去向。工作人员头也没抬的说,坐那等着吧,你没看都在那等呢嘛。我继续问金经理今天在公司吧?工作人员直接回复,在。我请领导坐到了沙发上,自己开始思考到底该怎么去和这位油盐不进的金经理谈,此时仿佛只要能在其基础上降低一个点都能算是成功了,然而公司规定的点数和他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想想已经断供两个月的产品,想想本季度肯定完蛋的老张,再想想以前那些辛勤付出,顿然觉得这种集中配送,独家托管的阴招真不是个好东西!
前面的人去坐到办公桌另一边的椅子上时,金经理似乎也不避讳我们在旁边坐着,很客气的跟他们打着招呼,说:“你们来了?上次跟你们说的,你们老板同意没?”说话的语气完全让我很难去想象她会是一个刁钻的人,会是一个能让我们领导拍桌子的人。
曲主任带着我很识趣的走出挡板,免得人家谈事的人不方便。出来跟我说,“今天你自己谈啊,我跟她不了,一谈就着急。”我赶忙说,“领导别着急,我两方面都用用力,多多让医院跟他们施施压。主要想问下领导,这次跟他们谈有啥要求没?有没有点灵活把控的东西,您跟我交个底。”
“没什么要求,只要不亏钱就行。你们三阳也真有意思,天天发生这么奇葩的事,导致今天这种局面就是因为你和上面领导关系不熟,你如果把关系做的很熟了,他们商业公司敢这么明目张胆压着我们吗?”曲主任又开始发起了邪火。
我知道这时候不是和他纠缠这些的时候,承认是我的错误后,赶忙继续寻求着谈判空间。
“你参考以前县城那家公司那个来吧,最起码公司批准过。表示公司能接受。”说着他径自返回了汽车里。
我抽着烟,盯着玻璃墙里那几人和金经理的谈判,听不到话,却看到的都是一幅幅笑容满面,没人扯破脸皮,都在维持着假意的微笑。我知道,这时候估计厂家手里是没有板砖,要是有的话,估计早就拍上去了。
待几人准备起身时,我加快速度进到门里,看着他们瞬时收回的笑容,嘴里嘟囔的那句听不到声音的脏话,我明白这次他们又没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