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樊冀还扬
翌日。
锦衣府中,樊冀一身棕袍,飞鱼过肩,跪拜在府衙大堂前。
上方锦衣卫指挥使喻洪手捧圣旨,神情郑重地交与樊冀,道:
“陛下旨意已降,与昨日所言一般,你今负传旨重任,务必妥善保管,将之传于李瑜。
你领过圣旨,即取本官印信,往府中寻殷勇,令他点齐前所千户军士,整理军备,于城外整军,即日乘船南下扬州,交李瑜统率。不得延误!”
樊冀俯首听命,双手接过圣旨,便起身领了喻洪锦衣卫指挥使印信,出大堂将圣旨收好,寻殷勇去了。
锦衣卫不同其余亲卫一般驻营于神京城外,乃在皇城四周列屋驻扎,轮换入宫内警卫。百户以上校官,平日里则在承天门外锦衣府办公。
这前所之中,现今正缺主官千户,因前任千户调任镇抚司,现由副千户殷勇检校千户之职。
这殷勇四十岁左右,以往在神京靖义忠亲王之难中勇立功勋,十余年间,一路自总旗升至副千户,乃是锦衣卫中的老人了。
今日突闻手下总旗樊冀携了喻洪印信来见,说是指挥使大人有命,令前所锦衣卫收拾行囊准备南下。
喻洪也是心中疑惑,头月指挥使喻洪便前来宣谕,指派了他前所麾下的一个百户往扬州护卫一等子李瑜,另协查义忠亲王余孽之案。
而今不过短短半个多月,怎的竟要将整个千户都派出去?
殷勇问道:“樊冀,指挥使大人这是何意?”
樊冀回道:“大人,乃是陛下旨意,授一等子李瑜爵爷前所千户一职,调前所锦衣卫南下扬州,主查义忠亲王余孽之案。”
殷勇听了,心头一震,皱眉道:“听说那李爵爷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娃娃,怎的陛下降旨授他这样的要职?”
樊冀答道:“李爵爷在扬州查案有了眉目,将扬州所存之患根除,立下功劳,特派卑职回京致信复命。
昨日得见陛下,将扬州之事相告,故而封赏了李爵爷,仍旧指派他在应天、扬州、淮安三府主持除义忠亲王余孽之任。”
殷勇顿时觉着心头烦躁,按说这主官离调他任,自然该由他这副千户顶上,担任这前所的千户主官。
谁知如今圣旨一到,竟然凭空降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儿来掌管自己千余名弟兄。
殷勇自然是心中不服,闷闷不乐。只是这圣旨如此,指挥使也发令了,他即便是再不服气,也只得先遵令而行。
暗暗压下心中的不满,殷勇肃声传来中军传令官,道:“速令所中各百户整军,收拾行囊,往城东外郊列队等候,准备南下扬州!”
传令官闻言,应声而去。
殷勇对樊冀说道:“既然接令,刻不容缓,你也速去收拾准备,待会随本官一道出城。”
“是!”樊冀闻言,也退下去准备了。
殷勇默立片刻,回府收拾衣物,同家人作别,即至府衙外,领着樊冀、张锐等人,一道出城去了。
在城东集结之后,便至码头登船,午后即扬帆起航,一行七八艘官船,迎着日头,顺风顺水,南下扬州去了。
……
扬州城,城东锦衣卫小院中。
院内众军士围在四周,紧盯着场内李瑜、苏久二人看。
只见其内枪戟上下翻飞,枪花、刀影在空中碰撞,发出铮铮金石交击之声。
李瑜持一杆大枪,正在左右防挡苏久的猛攻。
苏久一戟刺来,
直取李瑜肩头,待李瑜收枪去挡,却见苏久猛地变招,边锋刀刃朝李瑜颈上刷去。
场内众锦衣卫一阵惊呼,又见李瑜急退两步,躲过锋芒,挑枪去拍苏久手中戟刀。
李瑜力沉,枪身虽是实木,不如苏久宝刀浑然寒铁那般坚固,只是勉强可以承受得住相撞的重压。
只见苏久不敌李瑜手上重力,倒陷入防守之态。
李瑜使抢连刺带挑,枪花朵朵,纷纷炸开,苏久只觉眼前密布虚影,只得费神四处去挡。
在如此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下,苏久终于露出破绽,被李瑜拿枪身拍在手臂上,不由吃痛松手,手中兵器被挑落场中。
边上邬峻、彭予等人领头,**十个锦衣卫齐声鼓掌高呼,纷纷喝彩,声浪冲天,震耳欲聋。
因李瑜最后收了力,那一击落在苏久手臂上,不过吃些痛,留下些淤红罢了。
苏久拾起兵器,叹道:“大哥的武艺之高,小弟实在佩服!”
李瑜笑道:“逾明近来进益颇多,这虚实之道已经明悟许多了。
方才你那一招变刺为劈,若非谨慎之勇将,恐怕少有人能反应过来的。便是反应过来,想必也要受伤的。”
苏久听了,轻揉手臂,脸上失落之色不见,咧嘴笑道:“每日跟着大哥苦练,怎能不得进益的?
只是大哥到底手上兵器差了许多。往日说过同往金陵去寻人打造兵器,如今也拖了许久,不如这两日便去一趟如何?”
李瑜想了想,点头道:“既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容错过了。
明日须得在老师座下听课,便定在后日一早,逾明同我一道走一趟金陵。”
苏久听了,笑着应下了。
二人将兵器放好,有范二递了帕子给两人擦汗。另有锦衣卫端水给他们喝了解渴。
邬峻上前敬道:“爵爷同苏公子的武艺,当真是世所罕见。以卑职阅历,也是闻所未闻的,-便在锦衣亲军之中,恐怕也没人能胜你们。”
邬峻自来扬州以后,每日随在李瑜身后,见过他箭术、枪法,自忖不及他一二的。
更兼李瑜性子和善,治军有方。虽在公事之时颇为严厉,只是在平日里对各位锦衣卫士都是以兄弟相待。
因此邬峻等百来个锦衣卫,早为他所折服,心里崇拜,成了他第一批拥趸。
李瑜谦逊一笑,道:“所谓武无第二,世上厉害之人不可胜数,本爵这一身武艺虽还算过得去,却也谈不上什么稀罕的。
倒是锦衣卫众军士,个个身手不凡,不愧天子亲军的名头,想来人人都是上进之辈,勤练武艺,精益求精的。”
邬峻笑说道:“弟兄们每日见爵爷和苏公子对练,也是收获颇丰,个个都起了冲劲儿。
如今练了几日,都觉着比以往更进步了几分。”
李瑜赞道:“正该如此!军士们平日多练,强健体魄、精进武艺,往后对敌作战,也多几分胜算。不说杀敌立功,好歹要保住性命才是。
正所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便是此理!”
邬峻听罢,不由神情一肃,道:“爵爷此言,可见关爱士卒之心,又说出了练军之正理!卑职等一定谨记!”
众人在院中说了会话,却见自前面进来一个卫士,来至李瑜跟前站定,抱拳行礼道:
“爵爷,樊总旗回来了!”
李瑜脸上露出笑容,道:“太好了,正等他呢。快请他进前厅叙话!”
说罢,领着邬峻等人朝前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