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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海棠春睡

李瑜和湘云、探春二人用过午饭,在一旁软榻上坐了说话。

怜月奉上香茗,往熏炉中点了香,添了碳,便和晴雯、侍书、翠缕自顾去说笑玩闹去了。

待过了未时,也消过食了,探春因要回去赶制袍子,便起身说道:“瑜大哥,小妹便先回了。”

李瑜也站起身来,道:“三妹妹要走么?外面天冷,且将衣服裹好了。”

探春听李瑜说起天冷,忽又想起月前李瑜将他那条玄色披风借她穿了,如今尚未还过去。笑道:

“诶呀,我却忘了,头个月借你的披风忘了还你,赶明儿我亲自送过来。”

李瑜听了,细想了一会,道:“是了,我也未曾记住,怜月也不仔细提醒我,倒是给忘了。三妹妹不必亲自跑一趟,明日我吩咐人去取即可。”

探春一旁招呼侍书过来,一边向李瑜道:“不妨,明儿还得过来呢,怜月和晴雯学得很好,这月过了,再有十来日,我这女先生也就做完了。”

李瑜笑说:“倒是烦劳三妹妹了,这月过了我便闲在府中,若是妹妹觉着疲了,下月不再来了也是可以的。”

探春道:“不妨的,左右我也无事,倒不如过来的好。只是待过了年,瑜大哥也不要怜月她们同你下扬州,我无事也可来这边督促她们读书写字。”

李瑜喜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我原也担心无人教导他们,本来她们同我说过绝不半途而废,哪想最后却是我食言了。有三妹妹在府中帮衬,倒是帮了我好大的忙。”

探春道:“瑜大哥向来对我极好的,若能帮些忙,小妹心里也觉着踏实。只是再不用什么酬劳了。”

李瑜道:“待我走后,妹妹若来,酬金仍旧奉上。我知妹妹平日手头也不宽裕,虽则用度不多,终究得有些闲钱在手,好歹添置些衣服首饰。”

探春将大氅披上,正绑着领前的系带,听了李瑜的话,也知奈何不了他,轻声应了。

于是转过身来问湘云是否同行,却见她靠在榻上的软枕上,双睑轻合,呼吸平稳,脸蛋微微红润,早已睡着了。

探春轻笑一声,悄声道:“她倒好,吃饱喝足了便睡,没烦恼似的。”

探春平日里同湘云也亲近,自然知道她在史家有说不出的忧愁,如今看她海棠春睡的样子,心中也有三分怜爱。

“细说来,谁又不是满肚子离骚呢?虽则云儿性直爽快,然而到了伤心处、寂寥时,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一番愁绪又向谁诉呢?”

探春虽说暗暗将湘云当作了潜在的对手,却非将她当作仇人。二人多年情深,自然也将她当妹妹一般疼爱。

“如今尚小,往后还长着呢。他一去扬州,若待的久了,认识了别家的妹妹,说不得还记挂我们不呢?兀自一往情深的,还不知人家的心思呢。”

正想着,却听李瑜轻声说道:“云妹妹既乏了,便让她在此睡一会,待醒了再回去也不妨事。”

探春点了点头,领着侍书出去。李瑜将她送出院子方回。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正是倦意正浓之时。

李瑜见湘云歪在软榻上,恐怕她着凉,便将屋里取了一条猩红色绣白云覆海棠的毯子出来。

将罩灯熄了,把毯子撑开,轻轻盖在湘云身上。看她眉角微蹙,琼鼻可爱,双颊如月上海棠红,眉心似云间梨蕊白,不由感叹其精致风华。

“苏子道是‘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却不知便是无光无月,也自有神华。”

李瑜将被角掖住,自顾坐到软榻旁的书案后,挑灯点亮,随意拿了本书来看。

屋里香雾袅袅,灯火微微。不一会怜月提了水壶挑珠帘进来,见一旁有湘云睡得正美,踮着脚轻踱步到李瑜身边。

将桌上的茶盖掀开,续了热水,便要提壶出去。

李瑜轻道:“茶壶放在一旁,我自己添水便是,来往不便,免得把云妹妹吵醒了。”

怜月应了一声,放下茶壶又悄悄退出去了。

李瑜将手中的书放下,看了一旁的湘云仍在熟睡。略思索了一会,抽出一张画纸,取了一支狼毫小笔蘸墨,点点勾勒起来。

李瑜并非画中妙手,且又未准备一应颜料。因此只素笔勾勒,将湘云绘在纸上。

珠帘在后,软榻在侧,鬓云微枕,眉睑轻蹙,珠翠斜飞,玉手凭垂。身上覆了海棠毯,领前悬着麒麟坠。

李瑜看着所作的画,虽说不上惟妙惟肖,倒也颇有些形神,心中倒是满意。

“只是不曾着色渲染,却有些可惜。”

想罢,提笔在空处题了东坡诗句:

“东风袅袅泛崇光,

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

写罢,却听见湘云嘤咛一声,揉着惺忪睡眼坐了起来,鬓发丛乱,钗钿横斜欲落。

待她揉了揉脸,方看清一旁书案后李瑜正看着她。不由羞得叫了一声道:“呀!我竟睡着了么?”

忙偏过头去整理云鬟,将首饰又戴好,衣服也理整齐,胸前垂着的金麒麟也摆正。

李瑜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笑道:“云妹妹一向不拘小节的,也有这慌慌张张的时候么?”

湘云哼了一声,娇声道:“瑜哥哥不知,女孩子最重妆容了,方才丑态都被你见了,真真是羞死人了!”

说罢,掀开海棠毯,起身走至李瑜身旁站定。却见他案上正是一幅画,墨迹未干,显然是方才作好的。

待看清了所画之人,正是熟睡的自己,湘云脸一红,嗔道:“好难看的画,快快拿来我撕了去!”

说罢便伸手要去夺画。

李瑜伸手一护,拿手臂拦住湘云的双手,笑道:“若是我画的不好,云妹妹指点一二便是,何苦要坏了我辛苦作的画来。”

湘云只是不依,道:“好没道理的话,你只管取笑我,改日再叫姐妹们见了,又来一起笑话我!”

李瑜见湘云气势汹汹的,道:“我这画也不给旁人看,妹妹若是喜欢,便拿去收着,若是不喜欢,只管撕了烧了也可。”

说罢,把手收回来,也不再拦她,只看她如何。

湘云听了,见李瑜也不阻拦,先忙抢过拿在手里。待想要撕了,偏生又舍不得。于是站在那里,俏脸通红的,左右为难,犹豫不定。

她如此激动,不过是觉着李瑜拿她画来打趣的。现下细细地看了,却见一笔一画之间,并无胡乱的涂鸦,倒将她描摹得形神美丽,可爱至极。

湘云心中喜欢,待看过画纸右上一角,题了有苏轼海棠诗,落款两行小楷写着“咸临八年十月廿一,-因见云妹海棠春睡,故作画,题苏子海棠诗,李瑜书”。

因此心中更是不舍毁坏了它,乃偏过头不去看李瑜,撅了粉唇,说道:“你要我撕了烧了,我又偏不遂了你的意。”

李瑜见她如此模样,也知她心中不再怄气了,笑道:“先前怕惊动吵醒你,故而不曾着色。若是云妹妹喜欢,不妨在此将它填涂完整,如何?”

湘云听了,一股脑将之前的事都抛到后面,转过头来,喜道:“好呀,且将颜料找来,我俩一同来涂抹!”

李瑜笑着起身,让过湘云在正中坐着,往一旁书架边取了小凳踮脚,在其最上取了一个小木盒。

将之放在书案上,打开来看,一应颜料尽都齐备。

又取来一个调色的小盘子,从壶里倒了一点水出来晾着。

湘云兴致勃勃地在那思索如何着色,见李瑜把颜料等准备妥当了,便动手去和色。

李瑜也坐在一旁,二人一个调色,一个染笔,嬉笑间不觉时光飞逝。

待到酉初时分,翠缕进来找湘云,说是贾母一日不曾见过她,乃派人来请她去院里用饭。

却见李瑜和湘云二人正在书案边赏画。那画上人若皎月,唇含朱丹,发如玄墨,颊染桃红。一应饰物也都涂色妥帖了。

二人听了翠缕的话,才知天色渐晚了。湘云起身,将画收好,笑道:“瑜哥哥,我便先走了,择日再去装裱。”

李瑜含笑,点头应了,也站起来,看翠缕将水红色大氅给她穿上,又送她出院子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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