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宁福堂内,因着乔景焕过了假,高氏一大早便带着人将他往书院送了,这会子人还没回来,宁福堂这头的书院里,便只有乔尚章一人在。
难得中秋佳节休沐,乔鹤渊最近又没怎么给他惹事,乔尚章心头舒坦,正埋头在自己的书房里头,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欣赏着前些日子才从同僚那儿换得的字画。
外头他长随的小厮敲了敲门,朗声道:“老爷,二公子来见您了。”
方才还舒坦恣意的乔尚章心头一紧,连忙丢了手里的字画,关切问道:“渊儿可说有什么事?”
小厮垂着手,答:“瞧公子身边的田方说着,倒不曾有什么急色,至于什么事情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乔尚章拧了拧眉,道:“成,那你让他到书房来见我。”
小厮应了声退出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乔鹤渊就从吾园过来了。
“父亲。”乔鹤渊今日有事同乔尚章相商,态度倒是端正得紧。
乔尚章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没了之前两父子见面就吹胡子瞪眼的架势,他连说话都没有之前自在了。
他清了清嗓子,问:“渊儿身子可好些了?”
“一切都好,有劳父亲挂心。”
乔尚章见他那温顺的模样,心头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好好的孩儿啊,这一趟出去是真真受苦了,连性子都磨成了这样。
乔尚章在心头幽幽叹了一口气,百般思绪绕肠柔,化成了一句:“有什么事坐着说便是。”
乔鹤渊落座,开门见山,说起了自己的打算:“父亲,我想过两日动身往京都去,看看外祖母。”
乔尚章一愣,旋即想了想日子,反应过来:“算算时节也差不多了,但是眼下你还在养病,你身上那个东西,是万万出不得差错的,要不今年还是缓一缓,等魏恒说的三月之期过了再动身不迟。”
乔鹤渊说出了自己的思量:“父亲也知道,连伯伯怀疑咱们府中有内贼。眼下人没找到,这个病症的关窍,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拿捏住了。我想京都毕竟是在天子脚下,他们手还不至于伸到外祖母的宅子当中,我这一去就当避避风头了。”
乔鹤渊难得这样好声好气同乔尚章说话,而且细细思量起来,他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乔尚章紧抿着嘴,思量了半晌,松了口。
“但是此去京都路途遥远,路上万一再有点什么事,你打算如何自处?”
“父亲不必多虑,南下往京都一路都是坦途官道,屯兵重镇不少,怎么说都比往北走要安稳许多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出门在外,我身边的人手简单,也省的有人浑水摸鱼。”
乔尚章点头,道:“那此去京都,你还是多带些护卫,魏恒那头我抽空让他过来一趟,看能不能顺便给你引荐一下他在京中的恩师,当面给你医治。”
乔鹤渊默了默,算是应了乔尚章的安排,又说了几句闲话,等到乔尚章说要安排郑成亲自给他挑选护卫的当口,他才不经意间提了一句:“我打算过两日就动身,护卫的人选我这儿还有一个想带的。”
乔尚章带着狐疑的语气哦了一声,微微挑眉冲着自己的儿子,示意他往下说。
面对自家老子眼中灼灼不可忽视的探究目光,乔鹤渊这个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忤逆子,这会子觉得头皮头要被乔尚章盯穿了,可还是要听着腰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
“就是裴思云。”乔鹤渊干巴巴地念了一句,莫名觉得哪哪都别扭,给乔尚章解释道,“之前姨娘不是替我算过命么,这几回下来,我看那老道说的也不无道理,几回逢凶化吉确实是少不了她的功劳,我想着这次去京都,可能要待到年关之前才回来,让她一起跟着总归要踏实些。”
乔尚章这下可算是明白了,他这儿子前头铺垫了那么长的话,这回才算是说到正头上了。
什么外祖母京都的,倒是一点儿不耽误盘算人家姑娘。
他慢慢悠悠吹了一口茶碗里的沫子,饶有兴致道:“你要想带便带,小裴的身手,我是十成十的放心。不过你要晓得,小裴也是人家里心疼的姑娘,前头在我们郡主府当差吃了那么多苦,这一回,你有把握把人请来?”
乔鹤渊可听不得有人激他,乔尚章这么一说,倒像是小瞧了他的模样,他便微微抬着下巴,自得道:“这个就不用父亲操心了,我自有成算。”
两父子说完话,乔鹤渊从乔尚章的书房退了出去,外头的小厮将人送走了进屋来,同乔尚章道:“老爷,我怎么瞧着二公子眼下的脾性,倒是与从前大有不同了。”
乔尚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那是心里有事儿了,自然不像从前没事找事干了。”
转头出了乔尚章书房,他口中那个不会“没事找事”做的乔鹤渊,此刻正赖在郑成的房里,要他去找负责给郡主府修葺的工匠。
“二公子,眼下您既要动身去京都,路上衣食住行都需要提前安排打点,若是您不急,缓这工匠的事情缓上两日可成。”
乔鹤渊犟着:“不成,若是这工匠找不来,这京都我也不去了,郑伯您看急不急?”
郑成手上的动作一停,抬起眼来,无奈道:“那二公子说说,这工匠寻来是做何事,要多久,我好安排。”
“裴家武馆翻新,寻不到合适的工匠,怎么说也留个月把的工期吧。”
郑成一听,当即了然,问道:“那这钱是从咱们府中出,还是……?”
“从我的账上出便是。”
郑成办事利索,翌日天刚亮透,裴家武馆外头那条巷子,就被十余个工匠拉着板车工具堵满了。
早起的隔壁婶子看见这个架势,热情上前招呼:“来给裴家做工的吧,是哪家班子啊,从前没怎么见过呢!”
打头的那工头回道:“哥几个算不得什么班子,就是常年接着郡主府的活,在贵人手底下讨口饭吃罢了!”
那婶子一听这还了得,这郡主府可是老百姓得罪不起的人,即便是听到与其相关的人物,都得战战兢兢一番,她回头一瞧裴家还紧闭的大门,生怕误了事,连忙几步上前拍门。
“靳嫂子!靳嫂子!你家做事的匠人来了,可且开门呐,别让人久等了!”
里头早起还在厨灶里头转的靳氏,听到这一声,闹了满脸的不解,一边解着身上围裙,一边问身后紧跟着的杨秀桐。
“秀桐,这修葺的工匠不是说工期排不开么,怎的今日就来了?”
杨秀桐也拿不准是怎么一回事:“昨个儿云姐儿是这么说的啊。”
两人急匆匆到了前院开了大门,先是瞧见了隔壁婶子,而后被他身后齐整整的一堆人马差点下了个跟斗。
靳氏上前去,问:“敢问小哥,你们这是……?”
工头上来同靳氏见礼,道:“想必这位就是主家吧,我们兄弟几个受郡主府所托,来裴家武馆做工,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靳氏和杨秀桐皆是一愣。
郡主府?这怎么又跟郡主府扯上关系了?!
靳氏还杵在原地,倒是杨秀桐忽然想起昨日裴思云没头没脑的那一出,暗暗摸到了当中一点关窍,挽着靳氏的手道:“母亲,这人都到咱们家门口了,总在外头站着说话也不好,咱们把这几位小哥先请进门,有什么话进屋再说不迟。”
末了,她又压了压声调:“我看,这事还得问问云姐儿才是。”
靳氏点点头,拿了主意,心下再有疑惑,也不想让四邻右舍的看了笑话去,连忙热情招呼道:“是了是了,几位小哥辛苦,先进来喝杯茶,咱们再慢慢细说。”
裴家武馆从前好歹声名在外,这宽大的门楣也算得上气派,两厢大门一敞开,连人带板车一股脑让了进去。
靳氏在前头带客,杨秀桐转身掩上大门,却瞧见隔壁婶子并上几个听到动静出来的邻居,还巴巴往里头望着。
“秀桐啊,这是怎么回事,郡主府的工匠咋跑你家来了?”
杨秀桐柔柔地笑了下,手上关门的动作倒是没停,欠身道:“婶婶们仔细手,我得帮着母亲待客去了。”
外头几个人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说什么,讪讪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她家姑娘在郡主府那一茬子事么。”
隔壁婶子好奇是好奇,却听不得这些平白无故淹人姑娘的唾沫星子,便道:“什么事不事的,人家小裴一身本寻个正经的差事怎么了,我看就是靳嫂子脾性好,要是换一家人听到你们这么编排人家姑娘,就人家家传的本事,怕是把有些人嘴撕烂了都不敢说理去!”
周围几个姑婶本也不是太过尖酸之人,得了几句指桑骂槐,倒也收敛起来,各自回家去了。
这头裴家武馆里面,靳氏从前操持武馆,那一大屋子不懂事的生瓜蛋子都能照顾的服服帖帖的,对上这十好几个干活的大老爷们儿,先不说多话,就招呼翠珠一起,热贴地给每个人沏了茶。
杨秀桐则转到后院,把盯着白毓练功的裴思云拎了出来,隔着前后院的穿廊问道:“云姐儿,这郡主府来的工匠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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