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宋滁自打知道了乔鹤渊的身份，碍于他长姐的耳提面命，眼下乔鹤渊在他眼里，也算是一个说得上话的兄长了。

乔鹤渊这么一问，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挠挠后脑勺，面上多了一份可疑的羞赧，道：“那日在京兆府尹，姐姐英姿飒爽，小滁见之不忘，今日诚心实意想来结识。”说着他还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姐，“若是可以的话，姐姐能教我三两招功夫，那是最好不过的。”

宋之瑶听了，哑言失笑，捻起指头戳了戳宋滁的脑门儿：“你啊你啊！我说你小子憋着什么事呢！原是为了这个！”

那日他早就听宋滁身边的护卫说过，乔鹤渊身边有一位身法了得的女子随行，其实她也很好奇。

她回头对上乔鹤渊，道：“难得小滁想学点什么东西，鹤渊哥哥要是不介意，就把人叫出来看看呗！”

乔鹤渊眯了眯眼睛，瞳孔微缩，感情这小子今日到他望雪园来，竟是为了和裴思云套近乎的。

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倒是亲切！

他忽而有些不爽，拉下脸道：“介意。”

宋之瑶没想到他居然拒绝得这般干脆，面上亲和的笑有了一丝裂痕，不过很快就掩饰了下去，戏谑道：“我们兄妹来了这么些时候了，乔二公子就站在这门厅同我说话，莫不是这金屋藏着娇，介意我们进去吧！”

她一般说着一边往前来，乔鹤渊见她是女子，也不好出手去拉，一个回头就让她窜了进去。

“哎！你做什么！”他只能无奈喊到。

前头进了屋的宋之瑶忽的顿住了脚步，她看见屋中那位身着短打却也难掩姿容出挑的女子，笑容僵在了脸上。

“原来，你这屋里，还真藏了一位佳人啊……”

裴思云方才在屋内，两姐弟与乔鹤渊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眼下猝不及防同人见了面，她便抱拳揖礼，道：“见过宋小姐。”

“啊，你就是小滁说的，在鹤渊哥哥身边身手特别厉害的那个人吧！”

宋之瑶叫得亲昵，裴思云听了，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回道：“是，我是二公子的贴身护卫。”

宋之瑶对着她点头示意，道：“舍弟那日对姑娘有所唐突，我今日特意带他登门道歉，还望姑娘海涵。”说罢她转头扬声道：“小滁，你还不进来，你要找的那位姐姐在屋里呢！”

乔鹤渊见宋之瑶一点不见外，大有把此处当成自己家的模样，便拧着眉道：“宋之瑶，你好歹看看这是谁的院子，你喊人进来见我的人之前，是不是要先问问我的意见？”

宋之瑶的笑又一次僵在了脸上，不露痕迹地轻轻咬牙后，才道：“是了，小滁，你得先问问你鹤渊哥哥，愿不愿意让你见他的……护卫。”

宋滁这人算是宋家的老来子，对外是娇纵蛮横了些，可对内则最为家中最疼爱的老幺，水磨般的缠人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住的。

算起来到今日统共见了乔鹤渊三回，他估摸着这个哥哥应当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脸皮也不要了，上前就跟牛皮糖似的缠着他胳膊，不过几个回合乔鹤渊就同见了鬼一般抽手跳开了。

他一脸晦气道：“宋之瑶，你们家就是这般养儿子的？”

宋之瑶一摊手，道：“祖母成日宠着，我和我爹都没法子，就长歪了呗！”

“行了行了，要进去便进去！”乔鹤渊终是松了口，不过他警告着，“要是对里头那位姐姐你再敢这般上手，仔细我砍了你的爪子！”

“哎！哥哥放心，小滁记住了！”

宋滁说着三步两步跨进了望雪园的正厅，乔鹤渊在门口吩咐田方差人上茶待客呢，一转头宋滁就快摇着尾巴贴到裴思云身上了！

“姐姐，平日你就使这个为武器么？”

“姐姐，除了棍法你还会些什么啊？”

“姐姐，你这身功夫是跟着师傅学的还是自己练的啊？”

“姐姐……”

乔鹤渊在一旁同宋之瑶喝着茶，听了不足半刻钟，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吼了一声：“够了！”

乔鹤渊被宋滁这一声盖过一声的姐姐叫得脸色漆黑，起身来大手一掀，就把跟个知了似的扒在裴思云耳边吱哇乱叫的宋滁攘开了。

“你小子，今日该道的歉也到了，我们还有正事，就不留你了！”

宋滁被乔鹤渊这么一吼，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哦。”

宋之瑶在一旁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他们也不好久留了，便道：“你既有事，我们姐弟就不叨扰了，自从松垣大哥走了之后，你来京都都不怎么出门，这回可一定得到我们府上来做一回客才行，不然你就是回了济川城，我也有法子把你抓回来！”

宋滁一双眼亮晶晶盯着裴思云道：“到时候姐姐也一起来啊！我请客！”

乔鹤渊眼下看着宋滁那殷勤样就没好脸色，不耐烦道：“行了知道了，赶紧走！”

好不容易把宋家两姐弟送走了，望雪园里头忽的安静下来，乔鹤渊坐回自己的圈椅里，一招手，对裴思云道：“有外人在你也总站着，坐下歇会儿。”

裴思云轻轻摇了摇头，道：“多谢二公子好意，我不累。”

乔鹤渊仰头靠在黄花梨竹节的圈椅上，揉着自己的眉心道：“成，那你等我歇会儿，宋滁那小子，真是呱噪，要我说你就别理他就是！”

裴思云轻轻勾起了嘴角：“小宋公子年纪不大，倒也是小孩心性。”

乔鹤渊噌一下坐直了，也不晓得语气里添了多少的酸气，道：“怎的，你还觉得那小纨绔可爱得紧是不是！”

裴思云面不改色，道：“我倒是觉得，小宋公子同我刚进郡主府那时见到的二公子，有一些相像。”

乔鹤渊霎时熄了火，抬眼看她波澜不惊的面容，心下却难掩激荡。

她，她这是觉得宋滁像他，所以觉得可爱？

那不就是说，她觉得小爷也很可爱！

乔鹤渊一时陷入了难以名状的小雀跃当中，面上乐一阵又挣扎着平静一阵，嘴角也是翘起来又压下，来来回回反复好几回，让送完宋家姐弟回来的田方，一进门就愣住了。

他在门口缓了半晌，悄悄冲裴思云比着嘴型，问：“二公子他？”问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怎么了？”

裴思云也有些迷茫，摇了摇头。

“咳嗯。”田方清了清嗓子，先把乔鹤渊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才道，“二公子，宋家姐弟已经送走了。”

“行，你退下吧。”乔鹤渊这才端正了形容，站起身来，对裴思云道，“咱们也往揽星阁那处去吧。”

今日有了沫阳长公主给他们拟的名录，二人按图索骥，找起来手脚要比昨日快不少。

可偏偏天意弄人，乔鹤渊和裴思云都快把偌大的揽星阁翻了个遍，也没能将名录里的东西找齐。

乔鹤渊有些泄气，寻了一处椅子随手坐下，对着在一旁勾勾画画的裴思云问道：“那张名录上的东西，咱们找得怎么样了？”

裴思云看低头整理，并未抬头看他，只应道：“按眼下这张名录上头所记，郡主府当年送回来的东西当有七十二件，现下已经被我们寻到了六十四件。”说罢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其中都没有水道残图的影子。”

乔鹤渊没忍住叹了一口气，道：“嗯，那就等外祖母回来再问问她吧，兴许老人家年纪大了记混了也不一定。”

裴思云收好那一张布满圈圈画画的名录，低声应了一句是，说着转身就要出门去。

“诶，你去哪。”

裴思云脚步站定，眼眸微垂，道：“回二公子，我看眼下天色还早，想按着名录上所记，再查一查有没有什么相似之物被遗漏了。”

语气没问题，表情也没有异样，可乔鹤渊却偏偏觉得裴思云这一番还说得过去的由头，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就像今日在揽星阁里，明明做着和昨日一样的事，乔鹤渊却总觉得裴思云在有意无意避开他。

昨个两个人还能头碰头挤在一处找东西，相互搭把手好不默契，今日若是他在屋子东边，一个不留神抬头，人就已经挪到了屋子西边儿。

你要说她是无意，每回乔鹤渊有意无意靠近一点，人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这他要还看不出来不对劲，那就是眼瞎了。

要说他做了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了，他这都想了半个白日了也没有什么头绪，方才不过才问了一句进度，她居然还想抛开他一个人行动！

真真是让人闹心！

乔鹤渊也来了气，不由分说问道：“不行。”

裴思云没料到他有这么一出，面上有一瞬明显的错愕。

乔鹤渊迅速起身，不由分说道：“你得跟我一起！”

裴思云很是客气：“二公子歇息便是，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又是这般冷硬得如一堵墙的语气，乔鹤渊一听就被激得上了头，伸手就拉住了裴思云的手腕。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二人之间弥漫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别扭氛围，裴思云被拉住，走是不往外走了，可也没有回屋的意思，就这么钉在原地僵持了许久。

乔鹤渊看着裴思云的侧脸，手里握着她不曾抽动的手腕，忽而福至心灵，带了些委屈的腔调，道：“那个宋之瑶，打小就是个自来熟……”

感觉到裴思云微微回侧的目光，乔鹤渊赶紧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我同她没有那么熟的，就是小时候来京都的时候一起玩过几回，你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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