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啊?!”
乔鹤渊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明显的慌乱。
他连忙扒下田方的手,这才回过味来方才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来的?!”
田方操着低声急迫的语气,低声道:“二公子,这您可不能怪我。我是严格按照昨日咱们敲定的方位爬墙叫人的,谁知道好巧不巧这时候小裴姑娘正好在院子里同兄弟们切磋武艺呢!您这头十万火急的情形让她听了去,我也没有机会解释啊,所以打一开始,小裴姑娘就跟老徐一同来的……”
乔鹤渊方才面对宋之瑶的意气风发口不择言,在一瞬全然化作了莫名心虚和语无伦次。
方才说的时候他哪会想这么多,宋之瑶扭捏纠缠甚是烦人,他自然是由着性子怎么麻利打发她怎么说了,要不是田方这会子提醒他,他乔二公子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方才所言有任何不妥。
“那她,我——”
乔鹤渊一时百般思绪回转,脑子里只晃过了从前裴思云对他生气的种种场面,下意识就要倾身向前同裴思云解释,到底是田方把人拉住了。
“我的二公子啊!方才我进来的时候看着小裴姑娘冷着一张脸可吓人了,这会子怕是谁也不想搭理呢!您再有千言万语的解释,再也不能当着老徐的面儿说啊!”
乔鹤渊难得这般耳根子软,三言两语就被田方劝住了,毕竟今日去宋府还算情有可原,眼下他得了这一个锦盒,济川城的水道残图还不知所踪,也不怕没有二人单独相与的机会。到时候就如那日在揽星阁一般,他再好好解释一番便是。
这会子乔鹤渊虽说不妄动了,可一想到裴思云就坐在车外离他咫尺远的地方,他心下还是有些不安。
于是马车在外头行进,他乔二公子便在里头行进,坐立不安地磨蹭了几下,不多时便默默凑到了马车前部,透过忽而起落的车帘一角,看到了裴思云冷得如同一堵墙的背影。
乔鹤渊又一次庆幸这好在两家隔得不算远,他的煎熬没续上多久,前头驾车的徐志一扯缰绳,说着到了,请二公子下车。
有徐志这个外人在,乔鹤渊即便眼下再心急,且还要稳一稳自己的姿态的。他一手掀开帘子,田方跟在他身后抱着那锦盒,一探头就看到了先一步下车,此刻站得离他们远远的裴思云。
“二公子,小裴姑娘这站得离我们也太远了些。”田方瘪瘪嘴,念了一句。
乔鹤渊白了他一眼,她站得远,他多走两步便是了。
乔二公子没了脾气,理了理自己并无什么褶皱的衣衫,才径直走到了裴思云面前。
他清了清嗓子,抬起手指了指田方手里的锦盒,想以此为契机开个口的,却没曾想被在大门处等候了多时的兰嬷嬷打断了。
她匆匆几步上来,站定在裴思云面前,话却是对乔鹤渊说的。
“二公子,长公主差我来请小裴姑娘去一趟,有一项紧要的差事烦请她办。”
乔鹤渊面色有一瞬的凝滞,既然兰嬷嬷都说是要紧的差事了,那他这处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解释,那便只能放上一放了。
他低头看着裴思云,道:“既是外祖母的要紧事,那你便去吧。”
“是。”裴思云应声,同兰嬷嬷点头示意,便跟着她往存露园的方向去了,自始至终都不曾抬眼正经看过乔鹤渊一眼。
田方抱着锦盒站在他们二公子身后,踮起脚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直到裴思云的背影消失在那十字团福的影壁后头,才悻悻了收回来。
他跟在乔鹤渊的身后一言不发进了望雪园,将抱了一路的锦盒放在他屋中,才没忍住问了一句:“二公子,这里头到底是什么啊?”
“旧物。”
乔鹤渊没打算细说,眼下裴思云不在,他打算自己先关起门来查探一番,便道:“你去外边候着,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进来了。”
田方应了声是,刚往后推了两步,忽的想起来问了一句:“那若是小裴姑娘回来了……”
乔鹤渊一个眼刀飞过去,田方当即就改了口,笃定道:“那必然是顶顶重要的事,我定当马不停蹄来报二公子!”
裴思云跟着兰嬷嬷一路进了沫阳长公主的房中,熏香的炉烟氤氲丝丝绕绕,闻着让人十分安心。
上首华服的雍容女子半阖着眼,见裴思云入内,这才抬眼,面上泛起和煦的笑。
“小裴你来啦。”
“见过长公主。”裴思云乖顺地垂着手,立在一旁。
长公主点点头,倒也没绕弯子,直说道:“前几日渊小渊同我说要查那私生子的身份,现下找到了一个有些眉目的证人,我想让你去替我把这人带回京都来,你可以么?”
裴思云听完,先问了一句:“那这人在何处?”
“卓州,京都往南二百里。”
她一时有些为难,毕竟卓州于她而言,实在是有些人生地不熟,若是只行护卫职责,她不在话下,可若要她肩负领人认路一项,她总归少了些底气。
兰嬷嬷在一旁见她如此神情,连忙补充道:“小裴姑娘不用担心,这次要接来的人是一对母女,那位老太太从前就在姑爷的宣平侯府里当差,是认得往京都的路的。”
一提起宣平侯府,兰嬷嬷似乎还有些愤懑。
“此人当年在侯府当差二十余载,好巧不巧就在皇帝为陛下和郡主赐婚的时候被遣送了卓州老家。要说咱们这次不派人去查还不知道呢,当年在姑爷院子里头侍候的老人,前前后后竟都在那段时日被送出了京都。你要说凭空冒出来个儿子姑爷他不晓得,我不信那一屋子被遣散的老仆心里没点数,那侯府偌大一个门楣,若不是心虚,何必这样偷偷摸摸!”
“行啦,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多说无益,心虚不心虚的,这回把人带回来当面问个清楚就知道了。”长公主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薄毯,稳住兰嬷嬷的情绪,这才抬起眼,对裴思云正色道,“要说当年宣平侯府袭爵到这一代,虽说门楣光景不似从前,但到底子还在,他一个府中庶子,院子里的人也不少,可此行我们探查下去,他那一房遣散出去的旧人,大半竟都在那孩子在济川城露面的前半年,接二连三丢了命。”
裴思云面色微凝,道:“您是说,有人在刻意隐瞒乔公子的身世?”
“不错,这也是为何此行想派你一人去卓州接应的缘由。”
裴思云明白过来了,宣平侯府旧人的身份,紧不紧要,那全看是在谁的眼里。若是此行长公主府大张旗鼓派人去接,反倒会惹人注目,引得那暗处的虫蛇出动,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女子身份便宜,大可扮作那对母女的亲眷一同随行入京暗中保护,反而更为稳妥。
卓州在京都往南二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此去骑马疾行,回来车马代步,怎么说也要五六日的光景,裴思云思忖片刻,干脆利落地点了头。
“好,谨遵长公主命,我今日便可出发。”
沫阳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倒也不必这样急,姑娘家出远门少不了要收拾,你明日一早再走也来得及。”
说着长公主便吩咐兰嬷嬷道:“此行小裴出远门,吃穿用度都依着她的习惯来,你就莫要自己做主了。”
兰嬷嬷应了声是:“若长公主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就带小裴姑娘下去准备。”
“去吧。”
望雪园内。
乔鹤渊已经抱着从宋府拿回来的锦盒里里外外研究了快一个时辰了,他对着那日在揽星阁清点誊抄的名录细细比对,当中物件确实是一样不少地合上了,可翻来覆去,还是没有所谓济川城水道残图的影子。
乔鹤渊这会子气急败坏地瘫坐在椅子当中,正恶狠狠啃着一个秋梨,都开始怀疑连辰这小子是不是在糊弄他了。
不等他啃完手中的梨子,外头的田方忽然有了动静。
“二公子!”他在外头遥遥喊了一句。
乔鹤渊这下梨也顾不得吃了,一个翻身起来,三步两步上前,哗一下拉开了门,往空荡荡的院子当中巡视了一圈,全并没有看到裴思云半点身影、
他转头对上田方,方才那股子咬牙切齿啃秋梨的劲儿还没缓下去呢,旋即拉下一张脸兴师问罪道:“人没回来你鬼叫什么?!”
田方委屈巴巴一缩头,道:“小裴姑娘是没回来,可长公主那处派人请您过去用饭,我想着方才兰嬷嬷把小裴姑娘叫了去不也还没回来嘛,二公子您去兴许就遇上了……”
乔鹤渊面色和缓了三分:“还算你有点脑子。”
说着他转身回屋,将锦盒里的东西挨个收捡好后,直奔长公主的存露园而去了。
长公主独居多年,也不喜与人来往,这寻常家宴一般在设在两侧厢房当中的简厅中。乔鹤渊轻车熟路摸过去,绕着弯的几乎把望雪园的看了个遍,却连裴思云的影子都没瞧见一个,等实在不好磨蹭了跨进饭厅,让沫阳公主一眼就瞧见了他的不对劲。
“方才你在连廊那处溜达的时候我就瞧见你了,我这园子你又不是头一回来了,东西南北都走了个遍,没找着想要的东西?”
乔鹤渊被长辈打趣,面上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句,又煞有其事地环顾了一圈,道:“我这是在找兰嬷嬷呢,这往常一进您存露园的大门,她老人家一准在前头等我呢,今日孙儿不是没瞧见嘛!”
沫阳长公主一脸看破不说破,让人布齐了菜,才幽幽道:“问兰啊,我让她领着小裴去准备明日出门要用的东西了,这会子说不定还在外头市面上闲逛呢,不管她们。”
“出门,出什么门?”果不其然,乔鹤渊一听说裴思云要出门,当即就按捺不住了。
长公主便将今日同裴思云所言,又与他细说了一遍,乔鹤渊却有些不满,道:“明明这事您也可以把我叫到面前一同商议的,现下您费这两头劲儿做什么,不就是接个人么,卓州又不远,我也可以去!”
长公主觑了他一眼,“小猢狲,我就知道你要这般胡搅蛮缠才没想早些告诉你!人小裴去有一身好本领,你去了光拖人家的后腿!”
毕竟乔鹤渊这张脸,在有心人的眼里,走到哪里都是明晃晃的靶子,到时候即便裴长公主府这头再怎么隐匿行事,他一露面也是无济于事了。
“行了,你也别这般扭捏,来回不过三五日时间,人小裴都没说什么,你倒在这儿闹起来了。”
乔鹤渊心有苦衷,心道她自然不会说什么,眼下怕是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才是!
长公主见他消沉,另又起了一番话头,道:“留你在府中,也不是没有事做,再过几日便是皇帝寿辰,今年你得随我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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