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在这个堪萨斯的小镇上，稍有一点变化所有人都会知道。于是奥莉维亚还没出现在学校时，所有学生都知道有个亚裔女孩被新搬来的牙医夫妇收养，很快就会和他们一起上学。

“她漂亮吗？”

“她有多高？”

“她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凯恩被团团围住，好奇的孩子们不断提出问题，他们试图构建出一个完整的陌生人形象。

很少这样受到同学关注的凯恩明显有些不适应，他磕磕巴巴地回答道：“看上去还不错……额、事实上、我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她看起来跟我差不多高，我听见维森夫妇叫她莉莉……”

一旁的克拉克在角落旁观人群的热闹，作为一个被所有同龄人视为怪胎的家伙，他并没有资格参与他们的话题，但他看向凯恩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羡慕。

同时又期望不要再多一个叫他怪胎的人了。

在一片黑暗过后，迎接奥莉维亚的不是未知的死后世界，也不是一片意识的虚无。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对白人夫妇。

艾伦维森和罗莉维森收养了她，又是开局孤儿的剧情，但起码这次她能有一对恩爱的中产父母。

奥莉维亚松了一口气，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不用疯狂打工养活自己、不用逃离那些只是为了钱才收留她的寄养家庭了。

坐在车后座，奥莉维亚疲惫地捂住脸，离开彼得确实让她很难过，但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离开是必然的，但这样的离去方式确实让她有些接受不了，身体砸在水泥地面上那一刻的痛感就像是灵魂被撕裂、被咀嚼，她再也不要这样了。

要么远离一切的危险，要么选择一个永远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人，在彼得和哈利之间的拉扯让奥莉维亚吃尽了苦头，她发誓这次一定会选一个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人。

艾伦在后视镜里看到奥莉维亚的疲惫，“honey，你可以睡一会儿，我们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家。”

副驾驶座上的罗莉从包里找出一条披肩递给奥莉维亚，“给，我想你需要它。等你睡醒我们就到家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奥莉维亚接过披肩盖在身上，这段时间跟着维森夫妇去办她的收养手续，来回的奔波确实让她的身体感觉很疲惫。她闭上眼睛，在汽车微微的颠簸下很快就进入睡眠。

维森夫妇看向后视镜里奥莉维亚乖巧的睡颜，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结婚7年，却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能有一个孩子，奥莉维亚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惊喜。他们爱极了这个女孩，就算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也不可能有这么喜爱了。

罗莉不停地去看后视镜里的奥莉维亚，一次又一次的去窥探这彷佛不该存于世的美貌，明明只有黑白两色的存在，但奥莉维亚就只是安静地呆在那里就有一种摄人心神的美丽。

她忍不住叹气，压低声音，“我已经想象到莉莉婚礼时我们两个老家伙哭得会有多惨了。”

艾伦一脸震惊地看向妻子，“不可以！我不会允许我们的莉莉嫁给任何一个人类！只有神明才能配得上她！”

对于丈夫的不着调，罗莉给了他一对白眼。但她没想到，这个堪萨斯的小镇真的存在一位堪比神明之威的人，未来人们会因他的存在而相信神明真的存在，提起他脑海里便浮现出神明一般无敌、背后闪耀着光辉的形象。

第一天上学是维森夫妇将奥莉维亚送到学校，在老师带着她离开后，维森夫妇才离开去他们开的牙科诊所上班。

老师介绍了她的基本信息，给她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奥莉维亚学生时代最恐惧的就是一个人的座位，因为这意味着上课提问时没人能帮她，她只能自己干巴巴的说出一个绝对错误的答案。

但现在，上了两辈子的学奥莉维亚真的就没再怕过学习的事情。

一个人坐也能避免很多麻烦，就比如说无聊没必要的社交。

看着包围住自己的小孩儿们，奥莉维亚收回那句话，这样只方便他们三百六十度的包围住自己。

在小镇上一个陌生人的出现就能引起热议，更别说是奥莉维亚这样一个漂亮的亚裔女孩儿了。

看着这个和他们不同人种的漂亮女孩，没人敢第一个说话，凯恩被推到奥莉维亚面前，他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通红着脸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你好，我是凯恩。我们见过、不、我的意思是我看到过你……”

周围的孩子们发出笑声，“我、我家就在你家旁边，我们是邻居！”

凯恩鼓起莫大的勇气展露一个笑容，脸颊上的软肉隆起，“我听见维森太太叫你莉莉……”

克拉克孤独地坐在位置上，拿着铅笔写些什么，不需要刻意关注，这个教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会展露在他耳朵里、眼里，他听见凯恩鼓噪的心跳，听见风吹动教室门发出的咯吱声，他也听见了奥莉维亚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沾染到的漱口水味道，是薄荷味的。

“l-i-l-y”

他下意识写出了这个名字，却像是犯了什么错又很快将它擦去。

小孩子在想什么其实很好懂，他们也经常会拐弯抹角地说些做些事情，奥莉维亚就听出了凯恩真正的想法，他想像维森夫妇一样叫自己莉莉。

当然不可以，名字总是有着特殊含义，她喜欢彼得叫她维亚，因为这个读音和她原本的名字非常相似；哈利叫她奥莉，因为他觉得这是属于他的一个特称；维森夫妇叫她lily，因为在他们看来奥莉维亚永远是他们最爱的女儿，他们捧在手里的纯洁百合。

凯恩当然不能这样叫她，奥莉维亚忽视他的潜台词，冲他微微一笑，“奥莉维亚，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的笑容冲淡了所有的冷漠疏离感，一下子就把她拉进人群中，包围着她的孩子们只觉得奥莉维亚笑起来真可爱，他们不再害怕，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的问题。

“你从哪儿来？”

“你喜欢吃三明治吗？”

“为什么维森夫妇要领养你？”

“你喜欢这儿吗？”

……

他们的问题太多了，奥莉维亚都不知道先回答那个，只能挑些有印象的回答。

“他们很爱我，所以领养我。堪萨斯还不错，我喜欢这里一望无际的平原，这对我来说是种新的体验。”

“我不太喜欢吃三明治，我也不喜欢吃蔬菜。”

至于她的来处，维森夫妇是从加利福利亚领养的她，但对奥莉维亚来说，这可不是她的来处。

“我来自皇后区。”

一天下来，奥莉维亚把班上的人认得七七八八，她对那个一直坐在角落的小男孩儿有些好奇，通过其他人口中的描述，那是个十足的怪胎。

他会莫名其妙的跑出教室，在安静的教室也会紧紧捂住耳朵，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大叫一般。他很少和人对视，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综上这些没有列举完的奇怪举动让所有人把他当成一个怪胎，没人愿意跟他来往。

奥莉维亚扭头看向那个男孩，她喜欢他蓬松的黑发，尾端还带着些卷翘的弧度。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抬头猝不及防和奥莉维亚对视上，像是被烫到一般，他迅速低下头，奥莉维亚都没来得及友好的笑笑。

这算是她少有的受挫机会吧，奥莉维亚托着下巴郁闷的想。

他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儿不是吗？

奥莉维亚看着面前絮絮叨叨的女孩儿，因为自己表露出的一点兴趣就将那个男孩儿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个遍，她小声地打断，“所以他叫什么名字？”

叫安娜的女孩儿声音清脆，“克拉克！”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叫出来，克拉克再次抬头看向那个方向，他看见奥莉维亚的侧脸，白皙又柔软，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撑着下巴的手指也是纤长的，指甲圆润精致，是和白种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与其他一般的同学不一样，奥莉维亚对克拉克有种天生的好感和亲近，一是因为他这普通但是奥莉维亚总觉得熟悉的名字，二是因为他近乎于被霸凌被孤立的处境。

有着成年人思维并且无比讨厌这种霸凌行为的奥莉维亚不能坐视不管，她决定帮助克拉克，起码要让他学会反抗，而不是只会承受别人的欺负辱骂。

奥莉维亚为自己即将拯救一个小男孩儿而感到开心，连吃着罗莉准备的冰冷三明治时也保持着开心。但是嚼过几口后，奥莉维亚就放下了手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

天哪，外国人究竟是怎么做到三百六十五天吃这些东西也不会厌烦的？！上辈子奥莉维亚还能因为窘迫的生活勉强这样过，但在她经济自由后也再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

没想到重活一次她还得这样，奥莉维亚艰难地吞下面包，她真的不喜欢吃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