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十七 台风之眼
时间进入了盛夏。
去年的夏天基本上是在渭东度过的。原本一直认为松汇既然在渭东的北方，气温至少能低些，结果没想到今天反常高温，温度反而比渭东还高五六度……
这可真是没法玩了。
房间里还有点闷热，我打开窗户，十一点钟的阳光有些刺眼。眺望远处，依然是那种一成不变的风景。
昨天刚考完期末试，虽说昨晚的梦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但总算清闲下来了。
不知道社团里面那三个人现在怎么样，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古罗的事情。
虽然看到他们走到一起是有点不爽，毕竟当初也算是同时认识的，最后结果没我什么事，反而他们成了一对，确实有一种酸溜溜的嫉妒感。只是现在两个人的感情却发展成这样，这就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了。
毕竟去年的时候我们可是定下约定了啊。他们两个怎么想我倒是不在乎——就算忘记那个约定我也管不了——但我还是不想看到这个场面的。
究竟是怎么闹成这副样子的……
之前古罗不还是因为这个而不惜和前任分手的吗，虽说确实是有对前任没有感觉的原因在其中，不过比起我这种自我怀疑最终否定自己的人，古罗和商小夏的感情应该是很强才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我没看到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坐在床上苦想着，感觉头都开始痛了。
如今终于有了时间，古罗这小子到底都干了什么，我倒是很想一五一十地问个明白。
“你起来了吧？”
吃过早餐之后我拿起手机问道。
“起来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前段时间忙着给别人辅导物理和准备期末考试，还没怎么问你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了？”
“……”
古罗发过来一串省略号。
“我说啊，唐脎，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呃……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问这个……
“怎么说呢，虽然有点……呃……但是感觉不算是坏人啊……”
我找了半天没找出什么缺点，只好随便应付了几句。
“不算是坏人啊——我可是被某人骂得狗血喷头呢……”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不过，我确实认为他不算是个坏人。毕竟一个人能信赖在网上认识的朋友，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有坏心眼的家伙。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
“……”
于是到了最后也没讲明白。
所以说这样子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不仅帮不上忙，甚至连了解事情经过这种微小的事情都难以达到。
古罗啊古罗，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我躺在床上努力尝试着把目前的线索串联起来，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思路异常混乱。
不管了，先试试整理下再说。
首先，最近在古罗的空间看不到商小夏的回复之类的动作，证明两个人关系破裂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七月上旬他告诉我他们分手，现在已经快到下旬，也就是说已经至少两周了
麻烦啊……分手这种东西就得趁热打铁，时间越久越麻烦……
不要说是两周，就算是一周也已经足够让人担忧了。
其次，古罗既然说自己被她骂得不轻，看来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足够深。而且依两方的语气来看，貌似古罗的问题更多一些？
真是麻烦啊……要不是因为曾经的约定，我可不想管啊。
——不过恐怕没有当初的约定我也会帮忙吧……
毕竟双方都是我的朋友，看着朋友不快乐，自己也会不舒服吧……
也许分手会是更好的办法？那些土得掉渣子的乡村重金属不也总是什么分手就是什么浪漫之类的言论吗……
但我打心里是不相信那些东西的。两个人在一起明明很幸福，为什么要分开呢？
这种事情我唯独想不明白。
第三，在两周前古罗第一次找我时，他明确表示：“帮帮我，我现在有麻烦。”
然而现在却是这种拒绝配合的态度。
前后态度反差如此之大，很显然其中发生了什么。
是商小夏对他施压了吗？还是他自己对自己施压了呢？抑或者，是由于自己周围发生的其他事情？
这家伙如果不说的话，谁也不会明白的啊……
我无力地瘫在床上。
好累……
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啊……
我不应该是尽可能规避麻烦才对吗……
好累……不想去想了……
还是睡觉吧……不要思考了……
睡觉吧……
……
于是，失眠了……
——嘛，虽然说在白天睡不着也不能叫做失眠吧……不过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这两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现在真是越想越糊涂了。
终于还是决定问问。
“古罗，你在的吧？”
……
没有回答。
“回答我，古罗，你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和商小夏分手的啊？”
依然还是没有回答。
“……”
这家伙到底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啊……
我有点开始不爽了。
本来分手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还想着逃避问题……真的以为我无所不能？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好好解决问题？
这种态度真是……
“你到底想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刚想按下发送，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我在。
“刚才在厕所，没能及时回复。”
……
我……
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又默默把那些内容删掉……
“所以你和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一些小误会罢了。”
一些小误会？
一个能把两个人搞分手的误会你告诉我那是“小”误会？
“我说的是实话，确实只是些小摩擦而已。但是，貌似事态有些失控，回过神来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你怕不是活在梦里……
这已经不是“貌似”事态有些失控了吧，完完全全翻车了……
“别担心，这种程度我还能处理。”
“怎么处理？给她线上发消息？”
这家伙确实是个好人……但是有的时候太过于逞强了……
明明没必要那样的啊……
“……”
他没说话，看来也知道自己已经被删了。
“我可以给她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既然她已经删了你而且最近并没有访问你的空间，那就证明已经无关紧要了。即使如此你也要不惜以损毁自身形象为代价强行和他取得联系吗？”
“……我可以联系她同学……”
“我感觉没什么希望啊。”
“……”
古罗词穷了。
唉……这家伙……
“所以说你现在的态度是什么？”
“……有点，后悔吧……”
你要是不后悔我才懒得理你啊……
“其实当初本来就是个玩笑的，没想到吵起来了，更没想到，到了后来会闹到这一步。我当初也不该用那些话去激她的……”
你还知道啊……就算是情感经历不如你的我也知道女生生气了要赶紧哄啊……
“反正，结果就是这样了……”
我无奈地盯着闪烁的光标，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能不能复合我也不知道了，就算真的到此为止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事，我也会帮忙的。”
“这件事明明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你忘了一年前的约定了吗？‘三年后再相见时，要比现在更加快乐’，别告诉我你忘了啊。”
“……”
“所以说，我会帮忙的。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只是不希望到时候的再会会变得不愉快。
“而且，古罗，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的吧？我这个人啊，是个偏激，自私，无礼，而又傲慢的家伙，所以就算你说着不想复合，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你那样能有什么效果……”
“谁知道呢，不过，总得试试吧……我可不想到时候你们两个坐在那里沉默着，那样实在太尴尬——并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她，只是纯纯粹粹地为了我自己的快乐而已。”
“这一点也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啊，是啊——不过你不也说人是会变的吗？我代替你传话好了，既然你没法联系她，那就换我来，何况，她还是会看我的话的。”
“没有用的，就算你去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当然不会选择相信，所以我切换到和商小夏的聊天窗口，发了一句：“在吗？”
没有回答……
这两个人真不愧是一对……是不是她也在上厕所然后没拿手机啊……
不管了，接着发好了。
“古罗让我问你你们还能不能复合？”
当然都是我自己找的理由啦，毕竟古罗可没说啊。
“不能。”
真是简明扼要，直接一棒子打死……
“做朋友也不行吗？”
……
这次直接连回都懒得回了……
哇……这可真是……
“你去问了吧？”
古罗发过来一条消息。
“是啊，我去问你们能否复合，她直接回了一个不能……”
“她现在还在气头上，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别放弃，要不我把我账号和密码给你，你去直接和她聊？那样的话，结果应该不赖吧？”
“那你的好友列表会少一个人……”
“……”
嘛，也是……
看现在这个状态，确实是没什么希望了……
不过……
也说不准？
“古罗，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等下。”
利用社团的群，应该还是可以再续一秒的。
只是这个办法，有点暴力……
点开群成员列表，我松了口气。还好，商小夏她没退这个群。
这个社团的群原本是为了“交流”社团各种事务和活动而设立的。不过到最后活动没商量出一个，反倒是变成了社团成员之间扯皮聊天的场所。
古罗既然作为社团的远程支援，那自然也是在这个群里面。后来便把当时还是他女朋友的商小夏也拉进了群里。这次事态演变成这样商小夏却还能留住，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群不惹眼还是因为纯粹不想让我难堪。
——不过，我猜是前者。
无论如何，这总算是在事态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古罗，去我那个社团的群里和她聊吧，把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解释清楚，总会有点结果的吧？”
不等他回复我便又加了一句：“手机没电先充电了，我下楼去买点吃的，你先聊，加油啊。”
好了，现在还是考虑一下是吃面还是吃盖饭吧。
……
于是，二十分钟后……
……
这是，搞什么……
我有点头痛地看着聊天记录……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事态更加严重了啊……
前面的记录太长我倒是懒得翻，不过，就冲最后这几条……
“古罗：[图片]”
“商小夏：发那种图片，是想让我更讨厌你吗？”
“古罗：[图片]”
……
为什么这时候你还有心情斗图啊……还有——
每张图都带一个“噫”……虽然这算是你现在的口癖，但是这样真的很拉仇恨的啊……
你真的有好好和她交谈吗……古罗？
“古罗……”
我有点忍不住了。
“怎么了？”
“我说你啊，真的有好好和她谈过吗？”
“你也看到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了……你以为我不想和她好好谈吗……只是，根本没效果的……”
这家伙……
我有点恼了。
“古罗，你觉得商小夏怎么样？”
“很好啊……怎么问这个？”
“所以，你希望她被抢走吗？”
“……”
以古罗的性格，肯定是不希望的。
所以有的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两个明明还喜欢着彼此甚至爱着彼此的人，为何又会做出互相伤害的事情……
这种事情，我无法理解……
“所以说，古罗，和我签订契约吧。”
“？？？”
古罗发过来一张黑人问号的图片。
“古罗，你应该知道网购的支付模式吧？”
“那个倒是知道，怎么了？”
“你看，买家先付款，付款的钱并不会直接到达卖家的账户，而是会存在第三方的账户里面，等到买家确认收货之后才会把钱转过去。”
“所以呢？”
“我来当那个第三方吧。”
“呃……”
老实说，连我自己都有点没法理解自己的话了……
我的脑回路真是够怪的……
“也就是说，由我先暂时‘保管’商小夏——虽然这个词用在这里很不礼貌，不过我就是说这么个意思。也就是说，我先防范着其他竞争者的存在，然后你要试着去和她和好。”
“这算什么啊……”
“我想想——目标就定为和她进行五次能明显缓和关系的谈话或者互动吧。”
“……”
“决定了！契约就叫‘五次契约’！我会根据她的反响来决定你是不是真的增进了关系——毕竟我也算是她的朋友嘛。”
“妈卖批你也是我朋友怎么不为我想想——还有这名字好土……”
“那个无关紧要啦，重要的是行动，行动，明白吗？”
“我试试吧……”
就这样，古罗开始了和商小夏的缓和之路。
从在群里看古罗玩游戏，到两个人出门去游戏厅玩，再到两个人的朋友开始帮忙劝……
他们之间的关系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于是到了假期结束的时候，他们两个也终于不再拌嘴了。
虽然他和她的“有效”谈话次数，在我这里的记录根本没到五次。
然而沉浸在那个契约中的我……渐渐忘记了这个契约的本来目的。
我沉迷于那种掌控的感觉之中……
于是，当我在他们的空间看到一条要去宾馆开房的说说的时候……
我终于迷失了自己……
那一刻，名为青春的怪物冲我露出了它的獠牙。而那时的我还浑然不觉。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我将会永远否定自我的青春……
因为，那是不合理的感情……
那是我不应该涉及的领域……
那是属于我的……谎言的开始……
我将会用谎言去掩饰谎言。
然后……
我亦将一无所有……
（正卷五 完）
这章原本的现实情节已经找不到了，本来打算问当事人（现实中古罗的原型人物），但是他表示自己也记不清了，之后就没再回复。
所以我略去了关于那个误会是什么之类的内容，只是写了我自己还记得的那部分，凑成了这么一章……
接下来就是一些普通的故事了。
还有，快渡劫了……
希望到时候……能有个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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