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二四 艰涩
又是这种怪梦。
总觉得我之前似乎也做过这种梦，而且每次做完这种梦，醒来脑袋总会疼上一会儿。
“莫名其妙……”
我暗骂一句，甩甩脑袋，端起放在窗台的水杯喝了一口。
水温很低，喉咙似乎都有些刺痛。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能让人精神起来。
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我的卧室窗户朝西，自己一边靠在墙上一边看着天边的火烧云，感觉稍微有点惬意。
但也只是“稍微有点”罢了。
刚刚考完试的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于是午饭之后我一直睡到了现在。
毕竟我实在是太累了……
四月刚刚开始，累了整个三月的我考完试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卸下身上重负的感觉，确实很好。
整个三月的我虽然不敢说是拼了命，但怎么说也比之前要努力些。至少睡觉的时间是要比过去少很多了。
自学大学的教材，努力地刷题，尽可能快地加快自己做题的速度……
三月的我，很疲惫。
但是这并不是为了四月的这场考试。
我的目标其实很微小，只是为了从这场漫无目的的漫长竞赛中逃出罢了。
或者说，我的目标，只是想证明自己罢了。
证明自己比古罗要强，证明自己才应该是商小夏的男朋友。
证明“三角”这个关系，是错误而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古语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中二点的表述就是“由吾等亲手锻造之物，亦需要由吾等亲手毁坏才行”。
总之，我想破坏掉这份关系。唯有这一点是相当清晰的。
从那个暑假开始至今都发生了什么呢？其实是许多很滑稽的事情罢了。
——也许当时的我深陷其中，觉得自己正在进行的行为是十分严肃认真的事情吧……
——然而写下这句话的我却不得不承认，那时的我，大概是吸空气吸坏了脑子……
——令人智熄的操作。
靠在墙上的我一个人默默地想着过去的故事，总觉得内心有些复杂。
对我来讲，古罗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但是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敌。
哪里有人会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对面推呢？说着“你比我更适合她”这种话，以为是电视台黄金时段的狗血言情剧吗？
虽然同样这么说的我大概也没资格这么说他吧。
我们三个到底在干什么？这是连身处于其中的我们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当初在所谓的“五次契约”之后，我们三个算是正式开始了这种不正常的，不能对外人提及的关系。
一个女生，同时有两个“男朋友”，这真是荒谬……
整个高二上其实都没什么可以让人称得上记忆犹新的事情。无非是我自己自以为是地“喜欢”着商小夏罢了。
让我去喜欢一个人实在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无时不刻都在告诉自己自己喜欢某个人就好。
每天醒过来，告诉自己喜欢某人；看到零食，告诉自己要想到某人；上课了，告诉自己要想想某人来问题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以及睡觉前，告诉自己要担心某人现在是不是已经睡了，在干什么……
然后一天两天地慢慢过去，那种不合理情感的种子就会慢慢发芽。最后由强迫变成习惯，不需要告诉自己，而是像经过无数次练习后的操作一样，便成了条件反射，只要看到便会想起。
这样的我和机器人的区别又在哪里？
看到事情做出合理的反应吗？那种事情程序也会做的啊。就算是自我学习，现在的人工智能也能达到那个水准了吧？
人和机器的区别如果说就是情感的话，那么，没有情感的我，在这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是同机械没有区别呢？
标榜着所谓的“暖”的标签，实际上只不过是靠着低级中枢的条件反射而存在的行为而已……就如同商品表面的“图案仅供参考，一切以实物为准”一样，披着一层光鲜亮丽的皮，打着受到追捧的标签，实际上呢？
欺诈罢了。
如果说这样的我依然还有想要赢得的东西的话，那么我真正想要的，就是自己的不会受伤。
我只想要这么多。
因为初恋也好，陆芸芸也好，我在感情方面已经失败了两次。如果再来一次呢？
以现在的我，真的能够承受住下一次冲击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去冒险……
任何心理正常的人，都是畏惧痛苦的。
趋利避害，这是人的天性。人不论如何进化，骨子里永远是动物，人性也许能掩盖兽性，但是潜意识当中，兽性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我不是那种为了追求刺激不顾一切的人，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找到一个人过完后半生罢了。
因此，我的潜意识不想去破坏。
——但如果三角真的不得不破碎，这种不该存在的东西真的到了需要毁灭掉的那一天时……
那么自私的我，希望离开的是古罗，留下的是我。
现在，机会应该已经来了吧？
我端起水杯又饮了一口。冰凉的水刺激着我的大脑，我感觉自己又清醒了些。
真是搞不懂松汇的天气啊，明明这个时候在国内的大多数地方都应该是莺歌燕舞春光融融，为什么松汇还是这么冷呢？
去年五月份也是，夏季运动会开到一半结果下雪了——这真的是夏季运动会吗……
“唉……”
我叹了口气，把水杯放回原处。打开手机划开锁屏，确定wifi已经连接，我突然有些放松了些许。但又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紧张感还是萦绕在心头。
这种心情矛盾而复杂。即使是后来高考前夜时的我也没有这种复杂的感情。
以写下这段话的此刻的我来讲，这种复杂的情绪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吧？我不觉得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清晰描述出这种情感的思维。
因为即使是回想起那段回忆，也足以让我感觉到痛苦与不适。
那是我真正想掩藏起来的东西。
既然忘记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那还不如写出来，然后永远地封存。直到将来的某一天我能找到一个真正值得我交付这段命运的人，然后将这一切交付给他——或者是她。
懦弱的我，唯有这一条路……
在开始下一步的作战之前，我又稍微回想了一下寒假的故事。
其实也不过是很无聊的流水账而已。古罗整天忙着打游戏，商小夏因为无聊于是便找上我。我和她每天基本都要聊几句，这期间还通了两通电话。
然后二月十四号情人节那天，我在sbeam上给她送了一份《Antichamber》【注1】作为情人节礼物。虽然那个游戏我一直都没有舍得激活，不过当时的我还是沉溺于幸福中，因此就算有些不舍，还是送了过去。
但即使我已经开始在情人节给她送礼物，古罗也依然无动于衷。
这家伙彻底放弃了吗？
我曾经联系了他几次，但是他的回复很少。明明放着同城的大好优势不利用，这家伙却在这里荒废人生……竞争已经开始激烈了啊，这种态度，到底是搞什么……
他和商小夏的距离越来越远，反而是我和商小夏的关系开始越来越近了。
有的时候听着她温柔的语调，我真的想躺在床上一天不起来。整整一天都拿去聊天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然而商小夏她因为六月份就要中考，因此即使在假期也还是要继续上课。我虽然有些不是很情愿，但也知道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耽误的道理。为了自己的一时的快乐去耽误别人之类的，这种行为的确称不上高尚。
我自认自己不算是一个高尚的人，但是自己也并不是很想去做一些卑鄙的事情。有的时候自己也会去想，如果自己就像那些动漫或者小说里面的角色那样，受到一些打击然后从此一蹶不振该多好。
然而我这个人啊，很多时候即使嚷嚷着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了，结果却总是在一觉醒来之后依然和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玩玩——这样的我，想要堕落而不能，想要进取而无路，挣扎在其中便是最为痛苦的事情。
要是一定要说的话，这种不能彻底解决的事情在我身上真是已经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惜我还是不长记性啊。
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笑，又灌了一口。
那之后的我是不是开始膨胀了呢？是不是打那以后便自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已经不可能会输了呢……
也许是吧。
毕竟我这个人实在是太容易自满了——或者倒不如说，我实在难以真正得到什么，所以一旦得到了——哪怕得到的是假货——便会欣喜若狂。
理所当然的，当古罗由于开学了没法继续像假期那样疯狂玩游戏，而终于开始回过头想起这个三角的时候，他开始有些恼怒了。
这是很正常的结果，完完全全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相信我和他之间的友谊应该没那么脆弱，即使真的让他被迫远离，他也应该会保持着朋友关系。
也就是说，我应该不会失去一个朋友。
就算我真的预测出了偏差，那么牺牲一个朋友换来一个女朋友，这也算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谁让我是个妻奴呢……
但是我实际上完全算错了。
商小夏因为古罗整个寒假的神隐自然是很生气，然而带出去哄了两次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却实际上更加亲密了。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从头到尾……我难道就是一个义务工作的劳工吗……没有什么报酬可言，就像是在帮朋友照顾女朋友一样……
什么也得不到……
这算什么啊……
我有点崩溃了。
因此，我不得不去证明。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优于古罗。
商小夏是上进的女生，她是不会喜欢那种自甘堕落的家伙的。这一点我非常清楚。因为我偶尔的情绪低落总是会被她讥讽为“不思进取”“逃避问题”“悲观”云云。虽然我也知道那种时候的我其实压根就不想要讥讽，我想要的其实是鼓励。但是我又实在不敢去说。
因为我怕失去啊。
即使我曾经尝试过辩驳，然而结果呢……
依然还是那样。
现在的一切，我好不容易才从中体味到些微的幸福。若是失去这些，我大概真的会垮掉。
毕竟我已经养成了情绪极端低落的时候看南方天空的云的习惯。一边看着云一边拼命告诉着自己不能输——要想办法给你喜欢的人允诺一个未来。
我是在逼着自己去前进。
就连看云这个习惯也是如此。
因此，为了能够在最后挣脱这个束缚。点燃一切的导火索早已布置妥当。
在上一周我终于开始了挑衅。
我还是头一次发现那样的自己——毫无遮拦，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全和盘托出，不用顾虑其他的那种感觉，我从未经历过。
何况，以喜欢的桌游不同进行挑衅，这种切入点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开始挑衅是在上周的空间开始的。但是在那之后，古罗却也私下里找上了我，询问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种事情你明明比我还清楚。明知故问吗……
我没有仔细回答他，只是说了一堆意味不明的话把他打发走了。
于是，到了现在，应该开始下一步了吧？
和商小夏直面吧……
那个将要撕裂这伪装的战斗，此刻才刚刚打响啊……
我到底，还能从这痛楚中解救出去吗？
按下发送键的一瞬间，我如是想到……
（未完待续）
【注1】《Antichamber》：游戏名，中译为《环绕走廊》，是一个3D的解谜游戏，在当年的标价是15美刀还是15软妹币倒是记不清了。这里给不熟悉steam的小伙伴解释一下，steam的游戏购买时可以选择“给自己购买”和“作为礼物”，给自己购买就是直接在自己的账户上激活，立即拥有这个游戏的下载权。作为礼物则是会存放在“物品”中，可以送给别人（自己能不能激活倒是不知道，因为我没试过）。收到礼物的人可以选择激活，之后和给自己购买是一样的，当然也可以继续送给别人。（顺便安利：没有3D眩晕的同学们一定要试试这个游戏啊，虽然花里胡哨的乍一眼看上去很难受，但是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就会发现这个游戏真的超赞。）
明天（19号）老咸鱼就要坐火车往大学那边赶了。到了那边还得准备入学考试，贼鸡儿忙……
到站是20号下午左右，得立刻跑过去把银行卡激活并缴纳学费……
然后是买笔记本电脑……陪亲戚和父母各种逛……
29号大学报到，当天也许会闲着，也没准会被班里的同学拉去KTV……
30号入学考试……
之后军训……
哇我都要疯了（哭晕）
这几天的更新又要猛烈波动了，很无奈，一直支持老咸鱼的各位，老咸鱼很感谢你们……
但是如果撑不下去觉得追这本随缘更新的书实在累人的话，那……取消收藏……老咸鱼也不会说什么的……
（谁让我是条没本事的老咸鱼呢）（笑）
这章其实写起来非常累，因为其实回忆很短，但是想到回忆时候的感情又非常复杂。而我处理这段感情又处理得很糟糕……
原谅我是个情商低的家伙吧……
最后，还是那句话：
因此掉收我也认了，因此没进精选我也认了……
谁让我是条老咸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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