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星期天的晚自习，林遇之到得还算早，走进教室才6:00，班上四分之一的人都没有。

但令林遇之意外的是谢知音已经坐在教室里了，往常的谢知音是6:10或之后到，这还是第一次她更早到。

林遇之坐下，把书包随便塞进抽屉，斜眼看向谢知音，正垂眼写着作业。谢知音的背总是挺直的，不会缩着身体，头发规规矩矩地向后散着，也没有往前落下遮住视线，露出一截下颌线，瘦削的、清晰的。‘没吃饭吗？’林遇之心想，未免太瘦了点，天气渐热，穿得少后，林遇之这才发现谢知音真的有点太瘦了。

“你有多重？”林遇之直接问。

“？”谢知音一脸问号地看向林遇之。

“问你呢，不愿意说就算了。”林遇之也不是非要知道。

“80左右。”谢知音倒不介意说这些，每次去医院都会称一次，她的体重极其稳定，如果不舒服会在一两天内瘦好几斤，而长上去则是慢慢地，到了稳定的体重范围内就不长了。

“多高呢？”林遇之又问。

“净身高158cm？”谢知音有点不太确定，上一次量身高是年后去医院复查顺道量的，2月7号，也不知道最近长了没。“我还会长的。”谢知音补充。

“你也太瘦了吧，你家不让你吃饭吗？”林遇之皱着眉说。

“怎么可能……”

“但你真的太瘦了，简单算一下你的bmi刚16吧。”林遇之用谢知音的身高体重心算了一下。“你以前也没这么瘦吧……”

“你以前见过我？”谢知音问，又看着林遇之，想着自己有见过他吗？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没有任何见过的印象。

林遇之见谢知音盯着自己，眼神飘了一下，又转回来，实话实话：“我初中和你是一个学校。”

“哪个班的？”谢知音微微歪着头。

“1班。”

“啊……”谢知音的声音带着波浪线。“怪不得，我跟前几个班的都不熟，我初中应该没有见过你。”

“我们当时每学期都在不同楼层，没见过也正常。”林遇之也没说其实自己以前根本没注意过她，完全没有印象。

“1-4班一直在楼上，我们就和5班挨着，和5班的人要熟一些，有印象的也多点，1班的话我应该只认识小学同学，好像就3个还是几个。”谢知音简单回想着。

“你真的太瘦了。”林遇之说着又伸手捏了捏谢知音的手臂。“我靠，一把骨头啊！”

“你说得有点太夸张了，我只是骨架小，还是有肉的。”谢知音也没躲着，让林遇之移动着捏了几下。

“真的不夸张，我捏着的感觉就是这样。”林遇之一脸的惊讶，又问：“可以捏一下你的手腕吗？”

“可以啊。”谢知音将袖子往上推了点，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稍微抬高了点让林遇之好捏一点。

林遇之用大拇指和食指圈住谢知音的手腕，轻松地两指指尖就触碰到，慢慢收紧、轻轻贴住谢知音手腕的皮肤，两指重合一指节还多。

“这也太细了……”林遇之肉眼见过谢知音偶尔露出的手腕，知道细，但还是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是有多细，正面冲击，有些失语。谢知音以前的照片看起来虽然也瘦，还小小的，但林遇之觉得现在的谢知音就是肉眼所见瘦了很多的样子。

林遇之还用同样的方式捏着自己的手腕给谢知音看，指尖是触碰不到的，差一点，他的手腕已经是算细的了，他简单地估算了一下，和谢知音的手腕长度少说差了4cm。

“你是男生，男女之间的差距肯定是有的，你还比我高那么多呢，差不多有20cm吧。”谢知音放下袖子。

“你这样真的没事，真的健康吗？而且我听说你中考在考场晕倒……你现在还好吗？”林遇之说着说着，开始有些小心地问。

谢知音没有立马回答，双手撑着下巴，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嗯……”谢知音在想怎么说比较好。

“不方便说也没事，当我没问就行。”林遇之突然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些，又开始反思自己问什么不好，问这个。

“也没什么，可以说的。”谢知音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东西。

林遇之看着谢知音等着她说话。

“现在没有什么，但要按时复查。”谢知音说得很简单。

林遇之本来就觉得自己不该问，现在自然也不会再追根究底，非要知道个明明白白。林遇之突然就明白了谢知音的种种‘特殊’都是身体原因，这么看来，谢知音的健康状况是真的不好，不管是不上早自习，不参加朝会，开学典礼坐在后面，还是体育课只站着点完名，不参与准备活动和运动。发呆也好，不爱动也好，每次在路上遇到总是慢慢地走得很规律也好，林遇之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林遇之仔细想着过去的几个星期是怎么对待谢知音的，虽然他真的不怎么记得住寻常的日常生活，但关于谢知音的，林遇之意外地记得很多，大多都还记得，一想便浮现在脑海中，像胶片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展示着。突然想到谢知音上一次请病假，前一天晚上是说了自己身上的烟味，一直捂着口鼻，第二天就请假了。

林遇之转头看着谢知音，谢知音已经放下笔看着窗外了，黑色的最普通款式的中性笔放在翻开的习题册中，空处都填好了答案，黑色的，与印刷字不同的笔迹在浅黄色的纸张上极为明显。

林遇之看着谢知音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好，教室里的同学也陆陆续续进来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如果我想说，自然会告诉你。”谢知音头也没回地说。

“你为什么知道我想问你？”林遇之问，

谢知音笑着转过身看着林遇之：“你想听哪个版本？”

“啊？还分版本？”林遇之疑惑地微张着嘴。

“当然。”谢知音挑眉。

“可以都说吗？”林遇之有点好奇到底是为什么分了版本。

“可以啊。”谢知音点头，抬起手比了一个‘1’：“第一版本，我感受到了你的视线，而且你发出了声音，不是你寻常坐在座位上会弄出的动静。”接着又比了‘2’，“第二个呢，是我从窗户玻璃看见了。”说完，谢知音还斜着身体往后靠了靠，伸手示意让林遇之看向窗玻璃，这个才是最主要的。

林遇之一看，就看见了自己有点懵的脸，随即看着玻璃映出的自己笑了出来，觉得有点荒唐。

“想问什么？”谢知音往前靠，毕竟往后靠太多还是有点危险。

“你果然不是个安静的人。应该说单纯的文静。”林遇之说着他现在的对谢知音的认知。

“当然。”谢知音现在的样子是林遇之第一次见到这么说话、活跃的，有点像照片所见。“安静的是我，现在的也是我，安静只是我性格中的一部分，甚至占比不是最大的。”

“看出来了。”林遇之笑着说，他其实一直不觉得谢知音是单纯的文静的女生，初次见面便是这样的感受，既是平常见到的谢知音都是安静的，不怎么说话的样子，但这种感受依然没变，甚至觉得谢知音的性子里有着‘恶劣’的一部分，所以在他的脑海中初始是混着黑色的团子。

“问吧，不然就没时间，要再等等了，小测快开始了。”谢知音还示意林遇之看教室前面，秦秀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的教室，已经站在讲台旁了。

林遇之想了想，这样问：“你上次生病请假是不是和我有关？”

“想听真话还是？”谢知音没有直接回答林遇之的问题。

“不是真话的话，你会说什么？”林遇之又问。

“不说。”谢知音直言。她不喜欢说谎，也不说，有些事只是会模糊或是换种方式、角度说，不会混杂着谎话。

“真话。”林遇之毫不犹豫地说。

“是。”谢知音说。

“对不起。”林遇之为自己曾经的行为道歉，虽然晚了太久，但他一定要道歉，的确是自己的错，谢知音确实提醒了自己，是他没有放在心上，才有了下次。

“我接受。”谢知音神色不变，侧着身体靠着墙。

“你那个时候有很难受吗？”林遇之抿着嘴唇。

“还好，正好也复查了。”谢知音接过李珂递下来的小测卷子。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林遇之承诺，左右他对烟没需求，在学校不抽也是没关系的。

“你说到做到就好。”谢知音拿起笔开始写小测，一边写有一边小声补充着：“烟还是少抽，对身体不好，就算是抽得再少也是有害的，对自己的健康上点心。”

“好。”

林遇之看着谢知音的侧脸，内心有了负罪感，暗自决定以后对谢知音好点，才拿过陈祺放在书上的小测卷子。数学林遇之还没有那么嚣张，一半多还是听了，写得还算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