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乌骨寒11 大海的珍珠
既然已经这样痛苦了,为什么不干脆去死呢。
陆伯言猜,大概是因为对萧跃染而言,他认为活着痛苦远比死亡来得更折磨。
如果他这样的罪人轻易就死了,不也是对死去之人的不尊敬吗。
陆伯言劝道:“看开一点,谁还没犯过错呢。”
萧跃染没回答,他的眼神十分空洞,遥遥的看着地面,没有聚焦。
陆伯言叹了口气,有的时候道德感太重也是一种错误,萧跃染就是对其他人过于体谅了,所以才会让自己过得这样痛苦。
“年轻人,振作一点,你还年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陆伯言语重心长的说道。
“如果我有未来,对死去的人公平吗。”萧跃染抬起头,眼神就像是深深漩涡,一下子将人的目光吸引进去了。
陆伯言和萧跃染对视了一会,他烦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这怎么办,萧跃染开始钻牛角尖了。
不管了,先救走再说。
这破地方太阴暗了,所以才让萧跃染的心理也这样灰败,出去看看风景肯定会好很多。
陆伯言是个主意多变的家伙,想到了什么就做什么,秘书长常常格外头疼,昨天的方案,今天就说不行,这让他多了很多的工作量。
——但是陆伯言会砸钱,真金白银摆在面前,秘书长就会生出要干到公司破产的伟大理想。
所以眼下,陆伯言决定把萧跃染救出来就立刻行动,一掌拍飞牢门,然后走到了萧跃染的面前,他的两只手抓住锁链,轻轻一拉,粗大的锁链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直接断开了。
萧跃染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只是冷漠的抬起头看着陆伯言。
曾经他也因为被人救过命而轻信他人,可是结果却并不好。
“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把你带出去,蠢货。”
“你带不走我的。”萧跃染静静的陈述着事实。
“等着瞧。”陆伯言直接抓住萧跃染的腰,一掌对着天际,黑暗的牢狱之中就破开了一个大洞。
久违的阳光洒落到他们所站之处的脚底。
萧跃染被这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
他仰着头闭着眼静静的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这温度就像是久违的拥抱。
恍惚之间,他又闻到了似曾相识的香味,想到了日暮西沉,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魔尊。
萧跃染被光芒笼罩的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永远都无法意识到一件你拥有事情的珍贵,只有当它被大浪吹散之后,才会发现,那些躺在沙滩上的屈指可数珍珠,变成了往后日子里,唯一的念想。
他便如同活在了过去,翻来覆去的去回忆,去思忆那些日常的过往。
他的时间停留住了,可是其他人的时间却一直在往前。
“大胆!你是何人!”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径直朝着陆伯言飞去。
陆伯言直接将剑光接了下来,然后抓着萧跃染飞到了半空中。
陆伯言很少飞,虽然尝试过一两次,但是他的灵魂里还有对于天空的恐惧。
不过眼下他要是不飞出来,很容易就被禁制困在那个地方。
遥遥飞来的男人穿着华贵,长长的流苏垂在青丝之后,宽大的袖袍被风吹的烈烈作响。
陆伯言很少见到穿着这么夸张华丽的修士,很正式,太过正式了,反而有点格格不入。
“你是何人!胆敢劫囚!”
陆伯言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妙,因为不断有其他的修士涌过来了。
这是人家的大本营,在这个地方狂那着实有点没脑子了。
就算他强,他也不可能以一敌百,还是尽早溜掉比较好。
但是他的孤城剑给了萧跃染了,陆伯言只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翻出来一个武器,那是一把制式古朴的枪。
陆伯言不挑,能用就行,顺手把枪拿出来就准备突围出去。
然而当他武器亮出来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气场突然就变化了。
“战神!”
“战神怎会出现在此?”
“居然是战神大人。”
陆伯言看看枪,又看看底下的众人。
……这都能认出来?战神这个名头到底是有多响亮,你们居然没有一点怀疑这枪是被抢来的。
“既然是战神,那应当是事出有因吧。”
“大家听听战神怎么说,都放下兵器。”
战神在神衍宗的号召力,相当于魔尊在魔修们心里的号召力,他们几乎是无条件的相信着战神。
和陆伯言对打的人停下了手,但是他的脸色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或多或少带着仰慕,他的脸色在陆伯言拿出那把枪之后,更差了。
但是他还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伯言,你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陆伯言一时还没想好怎么编,就随口说了句:“忘了。”
他这话一出,面前那人脸色难看的变得铁青。
他尽量放软了语气,听起来都有些卑微了:“伯言,怎么说我也是掌门,你这样让我很难办,你想带走谁,师兄都是没意见的,但是你提前跟师兄说一声。”
陆伯言点点头道:“好,我现在想把他带走。”
这位掌门维持不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他说道:“随你喜欢。”
陆伯言也没跟他客气,他都说了随自己喜欢,那就随自己喜欢不就行了。
在陆伯言走了之后,身穿华服的中年人身边,缓缓走上来一个看起来皮肉松弛的老者,他为中年人鸣不平道:“百里掌门,这陆伯言也太傲气了,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百里裘露出一个笑容,谦卑道:“我那师弟,性子一直就这样,他在我们那些师兄弟里年纪最小,天赋又最强,师父宠他,也是理所应当。”
百里裘的话听着是称赞,可是仔细一想,却觉得处处都有深意。
老者笑嘻嘻道:“掌门气度过人,若是老夫,恐怕是受不了这个气,再讲这陆伯言在门派中声势如此旺盛,一呼百应,将来可如何能压得住。”
“我和我师弟同出一门,我压他做什么。”
“说的倒也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哈哈,百里掌门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