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职

从“耀光”出来之后，尚轶跟着林舟走了一段不短的路途，很快，他便发现自己似乎认识这段路。这条路最终通向的应该是“造梦者”的地下据点，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钟琪妤在与自己的母亲决裂之后，就是跟着苏霁一同加入了这个组织。但尚轶其实并不清楚钟琪妤有什么样的能力以至于她可以被造梦者接受，而她与苏霁似乎早就相识，她们俩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结识的？

虽然不知道林舟的目的是什么，但钟琪妤的现状确实让尚轶感到好奇。

造梦者据点的入口仍然是那个贩卖义肢假眼的店，但看守入口的人却换成了一个被刘海挡住了半边脸的女孩，在看清两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脸之后，她便开启了前往地下的入口。这一次造梦者的人似乎对他们友善了不少，尚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们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穿过那条一路向下的黑暗长廊，在打开门之前，林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回过头，叮嘱了尚轶一句。

“不论你一会儿见到什么，都不要感到惊讶，我得提醒你，那个女孩可能从来都和你印象之中的样子不同，”说话时，林舟的表情十分严肃，怎么看不像是在危言耸听，“造梦者愿意接纳她不是毫无理由的，这个组织里聚集的，有许多都是拥有特殊天赋的艺术家。”

拥有特殊天赋的艺术家？尚轶想起宁绪就曾经说过自己收到了造梦者的招揽，但钟琪妤和宁绪绝对是不同的两种人，这一点，尚轶再清楚不过了。

“稀客啊，二位，让我来猜猜……你们是来见一个人的吧，”苏霁在两人进门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们，她微笑着走了过来，修身的礼服长裙用了极具未来感的浅银色布料，“跟我来吧，你们都会为她的改变而惊讶的。”

林舟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露出了不快的神情，而尚轶也没有开口，只是跟在苏霁的身后，朝着大厅的一角走去。银色长裙的女人在一个触控板上轻点了几下，一扇门便在三人的面前打开，尚轶原以为造梦者的据点已经足够深入地下了，然而这扇门却通向了又一个向下的台阶。阶梯的两侧亮着淡蓝色的光，苏霁率先走了下去，紧接着林舟也跟了上去，这样一来尚轶也没有什么怀疑的念头，径直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这里是我们的成员居住的地方，在这里，你们可以看到造梦者出售的‘商品’是怎样诞生的，”苏霁微笑着，仿佛这个安静的地下空间就是最值得她骄傲的东西一般，“当然，钟琪妤也待在这里，她……过着她想要的生活。”

在他们的身后，那扇门自动关上了，所有来自于明亮大厅的光芒都消失了，在黑暗的空间之中只有长廊两侧的淡蓝色灯条提供着照明。向前走出去没多远之后，尚轶看到长廊的两边出现了一个个紧闭着的自动门，门的旁边有写着房间主人名字的名牌，寻找了一阵子之后，苏霁才找到了属于钟琪妤的房间。按下门铃等待了许久之后，三人面前的那扇门才缓慢地打开。

和外面冰冷机械化的走廊相比，钟琪妤的房间要显得温馨舒适得多，尚轶第一眼看到的是柔软的地毯和暖黄色的灯光，然后是木质的茶几以及几幅带着古典气息的油画。这样的陈设也将尚轶心底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毕竟如果离开了医院的她过得还不如在医院里好，那么一切就没有意义了。苏霁带着两人朝里屋走去，钟琪妤坐在一个屏幕宽大的电脑前，似乎正在绘制着什么东西，看到尚轶出现，她先是愣了愣，然后微笑了起来，站起身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没想到你会来这里，”钟琪妤说话的方式也不再怯懦畏缩了，她从容大方地轻笑着，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和尚轶打了招呼，“我之前就计划着抽空去找你了，我能摆脱那个地方，完全是因为有你的帮助。”

“看起来你在这里生活得不错，”尚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不知道造梦者的生活究竟给了她什么样的影响，但女孩的样子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能看到你的痊愈真的很让人……”

话说到一半，尚轶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电脑屏幕上呈现出来的画面，这让他把没说完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渍和再真实不过的丧尸填满了整个电子屏，铅灰色的天空，倒塌燃烧的建筑，出自钟琪妤之手的场景充斥着末世绝望恐惧的氛围。如果尚轶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恐怕就是钟琪妤为造梦者创造出来的作品之中的某一个画面，之前林舟曾经告诉过他，这个组织聚集了大量有着特殊才能的艺术家，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她所指的“特殊才能”究竟是什么。

“在钟琪妤出事之前，她曾经是造梦者最优秀的设计师之一，她设计的梦境之中存在着大量别人难以想象得出来的恐怖元素，而在氛围制造方面，她也绝对是一把好手，”注意到尚轶的目光，苏霁看了看那台电脑上的画面，脸上流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虽然那场大病损害了她的一些创造力，但我们大家都相信，她很快就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原来在进入医院之情，钟琪妤就是造梦者的成员吗？过去的尚轶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钟榕这样厌恶自己的女儿，而现在，他似乎找到了原因。

对于“医院”的领导人，一个有资格使用“墨菲斯”系统的治疗师而言，造梦者所做的事情是不可原谅的，他们将原本用于治疗的系统拿去给权贵取乐，全然不顾普通人接触这套系统会带来的风险。

“我已经痊愈了，”钟琪妤的脸上挂着少女纯真的笑容，“创造梦境，这就是我最热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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