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三卷）

第二日，韩沐清与钟离临炘才听得一个消息，仲陵死了，死在溯徳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趴在桌子上，再没有睁开眼睛。

韩沐清与钟离临炘赶到的时候，含桃依旧在咿咿呀呀的在唱着那首《子夜歌》。

“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做同心结……轻巾手自制，颜色烂含桃……”坐于庭院中的秋千之上，含桃随着秋千上下摇摆。

轻轻喃呢:“死了，都死了。”

“哈，死的好啊~”可又是什么模糊了眼。

世人都说，这世有黄泉，黄泉有河，名忘川。忘川有桥，名奈何。奈何上有人，名孟婆，孟婆取忘川之水做汤，饮之，可前尘尽忘。

小姐……此时此刻，你是还在奈何桥上，又或者已经有过三生路，饮过孟婆汤？

——“其实我不希望仲衍行死的太早……”

——“人死如灯灭，所有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但活着就不同了，那得永远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守着记忆，不肯忘记，更不肯放下，咀嚼这那回忆，深陷其中，用痛提醒这自己，还活着，得活着。”

含桃没有回头，却仿佛察觉到了韩沐清与钟离临炘的到来:“有人为他延名，大坻不过遮掩天机的那种。”

“只要出了那地方，于这京城不过九日，于着皇城难逃九时。”

在她看到仲衍行的时候，她就知道，仲衍行没打算活，也活不了了。

生气已逝。

韩沐清开口问道:“姑娘想要出宫，重新开始一段生活么？”

含桃微微摇头:“娘娘若是心善，便留我在这溯徳殿内，为小姐打扫房间，整理书橱画卷。”

“只不过，麻烦娘娘将这人带出去。”

“小姐生前恨他，死后也必然不想此人污了自己曾居住之所。”

与此同时，承业寺内，熊熊燃烧的火盆前，忘尘手中拿了一幅画卷，那画卷画了一人。

一青衣，一墨发，站立于那桃花树下，手中握了一把之前，低眸浅笑，风骨凛然，眉目之间，万种风情千言难道尽。

在这画卷的左上角盖着一枚红色印章，未提一句诗。

只有那印章，刻了“心雅”二字。

苏雯，苏心雅的心雅。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忘尘抬手将那画卷扔进了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看着那画卷一点点在火焰之中被吞噬殆尽。

若是含桃再次，必能认出，那幅画正是苏雯再初遇仲陵之后所画。

在今后的无数个日子里，苏雯曾画过各种场景，各种模样都不尽相同的仲陵，可无论如何，终究不得这幅画的风骨。

而在溯徳殿内，有一间被锁死的房间，钥匙唯在含桃手中。

那房间中，也有一幅画。

依旧是青衣墨发的公子，但那幅却只得一个背影绝尘而去，没有回头。

那画上沾染了被眼泪晕开的墨痕。

依旧是左上角，盖着那“心雅”二字的印章。旁边题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在此之后，苏雯便再未画过一幅画，也将这间房间彻底锁死，在她死后，这房间的钥匙才被交给含桃。

含桃曾想将这间房间里的东西付之一炬。

因为这其中的画，没有一副，没有一处，不曾有过仲陵的踪迹。

可她犹豫来，犹豫去，始终未能点上那把火。

那一幅幅都是小姐所画，那一幅幅无不倾注了无限的爱意。

走出溯徳殿后，韩沐清开口缓缓道:“先帝所中之毒可是……”

钟离临炘微微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的确是文太妃所为。”

一个女人，爱一个人可以爱到无法自拔，同样，恨一个人也可以恨到深入骨髓。

“马上就到年关了。”韩沐清抬眸叹了一口气:“这年，怕是不会好过。”

钟离临炘轻轻环住韩沐清:“会越来越好的。”

……

姚千落没个正行的斜着靠在椅子背上，随手掰开一个柑橘，将橘子瓣扔入口中:“好了，徒儿这下可以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了才让我这把老骨头千里迢迢从苏景赶到这里？”

“师父可曾听过辰星？”

姚千落微微挑眉:“天下奇药榜排名第三的宝贝，怎么可能没听过。”他微微伸了个懒腰:“就连你那宝贝似的九幽莲，也就排在第六的位子。”

“师父可知哪里能寻的到此物？”

“你问这个做什么？”

韩沐清微微抿唇，然后半响才是转身，从放在桌子上的柜子里拿出一张纸，缓缓推到了姚千落的面前。

“师父看一下，这个方子，可能解花开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