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cm
“sherry姐，谢谢你。”池蓝馨坐在后排，把头伸了出来，眯着眼问道，“你真的喜欢女孩子吗？”
“有谁不喜欢女孩子嘛。”米雪瑶迎着池蓝馨的目光，笑容像涟漪一样荡开，“不过我只和男孩子谈恋爱。”
“哦，真的吗？我没有其他意思哦，我只是好奇。”池蓝馨也被感染了，傻傻笑着，“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拍戏，以后只穿你的高定。”
“flag不能乱立。”米雪瑶盯着池蓝馨看，确认她还清醒着，“快回家吧，有事电话，留给你了。”
“嗯嗯。”池蓝馨刚坐好又把头探了出来，“你真的喜欢男孩子吗？”
米雪瑶歪着头，一手撑在车门上，久久没有动作。
随后把池蓝馨头轻轻摁往车里，无情地关上了门。
车门声响彻在整个空荡的停车场，引擎间隙中，一阵短促的笑声从隐秘的角落传了过来。
米雪瑶敏锐地往那方向转去，捕捉到立柱下方露出的一只价值不菲的鞋头，旁边掉落着好几根烟头。
米雪瑶绕了过去，恰好对上徐徐升起的白烟后一双深邃的眼睛。
徐圣明慵懒地靠在水泥柱子上，侧头看过来，漫不经心收回视线，再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盒，食指夹着轻轻一碰开了盖，再次抬眸望了过来，问道：“抽吗？”
“不抽。”米雪瑶谢绝，“还挺会找借口开溜。”
他提前离席，说是不胜酒力有些难受，结果竟躲在这抽烟。
“车堵路上了。”徐圣明吐了个圈，“去哪，捎你一程？”
“不用，大明星的车开去pub不合适吧。”
没有饭桌上的氛围，彼此交谈都没有了客套话。
“哟，还转场呢。”徐圣明眼光在米雪瑶脸上打转，猛地一吸抽完最后一口。
暗火从空中滑落，在地上溅起星点花火。
恰好一辆黑色房车开了过来，直直停在了刚刚的位置。
徐圣明挪了挪脚，边踩灭火星边站直身姿整理衣襟，步伐一转，“走了，大设计师，有缘再会。”
他脚步很稳，和走出包间的状态截然不同。
影帝果然影帝。
紧接着，陈岱纬的车也到了。
米雪瑶叫的车让给了池蓝馨，刚好陈岱纬喊她去酒吧，明天也没什么事情。
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副驾，陈岱纬重新踩下油门，开得很快。
“今晚有几个英国的朋友，你熟的。”陈岱纬生得一脸桃花相，一半的中发梳在脑后抓在一起，发间夹着一粒粒银色金属圆环，左耳上也别着两枚银圈，十分惹眼。
“嗯。”酒劲这个时候才涌了上来，米雪瑶应着，开始神思恍惚，“我眯会儿，到了叫我。”
“别睡啊。”陈岱纬油门踩在限速边界线上，“这才几点，sherry你不行啊。”
“没睡，你说，我听着呢。”米雪瑶靠在椅背上假寐，声音还在点上，“叫你死活不去，燕姐姐就抓我去走过场了，等下别想着我帮你喝。”
“这种酒局有什么意思，我才不去。”陈岱纬变换着车道，在喇叭声中超过一辆又一辆行车，无比轻狂。
他拉下车窗，趁着红绿灯时间点上一根烟，“今天又喝白的了？”
“是啊，严总在，能不喝么，我的品牌还得靠他砸钱呢。”米雪瑶用头敲了下椅头，“下周我自己还要和那些投资商吃饭，哦，还有几位老总，往后还要开线下店铺呢，品牌难做啊。”
“我可以去接你哈哈，饭桌就不去了。”陈岱纬食指点着烟卷，弹掉烟蒂，“希望我永远没有机会参加这种聚会，忘了忘了，晚上跟哥嗨。”
握在手里的手机一震，米雪瑶收到了一条无缘无故的短信，写着——
「对不起。」
酒精让她的思路变得有些笨拙，眸间有几丝疑惑，她五指张在手机下面，连续震动就滑到了腿上。
她重新抓起，同一个号码又传了讯息过来，是张表情包，白色的马尔济斯趴成一团，加了两行泪。
「我说的四年前，路厘。」
后面连着跟了许多表情包，都是流泪的狗狗。
“你把我手机号码给路厘了？”米雪瑶问。
“对啊，他下午突然打电话过来问的。”陈岱纬抽完一根烟，拉上车窗，“这小孩一般只留言，接到电话我都愣了一下，你们之前处的还好吧。”
“david”米雪瑶叫道。
“嗯？”陈岱纬一脸莫名其妙看了过来。
“你真该上上网的。”米雪瑶重新闭上眼睛，“还有，我住一天就走了。”
“那你见到我弟了么。”
“见是见到了。”
“嗯哼，他很可爱吧。”
米雪瑶睁开眼睛，大拇指在屏幕上下一滑拉，视线里充斥着各样乖巧的表情包，她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渐渐出现的笑窝。
嗯——
是还挺可爱的。
不过米雪瑶并没有明面上回答，只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北京人啊，我们初中一个班。”
米雪瑶看了过去，掐着手指数数，“不是吧，你们不差了六岁么，半轮。你初一了人家刚一年级。”
“同班了一学期。”陈岱纬一脚踩下刹车，悠悠然看向米雪瑶，郑重其事道，“人十三岁被清北、s大挑走，不是我等凡人能想象的。”
米雪瑶一噎，刚想说的话定在了嘴边，手心差点把安全带拧断。放开眼睛向前看，被街边的红灯晃了心神，“那怎么选了s大。”
“不想在北京吧，他也挺不容易，十五岁不顾家人反对当职业选手去了。”陈岱纬难得收起镶在嘴角的不羁笑容，“不过听说最近他那个俱乐部不太景气。”
“哦，怪不得从事商业活动了呢，看来挺缺钱。”米雪瑶食指和中指点着太阳穴，说道。
“什么商业活动？”
“有你这么当哥的么。”米雪瑶拆台道，“商业站台、推广都做吧，听说还要拍杂志，我还以为他要转行试水了。”
陈岱纬一个转弯，倒车入库，一次成功，“缺钱是有可能，但是呢，天塌了他都不可能放弃电竞的。”
“呵，你对他了解倒是深。”米雪瑶解开安全带，利索地下了车。
“里面弯弯绕绕的事多了去了，下次聊。”陈岱纬把钥匙往兜里一塞，装好烟和手机，两手空空跟上米雪瑶，“难免会遇上，到时候照顾着点我弟哈。”
米雪瑶脚步一停，直勾勾瞪了过去。
陈岱纬两手一摊，无辜道：“怎么了。”
心里的进度条被劈成两半，上次中国国际时装周遇到的粉丝一出现，蓝条就往右边移动一点，看见路厘的脸，又移动一点。那几条还躺在手机里的短信，再往右边移动了两大格。
虽然做不到一笔勾销，但至少不膈应了。
米雪瑶吹了口气，把气吐了出来，“行吧，碰见了尽量。”
只局限于日常小事，解决完她哥的事情，或者说，等大众充分忘掉她“米家华妹妹”这个标签的时候，她会考虑合作。
酒吧里的灯光随着音乐扫动，舞池里人头攒动，卡座上的叫声一阵响过一阵，背景音乐节奏极强，热浪盖过所有嘈杂声，气氛尤为热烈。
架了两级台阶的vip区域，几个中外年轻人围在一起，时不时换一款游戏，输了游戏的一杯接着一杯罚酒。
米雪瑶什么都会玩，几个人加在一起也闹不过她，酒瓶全部见底了也没见她喝过几口。
“谁快把sherry拉去舞池，我想赢一把。”
一位老友叫喊着，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唯有米雪瑶稳如泰山，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你们去吧，我歇会儿。”
老友知道她的习惯，三三俩俩结伴互相搀扶着穿过人群，在舞池里扭动身躯。
光线很暗，人群也没什么好看的，米雪瑶有些犯困。
她眼神惺忪，左臂撑在软背上，张开食指在额头滑动。脚掌随着劲乐有节奏地敲着地面，算是放松的一种方式。
期间有不少搭讪的人，她全笑着拒绝。有几个腆着脸要联系方式的，米雪瑶冷下脸，锐利的眼光一扫，对方便知趣的走开了。
她无聊地点开斗地主，赢了好几把。
正打算一对王炸最后出掉“3”，李莉打了电话过来。
米雪瑶拨开人群，到厕所隔音间接起来已经是李莉打过来的第二个电话。
“sherry，你上热搜了。”
“啊？”
“具体的我发你，简而言之就是路厘发了条关于你的微博。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趁着这风顺便把fingerlips线上宣传平台推出来，二是放消息和fs合作做ip联名，我建议两者都选。”
“等下，我理理。”米雪瑶揉着太阳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她立刻又反应过来，“他又发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那等你消化一下，明天再说。”
心头的焦躁之意又涌了上来，米雪瑶忍着涨进脑子里的记忆，点开微信。
路厘微博转发了他当年发的‘可以不要跟到国外么’的微博——
特此澄清，不是sherry梦想箱，之前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也希望当年伤害她的粉丝能诚恳道歉。
“致臻科技那个妹妹吗？”
“刚从她微博回来，以前画的手绘稿都好棒哦。”
“米大设计师了解一下，每件衣服都超好看的[链接]”
“希望我家正主工作室能整点阳间的合作，我们自己不也有设计师吗。”
“楼上你可别逗了，知道以前sherrymi最新季穿的都是谁吗，建议你搜一下再回来发言。”
“国内至今只有徐圣明借到过。”
“既然cue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千面影帝徐圣明[图片]”
路厘一条微博，又让米雪瑶走到了大众面前。
不需要说什么，自然会有人梳理所有已知信息，摊在众人面前。
米雪瑶本有个账号拿来记录分享自己的手稿，自路厘发了微博后，私信便炸了。
内容千篇一律，不是骂她的，就是纯输出脏话，顺便抨击一下追星女孩的，也有骂她给致臻丢脸的。
更有甚者，竟然有问她住英国哪，约不约的。
米雪瑶记得当时她笑了，被气笑的。
编辑好微博——
不是粉丝。
一键发送，然后把微博卸载了。
此时，米雪瑶重新下载了微博，查看相关话题。
随便点进去一个，里面夹杂着她和米家华的个人信息，还有长长的文章写他们家事的，写得有模有样，真假参半。
有四年前接机那天，她站在椅子上拿着相机拍照，视频有些摇晃，但她的整张脸明明白白暴露在镜头中。
也有希斯罗机场与fs战队同框的图。
同时也正如米雪瑶所料，网络上再次掀起了米家华的讨论热潮。
“好帅，科技兴国开头那句我没了，能不能爬墙米家华。”
“梦中情男，可惜人已经没了。”
他青年才俊，在媒体前露脸本就受到众多的关注，留存的照片视频、事迹有无数热度，引发一片惋惜。
那张熟悉的脸庞，曾经在台上侃侃而谈、从容回答的生动模样，如今只封存在影片里。
手指轻轻拂过屏幕，米雪瑶咽了口水，喉咙格外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