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淫靡一场,空中牢房

「咕！这又是搞哪出啊？结果我的下场还是被赶出门外，被迫穿成这幅样子去拿午餐吗！可恶……本身我没有自保手段就已经很危险了，香格拉蒂为什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要我去做这做那啊？说什么山人自有妙计，那个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我已经很累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她对空艇的安保就这么放心吗？！」

身着一袭以黑为底色的制式长裙，行走在被油污与喧闹装点的舱道之中，银正不满地大肆吐槽着。

“房间这边的环境清洁还有周边警戒就交给我和史莱姆好了，少爷您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不如去把午餐饮料之类的拿过来吧？放心，只要您穿上这身特质的女仆装，一般的平民是不会找您麻烦的，记得快去快回哦。”

哪怕离开舱房已经有数分钟的时间，但香格拉蒂那充满惰懒和随意的语气依然萦绕精灵的耳畔。特别当银发觉这身新的女佣装，在胸口位置的布料安排得格外多时，一股浓浓的恶意也使银的额头不断冒出黑线。

「依照空艇的设计图……下一个岔道往左拐就能到三等舱真正的聚集地了……希望这边的人能对我友好一些啊，真是没想到我银某人有一天居然要仰仗史莱姆才能防身，果然当初我就不该假扮女装么……」

无奈地叹出一口浊气，银暂且阖上于脑海中铺垫展开的设计草图，继而把精力全部集中到接下来将面临的与他人交际上。说起来，他用来伪装女性**的物质不是他物，就是自己最厌恶的史莱姆。

虽然银不止一次表示这玩意装在身上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但碍于除它以外没有更合适的胸部填充物，所以精灵只能一直忍受与它们的肌肤之亲。而作为银的假胸，这两只史莱姆的功能并不局限在伪装，甚至还有战斗能力。

“虽然没有多期待它们的作战效率就是了，但面对普通的精灵或者人类，给我制作逃跑机会还是做得到的。”

将杂念甩出本就脑容量不足的思绪，银信步走在已了然于胸的舱道内。银早年在莫里森家族研习机工术时，曾有幸获得了其族群「大家长」的垂青，这份设计图也是他当时利用特优生身份搞到然后牢牢记在脑袋里的。

正如鱼跃龙门一步登天，莫里森家族正是莱恩之域在机工魔导学科领域内顶梁柱级别的存在，而能被这个家族的族长看上，也足以说明银当时的技术实力有多么精湛。托这段经历的帮助，银接触到了许多在魔法世家从未涉猎过的知识和见闻——机械飞艇、陆上动车、借助大地之下的灵脉实现不使用法术就能远距离沟通的手段。

可以说，莫里森家族致力研究的每一种造物，都能在世界各地掀起一场技术革命（这尊早年隶属精灵皇室锻造房的大神便是如此可怖）。不过理所当然的，米斯特拉大陆从古至今，发生过的工业革命也不过寥寥数起——而其中距今最近的一起，正是精灵王莱恩逝世后，莱恩之域东北部宣布独立脱离皇室统治——这也即是说莫里森家族的很多设计虽然具有超脱时代所限的前瞻性，但若想真正实现，还是有些后继乏力且缺少舆论支持。

所以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机工魔导科的从业者往往会回顾以往的发明灵感，并将之不断升级改造以保证产品的质量，等待着新时代的来临。而这些造物中最吸引银的，便是世界上失传已久的空艇建造技术。

大到茉莉奈号空艇的重量，小到舷窗上的铆钉用的是哪种型号，设计图都细大无遗地明确记载。银相信这艘船上除却海格舰长本人，他就是这里最了解茉莉奈号的人。正是拥有了空艇的设计草图这如同作弊的文件，银才能一眼看出飞船的漏洞——而这也是将故障藏匿了长达百年的海格所忌惮的。

“任维诺怎么想，也不可能猜到我把设计图整个背下来了吧？况且我表面上只是一介女仆，把我抓去作人质什么的……应该不会发生这么戏剧化的事情吧？拜托了……只有这次我会选择相信史莱姆啊！”

来到岔路口的银不免焦虑地吞了口唾沫，身处空艇机房和能住人区域的交界地带，银再次对空贼坏心眼的安排感到了不悦及鄙夷。因为他只要再跨出一步，脚底下踩着的就不再是咯得人脚疼的坚硬钢板，而是相对来说比较柔软的木板和略显邋遢的地毯，就连周遭的氛围也与充斥着铿锵交错的怪响和煤油味的舱房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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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机房和乘客区的中点，精灵的身前和身后两种截然不同的光景造成了有如梦幻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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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闻小径的尽头，真正的三等舱满载着无数旅客的欢声笑语（鬼哭狼嚎），就连还未进入这片区域的银隔着老远也能听见手风琴和弦乐器的合奏，还有与温顺二字彻底相反的爆裂吉他声。甚至——他还听见人们聚在一起赌博呐喊加码的怒吼，这在莱恩之域正常的管辖领地中是很少见的。

人们莺歌燕舞的脚步声窸窸窣窣，让银奇怪大家是不是都对地板有仇，不用靴子把地板踩踏就誓不罢休。不仅如此，尾随于这些声浪其后的孜然与饭菜的香气同样不甘示弱，还有少许烟熏和酒气勾起了银内心深处的野性，无数粗犷且热诚的人间烟火味宛如猛兽一般，沿着不再阴森的舱道扑面而来，让银产生了一种他还在地面的错觉。

“这里就是三等舱吗……感觉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反倒跟地面上的闹市很相似呢……既然里面这么热闹，我应该不会引人注意吧？希望不要等我一进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啊。”

银站在象征关卡的自动门前喃喃自语。因为家室和身体孱弱的缘故，他自幼便不习惯待在人多的地方，尤其当他此刻还穿着令人想入非非的女仆装——通常来说，在莱恩之域拥有仆役的人不是大贾就是贵族，而这些地位较高的人则不屑于乘坐三等舱房——银实在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人惹上麻烦，毕竟世上永远不缺喜欢挑事的人。

「咔嚓——」

「吱呀——」

「咕……那，那就……打扰了……我是来……」

犹豫再三，不如亲自体验。反正自己在门外站着也是站着，要是在发呆的时候被人发现闹出误会就不好了，秉持着这般想法，银怯生生地用戴有纯白手套的手推开了虚掩的旋转门，一头扎进了这充沛着汗水与吆喝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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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退，佳人盈，随着标记有“非工作人员请勿入内”的铁门被缓缓打开，舱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一个瞬间汇聚于一点，无数道灼热的目光聚焦在银白皙精致的脸蛋上，几乎要将他在发出声音前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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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以上只不过是银的想象。

「蜘蛛吃耳屎，乌鸦坐飞机！8910JQK，同花顺加三带一，两个joker保底盖牌，你他妈的拿什么跟我斗？」

「这……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有一手这么好的手牌？！但还没有结束呢，接下来是我的回合！我从手牌召唤怪兽『纯黑的幼女』，同时发动这张卡的效果，使场上所有敌方具有萝莉控属性的怪兽直接送回墓地，然后再直接攻击决斗者本人，你的剩余血量根本不足以抵挡我怪兽的攻击力！乖乖受死迎接地狱，感受我的怒火吧！」

「囊大多，竟然瞄准萝莉控下手！可是……所列瓦多卡呐？！看来你忘记了我还有一张王牌……」

「……」

事实上，银的突然造访并没有给这间三等舱的活动室带来什么异常。聒噪的决斗激辩声吵吵嚷嚷，再混杂上围观者们的起哄助威，压根就没有人去注意屋子里其他人的动向——抑或说根本无暇顾及，屋内攒动的人头仿佛漫天飞舞的气球，数量多到让初来乍到的银叹为观止的地步。并且尽管室内的灯光打得很足，但一众拥有长耳的旅客都只把注意力集中在随处可见的两人对决上，在这种氛围下，有人进屋反倒是稀松平常。

根据设计图上的规划，这个房间应该是空艇最下层的唯一活动室，不过会聚集一定数量的旅客还因为此地兼顾了餐厅、剧场、舞会等多项设施的功能，使得本来还算偌大的大厅异常拥挤，这也是三等舱独有的精髓吧。

“人好多……虽然没人在意我有点放心，可这样完全搞不清路在哪边啊？餐厅的位置和设计图上标注的不符，果然还是发生了人为改动基础设施的情况了吗？这样的话……我该往哪边走啊……”

一出门就险些与一名端着两个巨大餐盘的服务生撞个满怀，银有些心虚地眺望起楼上楼下的人山人海，仔细考虑着自己是否应该回去和香格拉蒂待在一起，但却不慎被人群冲开，混迹到活动室的深处“感受宁静”了。

他和女仆所在的舱房位于整个空艇的最下层，直白地说就跟没有生命的货物一样被堆在角落，而往上即是身为平民但却没有特权者所居住的三等舱。也不知道是不是设计这块区域的人偷工减料，还是故意瞧不起平民的经济条件，整个活动室被粗暴地划分为三层，银刚刚进入的这一层场面则最为混乱，诸如打牌、斗殴、酗酒都是司空见惯的场面，甚至在某些阴暗的角落中，还发出了男人和女人缠绵在一起的厚重喘息，令银只能脸红地快步离开。

而当银东奔西逃闯进了以上的两层，场间所发生的事件就更加刺激了。虽然目力所及的位置较为整洁和秩序，一些装潢也比楼下来得精细，看起来像高素质者娱乐之地，可人们的喧闹程度却一点不比楼下势弱。发出震耳欲聋令人目眩音量的交响舞会，以及真刀真枪无防具较量的生死赌局，所有人如果不扯开嗓子说话就无法让别人听清，属于精灵之血的荷尔蒙在昂扬沸腾，亢奋的情绪好似瘟疫一般席卷了这里，让银越来越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啊……哼……嗯，对……就是那里……干……*我！*我啊，你这个鸡*毛都没长齐的废物！给老娘使劲啊！哼……啊啊啊啊，呀……没错，你还有那么点用嘛？哦哦哦哦哦，要去了……要去了……」

「干你他*的臭婊子……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我行不行啊！哼……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你好棒……你最棒了……啊啊啊啊啊，不行了，快要……快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去了去了……」

诡异的激情，盲目的寻乐……

场间的所有人都像极了一头饥肠辘辘的狮子，唯一和真狮子不同的一点在于，他们渴求酒精和血的刺激。

每当银试图进入一些单独的房间找人问路，屋内就会传出阵阵让他脸红成柿子的娇喘吟呻，银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一切旅客都陷入了近似疯狂的状态……还是说，这种现象是这艘空艇的常态？

是自己从没看过大人的生活，所以才会感到奇怪吗？！

“该死……一开始发现这里吵闹后就应该立刻回去跟香格拉蒂碰面的，我得告诉她这个地方非常邪门！说起来茉莉奈号不是专门用来输送货物的空艇吗？可为什么光一个三等舱就有这么多人？！这也是空贼干的好事吗！”

在一个地方瞎兜了好几圈后，银缩在洗手间的门外陷入了沉思。他不认为这是精灵社会该有的景象。

况且，银就是生吞一只活的史莱姆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迷路！而且是完全没有头绪的那种……要知道银可是冒着被处决的风险盗取了空艇的初始设计图并死记硬背了下来，一些羊肠小道记不清还情有可原，可作为空艇的大型设施三等舱活动室，银发现这里的道路和草图根本就是两个全然不一的设计，有什么人……在控制着这里。

某个人，或是某个势力改造了这个地方，并将它用在了不光彩的用途上……结合活动室内人群异常激动的现象，银认为自己的这个猜想有很大的可能性,并且急需向女仆报告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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