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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压力释放,战可成殇

眼下空贼成患,十亚莅临,相信任何一个有主见的管理者都不会默许自己管辖的飞船内出现如此严重脱节的享乐行为。虽说位于一等舱甚至更上层的人们不会在意下方“贱民”的死活,但也不至于让空艇的乘客猖狂到这等地步。就连银见了此情此景也能很快将罪魁祸首锁定为空贼(或是其他假想敌),那这些沉沦其中的乘客又是为何选择放纵自己,对糜烂生活之外的事物不闻不问呢?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如果换个角度思考,把眼前的这一切当做常态来看待,那么会造成现状的理由就很充分了。不受地面任何组织监察管制的『空中乐园』,以这个噱头作为卖点,便不难想象为何有这么多想方设法地想挤进茉莉奈号了。」

一念及此,觉得自己已经触及真相的银心底不禁打了个寒战。莱恩之域的境内素来以公民素质高,公共安全程度远超其他种族的辖区而闻名,但正所谓有光即随影。表面上安居乐业欣欣向荣的寒山城,实际上在被十亚介入政权之后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吧。对将魔法视作生命中的一部分的精灵而言,十亚颁发的法术禁令,想必也为当地居民增添了不少的压力。而这份压力,不仅没有被岁月的蹉跎冲淡,反而让精灵门愈发觉得不满。

试想一下,在整座城市都被十亚纳入管理,居民的一举一动都被教廷严令限制的情况下,出现了一艘能无视地面上的禁令——诸如禁止赌博、开设酒馆、字面意义上就极为粗暴的条款——在空中尽情享受的乐园。

“原来如此……在已经没有战争的当下,茉莉奈号依然能排满航班的原因就是这个嘛?其实它飞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运送货物,而是将寒山城的居民带离地面,然后让所有人徜徉天空啊……实在是太高明了……”

尽管以上的想法都是银自己突发奇想的推测,但精灵仔细推敲后认为命中真相的概率起码有80%以上。

因为自从空艇行业经历战争的打击衰落以后,莫里森家族高层认为维持空艇的运营需要花费极大的人力物力,并且再度建造也很难再返往日荣光,所以果断放弃了新型空艇的研发,转而趁机将目标放在了更为实际的「陆路运输」上。经过两百年之久的不断发展,莫里森所属的莱恩之域东北全境,几乎每一寸土壤都铺设了一层铁轨。

据说现在的莫里森境内,要将一件物品从最东运送至最西,只需要不到三天的时间。在此基础上,这个以机工术和魔导科技为家族核心的世家,也开始在莱恩之域的其他领地开展铁路建设,空艇与之对比完全没有竞争力。

技术力的差距,大环境的压迫,这些都使得空艇无法再靠正常的手段谋生,于是便只好染指黑色收入稳固当年的信仰,最后甚至以空贼的名号自居罢?想到这里,银未免有些感慨,对附近的娇喘声也充耳不闻了。

「可话说回来……哪边才是回到楼下的路来着?虽然没领到午餐,但打听到了新鲜的情报香格拉蒂也不会太怪我吧?咕……唔,肚子有些饿了……也对诶,我今天早上基本就没有进食过……这下可难办了……」

料理好思绪,银离开了卫生间往人流较少的位置移动过去。起初他还很担心自己的女仆装会被当做奇装异服,引起三等舱乘客的不满,但直到他亲眼看见有女性脖子上拴着铁链,身体被如同紧身衣的拘束服勾勒出火辣曲线,嘴巴还塞了个苹果大小的球,被栓在一根柱子下给人当场后入时,那些迟疑就碎成齑粉了。

这种地方与其说是天堂,给人的感觉倒更像是堕落的地狱,要不是银的性格使然,也许早就被谁拉到人堆里忘我地撒泼了吧?一路下来,银一次都没有被谁找过麻烦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可迷路的现状却仍然不见好转。

「不行不行……和设计图上画的构造差别太大了……以前被计划成厕所的地方被改成了吧台,原本是走廊的地点却只有一堵墙,这样凭着感觉瞎逛完全不是个头……我应该找谁问个路比较好吧……」

一通乱逛之后,发觉自己还在原地兜圈的银简直欲哭无泪。且不说四周满是刺眼的怒吼和怪叫极度影响道路辨别,空气中弥漫的酒气还有无数人糅合在一起的体味也令银犯晕,时常找不出北来。再放任自己在浑浊的空气下走动,这幅身体很快就会到达极限吧……万一自己不小心昏过去,男儿身会暴露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态了。

“不过啊……这种状况下……我该找谁问路啊……先不提他们认不认识路,连会不会理我都是个问题……”

用手帕捂住鼻子尽可能地拒绝**的气息,银只能靠在墙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适合问路的对象。

混乱的二楼大厅,在螺旋楼梯的入口处围坐着一群身高较矮,肤色也较旁人更为深沉的石精灵。原本石精灵的种族特性是老实憨厚,且不喜欢多说话擅长动手,可银眼前的这群人却一个比一个叫得起劲,乐此不疲地打出手牌。他们每人的手中都捏着一瓶不知品种的高浓度烈酒,污言秽语间真的很让人担心他们会不会立刻开始斗殴。

而在石精灵后面点的场地,所发生的事情让银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见在一根承重柱的底座上,一名留有一头亮丽绿发的森精灵正在搔首弄姿地褪去自己的内衣,每当一沓数目庞大的绡尔砸在她俏皮又充满色气的脸颊上,女性就将钞票塞进自己傲人的双峰之间,接着将身上的遮羞布一件件脱下丢给附近的观众。

本来这只是一场与活动室各处无甚差别的脱衣舞而已,可就在银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将视线投掷在女郎的**上之际,一只耳朵形状狭长扁平的男性魅精灵却从台下跳了出来,并用手里的一大把绡尔抽了女郎一个耳光,接着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在舞台上当着观众的面和女郎“成长”了一番,引来了无数喝彩和漫天的钞票飞扬。

再往后,银所能见到的场景都与这些圈子相似,甚至更胜一筹。就好像活动室的所有人都在孤立银一般,他除了独自一人观测众生的癫狂,就只能静静地等待黏稠的空气将自己的心智腐坏,直到自己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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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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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香格拉蒂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的状况才让我过来的啊?这里的一切都在排挤我,取笑我,除了我以外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能和他交谈吗。或者说,这个地方究竟有没有出口啊……咕咕咕,诶?那是……噗!」

为了不让自己的意识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泞,银不顾体面地抄起地上一瓶没喝完的烈酒,对着瓶嘴就是咕噜噜几声……然后,十分难看地喷了出来。虽然样子难看了点,却也好在并没有人在意他的糗样,这也使得银的意识清醒了不少,毕竟他也不至于真得喝下这些酒,光是液体进入口腔的刺激就让银满脸通红了。

「……」

「……」

不过,银会大象喷水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在于,他在拿起酒瓶给自己灌醒的途中,眼角瞄到了一个熟悉的颜色。

那个颜色的主人某种意义上可说是恐怖的代言者,可正在做的举动却让精灵大跌眼镜,以至于让他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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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扯衣角)……这位叔叔,我跟我的家人走散了……您能带我去找他吗?他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

「啊?你他妈谁啊?滚开滚开,别打扰老子赚钱……喂喂喂,开盘开盘开盘!这局老子全压小,都他妈给我看好了……(再次被扯衣角)啧,你他妈烦不烦?我跟你很熟么就叫我叔叔,再不滚小心老子这就上了你!」

「叔叔……可是我不认识路……我找不到……呜(被踹走)!哼啊——!」

「嘿哈哈哈,对方可是小女孩,你下手这么重可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啊?要是她再大一点,你还会动手吗?」

「……」

「……」

离脱衣舞交配展览台不远的一处赌局,意识重归清醒的银目睹了一场除他以外谁都没有多去在意的小小闹剧。

事件的发生过程稀松平常,仅仅是一个迷路而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凑近了一个面相看起来和蔼的青年问路,然后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脚踢飞罢了。比起活动室各处正愈演愈烈的围殴,女孩的悲剧连饭后谈资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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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银却被这起遭遇勾起了莫大的好奇,以至于他也忘记了,自己其实也在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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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是因为在这疯狂的氛围下,银见到了和自己一样没有被环境污染的普通人,更源自小女孩的特殊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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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是和监护人走散了吗?怎么样,你没有受伤吧?」

按捺下心中多如牛毛的疑惑,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押注心态靠近了少女,向摔了个倒栽葱的小乖伸出援手。

「……唔……小乖?你……知道小乖的名字……你是什么人……我没事……」

整具身体都被男人的踢击埋没进一座垃圾山内,小乖依然保持着标准的无起伏语气,握住银的手掌钻了出来。

「我是银……啊不不不,我是西亚啊!就在昨天晚上!侍奉和你同样来自珏天的,香格拉蒂大人的女仆!」

进入活动室后第一次和人进行稍微正常的对话,银开心地险些忘记自己还在扮演女佣,忙不迭地说道。

“这种时候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话说今天到底刮得那阵风,连小乖也在这艘空艇上,太荒谬了吧?”

表面上笑脸盈盈实际内心毫无诚意,反倒十分害怕对方的银热情地摇着小乖的小手,也就是所谓的套近乎。

「西亚……西亚小姐(吸气)?我想起来了,是昨天坐起来非常舒服的西亚小姐呢!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看来小乖还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呢……嘿咻嘿咻……非常感谢你能关心我的死活,老实说,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牵着西亚的手腕终于将身体拔出酒瓶和杂物的重压,小乖一本正经地上下打量了女佣的着装,然后深鞠一躬。

相比昨夜小乖渗透出的杀意与狂气,此刻在西亚身前认真道谢的少女简直就是天使,有若云泥的性格设定让精灵冒出了满头的问号,却又说不出“你今天好像没那么暴躁”之类的玩笑。不得已,西亚只好寒暄道:

「第……第四次?不……不会吧?以小乖你的实力,要抵抗这些普通人的攻击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被人那样粗暴地对待了,就算不会生气,也起码要有一定的戒心吧……连续四次被人踢飞什么的,也太……」

“太不像人能做出来的举动了……呜,果然我不该主动跟她搭讪么?但除了小乖,也没人能求助了……”

尽管明知道小乖不是一般人,可被对方一脸木讷地问到“为什么我要生气和提高戒心”后,西亚还是感到非常无语,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又很奇怪不是吗?再这样下去,精灵可能会怀疑自己的人生就是个错误的。

「那……那个当然是因为……小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弱小……嗯,我说的是样子啦,毕竟你的实力我可是有目共睹的,但在这样噪杂的环境下,你最好还是不要与那些疯子直接接触为妙,很可能会引火上身的。」

「弱小吗?但是西亚姐姐,如果我真的那么弱小的话,就算提高警惕别人想攻击我也是轻而易举吧?那我为什么又要提高警惕呢?好奇怪……和祾说的不一样呢……不过,还是很感谢西亚姐姐能关心我的死活(鞠躬)。」

与小乖的对话简直和幻想作品中的人偶交谈一般,西亚深深体会到了一个人的性格特征在人际交往方面的重要性。当少女认真地听完自己的客套话,接着再严肃地对答时,西亚完全无法将她和昨夜的暴徒联系在一起。

“这孩子……昨天明明不会这么一板一眼地和人说话啊?还有道谢的方式也很诡异……太不正常了吧。”

一边吐槽,一边赶忙将小乖准备弯下的身子扶起,银突然有种继续和她废话就会惹上祸端的预感,于是拉起小乖的手,带领她往自己所知比较偏僻的地点行去。

「死活什么的……没有那么严重啦,再怎么说你也和我有过一面之缘,放着不管我的人品可就掉价了,更何况你还和香格拉蒂是老乡,我没有不去帮你的理由吧?而且……说起来,小乖你是不是也迷路了?」

抚平内心的波澜,西亚活用起自己常年被香格拉蒂调.教而锻炼出的心理承受力,挂上平和的笑容试探着。

「也?莫非西亚姐姐也迷路了吗……嗯,也对呢,四周没有见到香格拉蒂姐姐,不然现场早就安静了吧。」

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小乖眨动起丹红色的眼瞳,确认了精灵没有说谎。

她发出的声音很小,却微妙地刚好能被西亚听到。该说是错觉还是自己太过多心了吗?西亚总觉得尽管小乖现在看上去就和一具人偶似得,但也许只要她愿意,所释放的怒意和戮意便可摧毁这整栋活动室。

「也是啊……如果香格拉蒂大人能够在场,随手一个法术就能让全体沉默了吧?这点小乖也应该能做到吧?」

难得能听人提起自家女仆长大人的好,哪怕她本人不在西亚也不忘恭维一句,以体现自己对香格拉蒂的尊重。

「我……我的话……可能不会像香格拉蒂大人那样迅速就让全体安静下来呢……而且也没被允许使用力量。」

谈及此处,小乖的眼眸忽然睁大几分,旋即又耷拉下去,然后用西亚无法听清的音量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毕竟……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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