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杀人不过头点地

刘生财正在粪坑里起粪。刘二民把父亲拉回窑里，上气不接下气地把孙团总说的话给父亲讲了一遍。

刘生财差点被气疯：“狗日的，做下这号瞎事也不跟老子说，让孙老总把两个瞎货抓走，我没有这号儿！”

刘二民劝父亲：“你消消气，光急也没有用。要不，让三民和灵娃一样，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刘生财非常恼火：“避，往哪里避？避到哪里都是人家的天下。你避了初一，也避不了十五，叫人家抓去就安省了，老子没有你们这号儿！”

傍晚，刘生财手里拿了根棍子，坐在窑门外的一条长板凳上，气呼呼地等刘大民和刘三民回来。老婆和崔焕不知道老汉为什么生这样大的气，吓得扶着门框子往外偷看。刘三民先回家来，看父亲这架势，知道自己闯祸的事发了，连忙跪在父亲面前。

“你干的好事，！”说话间，老汉的棍子就打在刘三民肩上。

刘三民不敢分辨，不敢说他本来是要打桑局长的，更不敢嚎哭，任凭父亲抽打。三民妈出来夺老汉的棍子：“心坏了，你往死里打呀！”

“闪开！”老汉骂道，“看你生下这号瞎儿！”

刘大民回来了。大民晓得，这个事父亲迟早会知道的，他不想跟父亲说，是幻想着安定县里不追究，这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再慢慢和父亲解释。三民做得不对，可一个乡下娃娃，刚走到城边就让人家暴打了一回，这事放到谁头上谁心里也不服。现在，父亲知道了，一定是事情变得严重了，他跪在父亲跟前说：“你打我吧，这事怪我，没把三民带好。”

刘生财本想敲刘大民几棍子，忽然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了儿媳一双恐惧的眼神，心软了：“你这么大的人了，把你兄弟领出去让他闯祸，谁都敢打，打到县长头上了，刘家出了英雄了，好嘛，现在官府来了公文，要抓捕三民。去了还有活路？”

刘大民担心的事终于来了，是事躲不过去，一定得想个解决的办法，他对父亲说：“你先不要急，现在几件事都摞在一起了，让我想个法子，看能不能抹平。”

刘生财扔了棍子：“你有那本事？这是犯天条的罪呀！我揣摩了一后晌，孙团总的话里有话，得花钱，只是这事太大了，家里花不起。你们晚上商量一下，明早给我回话。还有，老二，你能不能见见刘满，自己家里的事情，不要再闹了行不行？”窑漏偏遇连阴雨，老汉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刘三民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们别管我，我去投案！”

所有的人都懵了，这时候了，还敢嘴硬？

刘家人好强。骨子里有股子反抗精神。刘生财听老辈子们说过，明朝张献忠，李自成起事时，刘家的半数子弟都跟了去。李自成失败后，刘家没死的人回到蟠龙街，依然替人打抱不平，就连清兵经过这里，也得和刘家人打个招呼。刘家人不仅有武功，刘家人相信有理走遍天下的道理，所以，经过多少次起落，刘家实力弱了，但骨头还硬着。刘三民要去投案自首，他不想因为自己一人闯祸，连累一家人不得安稳。这事与大哥无关，与蟠龙街其他的抗税人员无关，决不能让别人背黑锅。想开了没有啥，天塌下来有地接着，即使死了，刘三民相信，十几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