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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 过年前吹起《将军令》

孙老总决定整肃民团。当事者迷,有些事情是越想越可怕,越怕偏要越想,长疼不如短疼。他很例外地抽起了纸烟,把部下一个个在脑子里进行筛选,何天章在一旁给他参谋,分析这段时间谁在外边走动得较为频繁,和些什么人交往,后来,他们把范围缩小到了今年新招收的团丁身上,又由新团丁缩小到曾经取过绿纸条的三个团丁,这三个人之中就有刘武。

刘武最有可能走漏机密,刘武是刘大民的隔山兄弟,尽管隔山,依然有血缘关系。绿纸条里出现的频率最高的人就是王强,刘大民。所以,看过纸条的人一定是他们。

何天章把刘武叫到孙老总的窑里:“问你个事请,你把纸条给谁看过?”

刘武脸有些发白:“没有呀,我拿回来就给老总了。”

“说实话。”

刘武晓得事情败露后会带来的严重后果,他想,刘大民肯定不会说看了纸条,刘大民不说,自己就能死不认账,他们没有拿住把柄,也不会把自己咋样的:“拿纸条是老总叫我去的,上头写了什么我咋能晓得?”

“掌嘴!”

何天章抽了刘武两巴掌:“说,不说实话,枪毙了你!”

刘武大喊冤枉,惊动了寨子里的人,许多人围在孙老总的窑门口打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孙老总说:“我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打红军,你们敢吃里扒外,给红军当密探。说,还有谁是同伙?”

刘武挨了打,晓得今天这个事情不好了结,弄不好会被关禁闭,只得分辨,哭喊着说自己是奉了老总的命令到黑掌柜的柜上拿纸条,这样对待他,有失公平!

众人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因,纷纷议论,有几个和刘武关系好的团丁脸上露出愤懑之色,指责何团副打刘武,如果这样,往后谁还敢去执行命令,既然是重要文件,就应该放在套子里封起来,拿一个破纸条说事,良心何在?还有人直接问孙老总,你一边说蟠龙街没有红军,一边说刘武私通红军,里外都是你有理,让我们这些下人咋做才对?

孙老总知道自己的部下成分复杂,很多人就是为了挣那一块二毛钱来的,尤其是后边招来的这十几个人,有些人思想激进,为一些事情敢和何天章、郝三茂辩论。现在,他看有不少人为刘武鸣不平,心里有些紧张,他的确没有抓住刘武的把柄,只是一种推测,逼得急了,怕这些人反水,他们手里都有枪,便和缓了一下口气说:“从现在起,整肃军纪,今年过年谁也不能回家!”他又把另外两个取过纸条的团丁叫到跟前说,“黑掌柜是为这几张纸条死的,咋么死的你们心里明白,我不想跟你们理论了,这种吃谁的饭,打谁的锅的人,团里伺候不起,你们从尔格起给我滚远些,被开除了!”

两个团丁有些莫名奇妙,就为执行了个任务,取了几回纸条就被开除,还怀疑和红军穿一条裤子?其中一个胆子大一点的说:“你开除我们可以,不能红口白牙地妄说人,弟兄们扛枪为你们卖命,既然不信任我们,没有人愿意赖在这里。”当即,三个人将军装脱了,卷毡走人。其他人也是一脸的困惑,孙老总的做法反常,出人意料。当下,团丁们议论纷纷,平时挨过郝三茂、何天章打的人,也提出要下山。何天章看着有些急,喊:“大家不要吵,这个事情我们考察时间长了,开除他们是为了团里的人员更加纯洁,大家住着更安全。”但是,任他咋样解释也似乎无济于事,团丁们多是当地人,逢年过节都得回家看看,上坟扫墓,拜先人,吃个团圆饭,今年不让回去不说,还活在别人的怀疑当中,说不定哪天老头翻了脸,说你私通红军,下场比刘武还差。当天下午,民团里的团丁走了三分之一。

孙老总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在窑里窝在炕上,气得长吁短气。何天章安慰他:“走了好,走了就说明这些人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养着没有用,红军来了会调转枪口打咱们的。人少了,战斗力提升了,不失是件好事。”

“你能保证留下的就不会拿枪口对着咱们?”

何天章忽然觉得老头有些心理变态,黑掌柜的死,能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半晌才开口:“事情都安排好了,等马排长一行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老人家不要担心,红军一下子还进不了寨子。也可能咱们真把刘武冤枉了,那个纸条应该封起来,就那么在柜上明放着,谁都可能看见,这个事情没有处理好。”

孙老总将抽了半截的烟扔了:“想起黑掌柜,我的脊梁骨就发凉。刘大民说,他要是红军,杀我的机会很多。他不杀我,也就是说,现在还不到杀我的时候。容我再想想,黑掌柜也许不是红军杀的,会不会是哥老会自己清理门户?当时,黑掌柜明白地跟我说,陈大爷不许哥老会和红军作对,这事情把我弄糊涂了。”

何天章说:“不管咋样,刘大民,王强他们在蟠龙川兴风作浪的日子不多了,死一个黑掌柜,能把这两个祸害除了,也值得。”

孙老总摇摇头:“差了,让马排长把这事放放,这是个大事情,叫我再想想。”

何天章有些急:“泼出去的水,揽不起来,我都跟马排长讲好了,你可不敢反悔,马排长可得罪不起呀。”

“刘大民你得罪的起?”

“你就那么怕他?”

“马排长一拍屁股,说走就走,刘大民走不了,刘大民身后的那些人也走不了。”孙老总说,“我敢说,今后晌下了寨子的人,将来十有**跟了刘大民。怪我,这个事情考虑得不周全。”

“那咋办,就让刘大民他们为所欲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孙老总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了想,眼下抓刘大民王强于事无补,马排长要是不走,抓走这两个人,还有马排长在前头给他挡一段时间,马排长走了,等于是给他惹下了事情,烂摊子要他收拾。刘大民他们不比从前,追随者已经很多了。而他自己,除了有几十个兵外,无援无助,而且,这些兵能不能靠得住都很难说,今天出的事情就是个教训。看来,陕北的大环境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各地剿灭红军的努力成效甚微,说句丑话,县里连个县长都没有,各地的民团没有头头,靠你在这里苦苦支撑,能撑几天?蟠龙川从现在起,已经不再是他老孙的天下了,人要识时务。对马排长这个人,他缺乏信任,他相信马排长拿了钱,半路上就会将刘大民和王强放了,到时候会让他更加难堪。还有,红军连个放羊娃都能出手相救,王强和刘大民一旦被抓走,红军绝对不会轻饶他孙畅的,这也是他不敢摊牌的主要原因之一。他对何天章说,“从现在起,紧闭寨门,没有事不要出去,马排长那里的事情先缓缓。”

何天章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会搞成这个结果。他十分焦虑,又不敢明着问个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刘武有些相似,弄得里外不是人,年后,他将如何面对马排长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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