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污浊的忧伤 9

漆黑的走廊，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似乎房间里是灯火通明，风扇在天花板上吱呀吱呀地旋转，往底下对立的四座沙发上吹灰。

沙发围成一个正方形空间，空间里放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一盘棋。

四盘都是下过的痕迹。

男人在沙发外围的板凳上坐着，他没有动弹，黄绿色的头发披散在他白皙的脖颈，眼镜懒散的榻在鼻梁上，头紧贴着衣服领子  一动不动。

他很累，很累，十分钟前他还在跟国王通电话，不想承认他确实累了。国王今日的问候和平常一样，极其简单的一声寒暄，好像是提前录好的。每天都要播放的早操音乐。

“路易斯先生，这里有来自秘部上级的电话。”乔瓦尼.威尔吉利奥的声音传过来。凯文将大腿用力把自己从板凳上撑起来，通知乔瓦尼接线，斜过头去看桌子上正对南边的一盘棋。

棋子散乱的摆放着，一些棋子很普通，另外几颗棋子排列的形状像是张人脸一般。

凯文耳机的噪音突然提高了音响，螺旋器旋转着振动起来，说话人显然没有带好耳机，噪音放大速度加快。凯文咒骂一声站了起来。

“喂？喂！”凯文喊话，对面嗤嗤的声响让他有些难受。

“……17180317…”凯文极力将耳机接近耳膜，“……爆炸！”

嘟…嘟…嘟…

爆炸？！什么玩意？凯文额头直冒冷汗，白皙的脸上像喷了血。“乔瓦尼，录音了吗？”

“录了，先生。要发给雪见吗？”乔瓦尼的声音紧张起来，耳机里一片寂静。凯文叫他赶紧去做，听雪见答应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耳机里又出现刚才吱吱嘎嘎的声响。

凯文不想再听，把耳机放在沙发上，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等待着雪见的答案。

只听雪见深吸了一口气。

路易斯先生？

凯文飞扑在沙发上。

“雪见。”

雪见的说话声盖过她翻找东西的声音：“先生，它说babylon17180713号芯片在十分钟后死亡。”

babylon芯片？秘部的人怎么会知道babylon芯片的存在！这个芯片是tkr科研部设计后秘密注入到秘部b校人员大脑中的！

是谁发现的，又是怎么告诉他们的？

这怎么可能——

是那个孩子？

不对，那个孩子不可能会说出芯片的事。

说了他现在已经死了。

乔瓦尼说：“先生，不管他们怎么知道babylon芯片的，这个babylon17180317芯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这串数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具体在哪里凯文有些不记得了。

他抬头看向桌子上的那盘棋，与秘部对峙的白棋子有一颗被取到了己方黑棋，黑棋子在盘上，梳着杀马特发型的女孩端坐在那里，她朝凯文仰望……

明明他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遥不可及。但是她竟然来到了他身边……

“你好，路易斯先生。我是卢米.安德森，我已经想明白了。”女孩从酒吧里走出来，朝凯文哈哈大笑，“我跟你们走。”

“是从卢米.安德森身上取下来的芯片！”凯文大叫，雪见在耳机那边愣了一下，随即传出奔跑的声音，“雪见，你在哪？”

雪见没有说话，乔瓦尼紧咬着嘴唇：“我们在卢米.安德森的办公室，先生。”

芯片锁在雪见办公室的抽屉里，一旦爆炸xj楼整一个不保。

凯文抬头看看钟。

利用现在这个时间，依照雪见平时的跑步速度，如果下命令让雪见死守xj楼，雪见也很难保证能取到芯片。

凯文打一个响指，办公室的灯熄灭。凯文沐浴在黑暗中，仰着脖。

“老师，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你们贵族的孩子，是不是都是你做的克隆人啊？不对，是改变了性染色体基因序列的克隆人吧？”

但能保证雪见出现在楼里——

“让卢米.安德森接电话。”

雪见玩命的跑。

她真的觉得在玩命。要死，操场上的学生在和别人赛跑，她却在和死神夺刀。

芯片一旦死亡造成的爆炸，雪见将连命都没的玩。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从卢米的楼上跳下来，什么时候跑过了两栋楼之间的八百五十米。她有时觉得地球真的很好，有电梯这种东西。楼梯一节一节地从她眼前略过，人群疯了似的如潮水般涌下来，她都无法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跑到哪里了。只有芯片的爆炸倒计时叮叮当当从四面八方渗透她的身体，通知她的大脑！

十九层楼。她手扶栏杆借助胳膊的支撑力将自己甩进了走廊。

还有三十九秒。

她打开了房门，拉开抽屉，跃到窗台，将装有芯片的小盒子向上抛——

那小盒子向上飞跃几十米后极速下降。芯片的亲地设定让小盒子以超越地心引力的力量向地面俯冲过去！

还有十秒。

拋早了！“唔！”

雪见从窗口跃下，接住小盒子。

该死，不管怎么抛都无法抛出对xj楼的攻击范围。

完了。

雪见眼前迅速出现一串串金黄，星星点点汇集成一个个台阶，直通向天——

雪见没有犹豫，顺着金梯向上飞奔，五秒，四秒——

金梯向天上移动，雪见跑向金梯的尽头，她听着自己剩余的生命嘀嗒流逝。

“一。”雪见抛出了盒子，芯片炸开混沌的天空，升起一朵血红的蘑菇云。

她松了一口气。

身后xj楼随着蘑菇云的消散炸裂开来。

金梯突然消失，雪见惊叫失重，裙子遮住她充满汗水的脸颊，身体在空中倒立旋转起来——

她向下堕。

“b17180513，坂田问初。”凯文.路易斯将女孩前胸的名牌连同心脏一起拔出，在手掌中捏的粉碎，“聂青云我就先收下了。”

女孩的眼球鼓的老大，好像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凯文将她抛出z1z2楼的窗户，自己抱着熟睡的婴儿也随之跃下。

“科研部苏克.旺度报告，sygz06号，中国，聂青岚被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