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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冰释前嫌

林兮顿了顿,眉眼弯弯化出蜜意柔情来,眷恋知绾手中纱囊,慢道“妹妹若当真怜我,就替他寻说个姑娘,老大不小了,总不能如此单着。便说,我心里有了别人,此生再无可能。”

她话毕又觉不妥接道“要是你去,他早已娶妻生子,后头的话便不必说,只叫他科举,莫误了一身本事。”

这是她欠那人的。

“他住在哪?”林兮是她的授业恩师,论情论理,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该全力以赴去帮。

哪怕她早已嫁为人妇,即便逾矩,为了帝妻誉名,也万万不敢假以人手。

林兮凑近她耳边,半掩着掌喃语,又嘱咐“若他不在,便把香囊烧尽,往后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此事成与不成,毋需来跟我复命。”

一来她不愿与那人有太多纠葛,连累他受牵连,二来,旧人过得好与不好,她亦不能听,不敢听,只怕谢瞱来的时候露出蛛丝马迹,反倒害人性命。

“妹妹只管把话传到,自此后,旧人与我再无瓜葛。”林兮话音刚落,门骤得被人推开,觅儿神色慌张着,

“娘娘,陛下来了。”

“大白天的,太宸的宫侍都围在外殿作甚?朕倒要看看她是要见谁!?”

太宸暗侍通传,林兮从他卯时上政始,就打发殿内上下宫侍在外面守着,只留着觅儿等陪嫁进宫的丫鬟,将自己闷关到自己下朝,仍旧躲着。

这才火急火燎地赶来。

王帝入殿,与娇花打个照面,知绾怔地朝他行礼,将纱囊攥在手心里,慌得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的手很小,若男人走得近些,难免看出端倪,谢瞱挑眉,狐疑道“就只有你们?”

他将目光落在绘屏后的幔帐,步步紧逼,“谢崧刚走,王妃娘娘就连夜留宿皇宫,莫非你们有何事瞒朕?”

而今她们两早就串通一气,娇花不比林兮,生性善妒,此番进宫,十有**是为了突厥公主的事,除了在背后嚼他耳根,难免在娇妻面前撺掇别的主意。

知绾紧了紧掌心的香囊,额上溢出薄汗来,见外男本该避嫌,却被王帝将人扣着,他们眉眼间颇有几分相似,就连生气时,都如出一辙。

她是怕极王夫的,新婚大半载,什么事在他眼皮子底下瞒过。

“王妃手里拿的是什么…”谢瞱话未毕,便被美人抱颈扑了上来。

他受宠若惊的环抱来人,再低头已被明珠踮脚贴吻了上来,她搂着他,数年来第一次动情地蹭磨着他的颈。

知绾羞得手脚颤麻,忙不迭得在林兮的手势下急遁逃离。

“你这是做什么?!”听到阖门声,谢瞱警铃大作,恼怒地将林兮扒下,要转身去追娇花手上的东西。

“我想让他科举、陛下不是答应了么?”她索性开诚布公。

“那朕准你私相授受了么?”他气的乘日昏沉,恨不得将那人抓来剥皮抽筋。

林兮抱紧他,将自个纳进男人怀里,解释道“只是把东西还给那人罢了,往后余生只有你…”

“朕不稀罕!你以为你是谁?”他掐着明珠的下巴,睥睨着,轻贱她。

“老得难有新人半分娇嫩,当真以为自个小姑娘,秀色可餐?再过几年,只怕朕的新妃见了,都要叫声姑姑了。”

她们几岁,你几岁?凭什么拿捏他。

明珠闻言,挂在脸上的谄媚讨好亦消了几分,慢慢松开手,收了主动和羞涩,难堪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要年轻的,自有年轻的去处,不必糟践自己。

王帝方才尝了满口脂香,脑中还未及回味,口里却先吐恶语,身上一松,林兮便收了扑势,往里间走去。

“皇后,朕要走了。”

“陛下自便。”

谢瞱就是要罚她,毅然转身出了内卧,快步离开太宸,在帝辇思及明珠方才吃瘪委屈的模样,越发快意,把玩手中珠器,怅然若失后又觉不对,竟又折而复返,冲进卧里。

林兮早已换了身就寝轻纱,于案前阅书,眼尾微垂,像是哭嘤过的。

见男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以为他还要羞辱自己方才取媚,下意识取过旁边外披,将自己遮着严实,扬起身倔着

“陛下是什么落在这了?臣妾让觅儿给您找。”话毕就要躲进去。

她自矜自贵,尤其这种事,数年来在男人面前,落不得半分求迎。

谢瞱不顾帝仪,急得将她提抱起来,吓得明珠花容失色,慌得手脚并行得锤打他。涨红了脸就差大叫流氓。

“皇后方才对朕做得事还没做完,怎么就跑了?”她何时主动亲过他。

心下火燎火燎的,倒似在梦里见过。

她撇过脸,推搡谢瞱,已有委屈不想应答他。

“兮儿可是哭了?”

“我哭什么?”

谢瞱搂着她亲昵,揩她珠泪“是朕小肚鸡肠,见你那日非拿竹节镯,觉得你日夜想着旧人,这才拈酸不快将你冷着。”

“我没想旧人。”她从没说过自个不喜欢王帝。

自她为后起,何尝敢与书君有过半分攀扯,即便是枯守空闺,亦为谢瞱日日诵经做糕,更未曾做过逾矩的事。

明珠被他揽哄着,更觉委屈。“那日在席筵,嘴上说的好听,结果还不是有了别人,既然心中厌嫌我老,又何必勉强。”

王帝欣喜若狂,求饶道“是朕昏头胡言,兮儿明察秋毫,自从有了你,就不敢有别人,是她成日缠着朕,你若不喜欢,朕就将她送回突厥去。”

“陛下是一国之君,哪能出尔反尔。更何况事关漠北维,稳。”

王帝御极数年,外人眼里嫔妾虽多,得他恩渥的,不过寥寥,是出了名得欲寡。纵是梅妃,自诩宠冠后宫,百般手段,这些年明里暗里的也在自个面前埋怨数次。

“皇宫内闱本就是个僧多粥少的吃人窟窿。三千佳丽早已形同虚设。她们已经够可怜的,陛下还是雨露均沾些。”

这些年除了梅妃,他也没真碰过谁。

谢瞱本是好些,哪知林兮几句话又气赌的提不上劲,毅然封上她的唇,轻薄道“朕就不喜欢皇后说这话,这么多年难道是林书君你就舍得?”

“他若是皇帝,兮儿也会这么说。”她是书读傻了。

“那朕就不做皇帝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兮气急,他要是亡国,自己岂不成了遗臭万年的妖后。

谢瞱将她顺势提抱入怀里,慢慢加深吻她,自喃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数年前,朕假意醉酒强要你那次,就想好了,哪怕惹父皇生气,当场罢废了储君之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抢走。”

林兮震惊地推了男人一把。谢瞱却慢慢将她束进榻里。

“娘子那时成日跟那人鬼混,为夫要不下手快些,怕是再迟上几分,你是孩子都有了。”

光是三书六礼亦够耽搁小半载,更何况怕打草惊蛇,她与旧人连夜私奔怎么办?

“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林书君是。他看兮儿小,骗你。”谢瞱徐徐善诱。“他抱你,轻薄你,在后园里你们打发觅儿去拿冰,你坐他腿上,他亲你耳朵,细颈,朕都看得清楚。”

林兮羞得手脚微颤,恨不得塞上他的嘴。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表哥…”

谢瞱眼神厉了几分。林兮吞吞口水,“书君…你跟踪我?”

“朕天天跟着。”自那日起,他就明里暗里跟着明珠,本想再等几年,哪知不过数月,她和林书君感情黏腻的借着表兄妹之名,越发无矩。

怕王帝轻视她,林兮忙解释“那时候书君私底下跟爹爹提过我的婚事,爹爹…同意了,我们并不是无媒无聘。”

爹爹只得她这么个女儿,不想外嫁,书君愿作赘婿入她林家,爹爹乐得合不拢嘴。甚是满意这门亲事,以至于后面,她与书君独处,更是睁只眼闭只眼。

“老师!?”

谢瞱气堵的面色萎黄,敢情偌大的林府,他是外人?

林兮回吻他,“以前的事莫提,往后我只喜欢你一人。”

“当真?”她何以转变的那么快。“皇后是想通了,还是可怜朕?”

林兮别过脸,浮霞满面。“不是可怜。”

她是生气,书君能允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而眼前男人,刚醉酒得了她,就跑去跟爹爹说自己有个旧爱,受了勉强。

此事换谁不委屈。

“陛下醉酒强勉我,帝后大婚,亦对我没好脸色,隔不了几日就纳了十几个新妃,日夜冷我,明里暗里嘲讽欺负兮儿,所以…”

旧时在府里,远远见着她都板着脸,桀骜不羁的哪有半分柔情。

唯一一次打个照明,将男人看得仔细。还是她身边的丫鬟因一盏茶冲撞了帝储,非扣着人当场要治打个十数板子。

小丫鬟虽是下婢,在府里也没做过粗活,哪里挨得了这个,觅儿听到消息,急急忙忙到院内求她。

“陛下因为一盏茶扣了我大半个时辰。好说歹说,才放了人,我怕极了,以为陛下是残暴的人。”

他身着衮蟒,虽是剑眉星目,却满脸玩味嘲讽,站在少女身前,当场褪了外襟,将自个打湿的衣裾伸到她面前,叫她亲自浣洗了还他。

林兮出身娇贵,是十指不沾春水千金小姐,哪里碰过男人衣物。觅儿抢着要洗,反听他说。

帝储衮蟒朝服乃万金之物,是由十数位宫绣,不眠不休历经数年所得,若坏了碰了十个脑袋堆起来也担不起。

在宫内为他洗衣,浣衣局里的宫婢,皆乃旧时名门的闺秀,要林兮亲自洗,此事才算合乎规矩。

“娘子后来洗了么?”

“洗了…兮儿怕连累爹爹,就亲洗了。”后来更亲自包裹仔细,让觅儿去还。

“那件衮蟒,朕现在还收着,兮儿要不要去看看,上面有娘子的味道…”他痴爱入骨,时至今日才敢将心思宣之于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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