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乌篷船
公子温柔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尽嗅她鬓边梨香。
“绾儿等了很久么?”
“嗯。我和雩儿在这侯了一日。”
娇花在舆内半跪着,将软枕摆好,怕公子劳累,让他靠在上面,想斟了茶来于他解渴。
殿试既已放榜,待到半月后再去吏部,例行公事的再考一场选官考试,公子的入仕之途,便算板上钉钉。
谢崧属意他去兵部,往后便是与王侯共事,他们之间的事亦须再瞒一瞒。
“绾儿、你在做什么?”他刚坐下,就见知绾从暗匣上,取了冰囊,背着他熏红着脸,微扬起头,轻轻揉按着脖颈。
“就…你弄出痕来了,怕瞒不住,雩儿方才教我用冰敷、用了好会儿了…”几句话羞得她支支吾吾。“怕爹爹骂。”
依王侯性子难保明日会查,若她不小心些,恐连累了公子。
“我看看?”林书君怔了怔,将美人转过来,撑臂将她锁在舆边,轻柔拿指抬推她下巴。
她肤如凝脂的香颈上,若隐若现的遍布着他的咬痕,蔓延至衣襟里去,惹人绯思。
娇花轻颤着身,将脸瞥到一旁、含羞咬磨着干涩的下唇。眼尾漾着雾道“你弄得太重了。”
她委委屈屈地消了小半个时辰,才没了些。
公子秉息凑了上去,歪着头,拿鼻尖轻轻蹭磨红痕,在她颈间低低温笑,“看样子,小生今晚要跟婉儿回府,拜见沈大人了。”
“你笑话我!”娇花鼓起腮,下意识瑟了下,他的吻又轻柔绵密的靠了上来,在颈上无声湿绘。
“我轻轻的…”他说。
“书君…”美人眼里噙着雾,紧紧攥着公子的儒衫,身上的烟罗纱在他的亲呢下,慢慢往下滑着,隐隐露出香肩。
林书君缱绻的低头点吻她的锁骨,低声道“可以么?”
若是多年前他当真要了林兮,再龌龊几分,或许就不会彼此错过。第二回,他再不会循规蹈矩。
“…”
“敢问,舆里坐的可是林书君林大人?”舆外突然传来男声。
她慌得拉起襟,推开他,羞得躲在舆角背身理整。
林书君宠溺地摸摸娇花的头,低头亲亲她鬓耳,“等我。”
话才说完就撩袍下舆,舆外是几个同考的贡生,娇花以指半撩舆帘,远见贡生们与公子作揖聊了会,便相携离去。
林书君将人送去后才又上舆。
“书君今晚没有庆功宴么?”
往年谢崧若逢朝政要事,政毕就被众臣拉到例行公宴,男人们在期间酣歌醉舞,招妓行乐,谓之附雅。
知绾待他落坐,接过空盏回身自斟一杯,捧着盏抿口,拿余光觑公子,看他眼神暧昧不答,打了个激灵
“时侯不早,绾儿该回府了。书君赶紧去吧。”
“去哪里?”他假意不知。
“书君不必瞒我,既是官场上的应酬,自然没有不让你去道理。绾绾不是什么不识大体的女子,若是只看看歌舞喝喝酒,也没什么。”
王侯旧时去得多了,这种官宴本就推不得,若是勉强他,倒显得自己小气。
翩翩公子接过着盏,替她收在案上。似笑非笑“绾儿懂很多?”
“父兄常去。”
她嘴里推着让他去,面上却酸涩的难看,耷拉着脑袋,眉眼间,哪有方才半分缱绻软绵。
“若是可以,绾儿迟点再回家,小生带你去游湖?”
“嗯?”她难掩欢喜,鹿眸清亮了起来,“状元郎不去看歌舞么?”
公子温柔的靠上来“以身体有恙作借,推辞了。良辰美景,只想陪着你。”
眼下,他只想守着美人,余生共白头。
知绾甜腻的将手挂上去,埋在男人身前,乐得几乎找不到北。
淮清河畔,华灯初上,河岸两岸尽燃百盏灯火,雩儿怕引人瞩目,在岸边特寻店家,租条乌篷小船,往篷上悬了一盏烟纱灯。
小船摇摇晃晃的,端了些茶果置在船尾,寻个披着蓑衣的船夫撑船,便算安排妥当。
乌篷船间以烟幔相隔,遮去船夫的视线,雩儿则守在外面。
“这是不是戏文里,和书生私相授受的小船?”
娇花好奇的缩在篷里,简陋得屈着膝就可够到篷顶,拿手碰了碰顶、微微探出头来、摆弄那盏纱灯。
他们的船,沿着河道驶向暗处,远离画舫灯火。
“哪本戏文?”林书君轻抿了口茶,看少女乐得合不拢嘴,心情也轻快起来。
“《乌篷记》”她脱口而出,又几乎闪了舌。话本中,小姐与书生就是在篷上私定终身。
娇花抬眸,见公子玩味把盏,微勾薄唇眷注着她。
“书君看过这本书?”
“嗯。想听么?”闺内话本,他陪旧人看得不算少。
《乌篷记》最早读的,其间男女隐秽的情节颇多,那时是被林兮当作开蒙读物,十二岁的少女抱着书半疑半惑的啃。
他那时也少不更事,其中几章情节是难以释惑,偏偏是过目不忘,回头想想,确是一本秽雅文籍。
她烫得摇头“不了。”他怎么什么书都看?
娇花怕篷里潮闷,行了会,见湖面四下无船,猫着腰从篷里行至船头,从雩儿备好的提篮里,取出还愿的水灯,一一点上。
林书君替她袖细细别起,露出皓腕,娇花将指慢慢伸到湖面拨了下,漾起圈圈涟漪。
“这个高度刚好,书君,咱们放灯吧。”
公子拿狼毫小笔,将知绾所许之愿仔细些上。再以北郢旧例录入经文。“可要署名?”
他们要放许多还愿灯,若是被有些人捡了怎么办?她怕传到谢崧口中。
娇花为难愣了愣。他会意、柔声“那就署名,林书君之妻。”
“哼,先生尽占绾儿便宜。”他又聪明,又坏。
公子更为每盏愿灯,提了一句情诗,送给她作礼,在后面仔细署名,林书君,林书君之妻。并将灯一一放远。
乌篷船慢慢地晃着,路过一艘可容百人两层画舫,抬眼望去,其间十数美人,在舫里腰系银铃莺歌艳舞,娇娘美姬,或倚或跳,或弹或唱,画面旖旎的知绾看了都脸红。
忙不迭地跪坐起来遮了公子的眼,醋道“不许看。”
林书君顺势将她揽进怀里,抱在腿上,一解相思。方才在舆上好像吓到她了,几个时辰都近不得身,只在旁循矩的陪着。
待到乌篷慢了,娇花才将手放下,“书君定是后悔了、若不是为了陪绾绾,怎么会酸的来坐这小篷,想必这时候该在舫上惬意的看歌舞。
珍馐佳肴,纸醉金迷好不得意,哪里像现在,可怜兮兮的守着我。”
“看你便够了。”
公子拾了脚边的灯,将它河上放去。
“那绾绾也为公子跳舞?”今日是他金榜题名的大日子,断没有随便过得道理。
“好。”
烟云阁
今日朝廷特设酒筵,以主考官为首的监考文官十数人雅聚暖阁,共同宴请今年新科殿试贡生,十数人,好巧不巧的,食毕便齐聚在画船上。
谢崧倚坐在二楼画舫首座,顾睨四周,墨眸薄唇,一身湘色杭稠直裰难掩矜贵风流,百无聊赖的伸指逗烟,思及娇花。
幽幽道“娘娘她回府了么?”
娇妻近日有事瞒他。
谢平在他耳边低声回“娘娘她没在宫门外候着殿下,想必是早早回广平侯府了。”
“她何时回府。”
“明天,娘娘告了一日的假,今晚住广平侯府。”
氤氲的烟霭在王侯指尖嬉闹追逐,谢崧冷言
“吩咐下去,备好舆马,待会宴毕,本王亲自去广平侯府接她。”
“快看,是还愿灯!”
船舫里不知是哪位艳姬美人,被湖上零零点点的河灯吸引过去,在旁喝酒的官员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便让随时的家仆下楼捞了个来,献了上来。
美人取了灯,轻拨如花朵蓓蕾般的灯瓣,微蹙浅黛低声读着“相恨不知潮有信,相思始觉海未深…”
她诧异了下,羞面赞道“好诗,好字。”
在旁的官员见此,复喊人去捞。
家仆依旧打了新的来,此次围了三五个艳姬,好奇的拨灯看诗,又见它写着“不见白头相携老,只许与君共天明。”
在旁喝酒的御史大夫齐放,见几句雅诗引得几位佳人围着翘首以盼,等着愿灯一盏盏上来,亦来了兴致,凑上去道“让本官瞧瞧、是什么诗,让你们冷了一船的文卿。”
他拨了其中一瓣,微皱着眉,仔细看着其间字迹,署名“林书君…林书君之妻。秦大人,您来看,这个林书君是不是今日殿试翰林院钦点的状元郎?”
他酒酣耳热、眼下全身燥的慌,醉醺醺的哪看得明白,就觉得这名似曾相识,便换来了今日的读卷官
礼部左都御史秦俊。
秦俊从旁座探出头来,摇头晃脑的瞥了眼,“是林书君这个名,不过以后要唤林大人了,殿下早给状元爷赐了官,替了李纯李大人的位置,往后他们兵部与你礼部。”
他拿个大拇指来,“秦大人要屈之其后了。”眼下朝堂上,唯兵部直属首辅淮南王,自然是香饽饽。
“那还愣着干甚么?还不快…嗝…”齐放打个酒嗝,踉跄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要摸到前座去,
“还不快给殿下报信…诚邀林大人上船来一同喝酒,往后同朝为官,难免照应,何必客气!”
他举着灯、一路越过歌舞,步履蹒跚的行至谢崧面前,碰的四脚趴地倒下、含糊唔噎道
“启禀殿下……林书君林大人…携林大人之妻谒拜殿下…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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