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空空道人
大名府衙门，金军东路临时帅府内，元帅完颜宗翰高居首座，眼睛眯起，半闭半合，如一只欲择人而噬的猛虎。在他两侧，是此次东路军的各军悍将。
位于他左下手的则是金国四王爷，少壮派将领完颜宗弼，此时他与完颜宗翰似乎有些分歧，有些愤愤然，不过在完颜宗翰的虎视眈眈之下，他也只有忍气吞声，保留意见。
完颜宗翰意欲兵发两路，其亲自带军扫荡河北东西两路，然后南下，命完颜宗弼帅军直扑大宋京东西路、京东东路，与围困太原的完颜宗望呼应，三方完成各自战略目标后再合围汴京。
对于完颜宗翰的战略意图，完颜宗弼是举双手赞同的，只是他希望在兵发京东西路之前，先去河北西路决战种师道的西军，顺便将把阿鲁打打得全军覆灭的种世礼的头颅摘了，做成酒杯。
完颜宗翰当场驳斥了完颜宗弼的想法，在他看来，大宋西军纵然战力不菲，也是擅守强于野战，与其正面决战，不如以己方之战略意图牵制对方、调动对方，让种师道疲于应对，再找机会野战将其一股而下。
对于大宋朝廷的昏庸和愚蠢，完颜宗翰了然于胸，既然有四两拨千斤的方法，就没必要多消耗大金男儿的性命。
待战略部署完成，完颜宗翰叫住了完颜宗弼：“兀术，不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耗费太多的心思。”
完颜宗弼摇摇头掏出一叠资料：“叔父，我没有轻敌，也没有为自己的喜好而置大局于不顾。经过详细认真调查，侄儿深切的以为，这个石坚，如若任其发展，会成我金国心腹大患。”
“石坚？不是说种师道的儿子种世礼么？”完颜宗翰疑惑的接过完颜宗弼递来的资料，认真的察看起来。
“种世礼？种师道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他不怎么成器的儿子！之所以拿他做挡箭牌，主要是怕宋国朝廷注意到石坚，万一启用，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完颜宗弼自傲的开口道。
完颜宗翰不再开口，而是认认真真的看完了手中的资料，沉思片刻开口道：“最近半个月，这个石坚和我们交锋很频繁啊，都是限于百人队左右的规模，而且没有使用震天雷的记录。呵呵，这厮果然胆大，想不到，想不到，宋国居然有这样的年轻人，敢拿我大金国勇士练兵！”
用食指轻轻敲击面前的桌子，完颜宗翰神情严肃，作为身经百战的统帅，目睹女真人从部落崛起，打下一个国家，他绝不轻视任何一个具备潜力的对手，尤其是一个年轻的对手。
片刻间，完颜宗翰拿定了主意：“兀术，你的想法很对，只是按你的做法，只会让这小儿名声大噪，不能一击得手，就后患无穷。你自去宋国京东西路，来日会师汴京，我自会安排人前去处理。”
话音未落，就有亲卫通传，言一位道人求见。
完颜宗翰哈哈大笑起来：“兀术，说曹操曹操到，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得道高人，石坚的事情，如果由他们处理，你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片刻后，一个矮小枯瘦的道人被领进来，完颜宗弼完全看不出他什么仙风道骨。
这矮小道人半开半合的双目瞥了他一眼，完颜宗弼顿时有被猛虎盯上的感觉，后背更是直接浸出一席冷汗，这么个瘦小的老头，居然看一眼就让他的身体感受到了危险，完颜宗弼再也不敢轻视眼前之人。
“空空道人，这是我侄儿完颜宗弼，金国年轻一辈难得的将才。”完颜宗翰对这个枯瘦的道人似乎很熟悉，态度也是十分尊重和热情。
空空道人甩了下拂尘，摇了摇头叹道：“不错，不错；可惜，可惜！”
完颜宗弼内心顿时不快，冷着脸回了一句：“道长所为何来？”
老道眯着双眼，开口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地运转自有气数和运道，而意欲逆天改命的狂妄之徒，自然不能留着祸害人间。贫道所来，乃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完颜宗弼被气笑了，自金攻宋，不知道多少宋人扬言替天行道，除掉他们，这道人纵使是个高手，但这里是大金国东路元帅府，只需一声令下，就能让他饮恨当场。
“宋金攻战，天道使然，自夏商到周秦汉唐，莫不如此。这石坚却想逆天改命，自然不能留他。”
完颜宗弼年轻气盛，原本不愿听这神神叨叨的老道谈什么命、道什么运，尤其是刚刚对着他摇头可惜，更是让他内心火冒三丈，也就要拂袖而去，此时听到老道话里的意思天运在金，而且要对付石坚，也就来了兴趣。
“据本王所知，金宋开战以来，南朝也颇有人杰，道长如何认定石坚乃是逆天改命之人？”下意识的，完颜宗弼抬出了自己王爷的身份。
空空道人微微一笑，用手指蘸着茶水，在书桌上写了三个字：“震天雷”！
完颜宗弼浑身一震，完颜阿鲁打小石山之战全军覆没，他事后复盘，详细盘问了当晚的汉人，了解到西军前锋之所以能够反败为胜，突围而出，核心就是堪比天罚的震天雷。这震天雷是逆天之物？
半个时辰后，空空道人满意的离开了帅府，完颜宗弼不解的问道：“叔父，花万金取石坚项上人头，算是抬举他。两万金获得震天雷秘方算物有所值；可为何毁掉震天雷秘方却要付他三万金？我们如果能获得震天雷，岂不是如虎添翼？”
完颜宗翰审视了侄儿一眼：“汉人史书有句话说得很真切，世之熙熙皆为利来，世之攘攘皆为利往。想明白了，就能明白空空道人为何在这件事情上比我们还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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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坚最近日子过得很惬意，吃饭、睡觉、打豆豆。哦，说错了，是练武、练兵、剿匪、圈钱、招人，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一人双马的飞骑训练成绩斐然，同等军力，向来悍勇的女真骑兵却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稍有大意就会被抗金决死纵队飞骑吃掉。
石坚的训练毕竟还短，让契丹骑兵们直接爆种，吊打女真金兵是不可能的。但加上石坚后世的那些军事理论和奇诡多变的应对，战力差不多甚至略高一筹的女真骑兵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而一旦女真金兵数量形成优势，就会发现抗金决死纵队的骑兵如兔子一般远远逃窜，根本没有与实力相匹敌的勇气和胆略。
对于一些勇猛契丹骑兵的抱怨，石坚也没有忽视，而是加强思想建设，让他们明白勇猛绝不是鲁莽，在拥有正面决战金兵的实力之前，以零敲碎打的战术对敌。
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能在女真金兵那里占到便宜就是胜利。
埋藏在庙宇下的金兵人头被陆续起出，从功勋世家那里换成现银，石坚也兑现了小石山之战的承诺，按照斩首统计，给原西军前锋、石家村勇士，现抗金决死纵队飞骑第一大队的功臣发放现银，并趁此机会，厘定了抗金决死纵队官、军的待遇。
由于赏罚分明，军功立赏，且未对契丹骑兵有任何歧视或另眼相看，故而石坚的威望空前。
只是，创建根据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解救了黑风寨被囚禁的几十名女子之后，麻烦事就来了。
光棍三年半，母猪赛貂蝉，抗金决死纵队的汉子们也都军心浮动。石坚不得不化身居委会大妈，为战士们考虑婚配问题。
然而，契丹骑兵的民族问题暂且不提，石家村的这群混蛋们口袋里有了几贯浮财，居然看不上这些被山贼糟蹋过的女子，只愿意娶黄花大闺女。
去他娘的贞节牌坊！石坚不由得对程朱理学大盛，民众普遍看中贞洁的民情表示气氛而又无奈。
男女之事只能疏导，难以压制，连石坚有时候都忍不住意淫一下花二娘或是范冰清，更何况这些大头兵。而纵队的军纪对于建银妇女一事十分严苛：斩立决！为此，石坚决定广纳流民，让那些乱世身如浮萍的女子配给这些为大宋流血流汗的兵士，也算是大善事了。
老资就是来打怪升级的，结果活得累觉不爱！石坚无力吐槽。
站在黑虎寨的当头，石坚暗自叹气，剿灭了周边最后一个恶贯满盈（累积了许多罪恶的财富）的山寨，就必须要开辟新的财源了。
抗金决死纵队已经打出了名声，许多作恶多端的山贼都悄然从良，黑虎寨虽然易守难攻，但山贼们显然没有信心，守山的贼兵比情报里少了很多。
石坚一马当先，率先攻入山寨，并且一骑绝尘，直入寨中最可能藏财宝的地方。
唉，贫穷让我清醒！石坚吐槽之余，却突然发现情况不对。
山寨内部空空如也，只有坝子上站着一行人，最显眼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他施施然坐在磨盘上，身侧放着两把带血的巨斧，以及三个满脸惊愕和恐惧的头颅。
这三个头颅，正是黑虎寨的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
看到石坚到来，壮汉站起身来，拿起手边的巨斧：“挡住来救援的人，这里我一个就够了！”
石坚神情变得严肃，对方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