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我的耐心已经快耗光了。”涩泽龙彦看向了躲在布帘之后的賀部光修, 眉眼低垂，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到了胸前。
月光洒在了涩泽龙彦的发丝之上，给他渡上了一层银色的保护壳。
賀部光修揉了揉太阳穴：“稍微再忍耐一下吧。”
周围全是尸体, 那隶属于中原中也的特种作战部队, 已经全灭。
涩泽龙彦创建的组织据点, 被剥离出来的异能破坏的不像样子。
破碎的七彩玻璃洒落到了地面，随着月光的折射形成了好看的光, 有风顺着破损的窗户漏了进来。
这让賀部光修想到了兰堂那漂亮的别墅。
都是足够的漂亮, 却又被毫不犹豫的损毁。
涩泽龙彦从旁边找了个铁桶, 在賀部光修肉疼的眼神下，用支票当媒介，拿出打火机来点燃了火焰，用来取暖。
“听说你昨天去买面包了。”
跑了大老远, 路上还打压了一两个小团伙，甚至把他设计的披风留在了那里。
“兴师问罪吗？”
賀部光修阻止不了涩泽龙彦浪费的行为。
他拉了个板凳坐在背光的阴暗处, 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水汽瞬间席卷了賀部光修的湛蓝眼睛, 连眼尾都随之泛红。
賀部光修对于咖啡/因已经产生抗性了。
涩泽家高浓度的纯咖啡，都让他提不起精神来。
“我没有这么无聊。”涩泽龙彦在賀部光修的瞩目下将剩下的支票一股脑全部丢到了火焰里。
这其实就是生气了吧……
賀部光修叹了口气：“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反正涩泽龙彦都知道他买面包了, 对于他包容的那个孩子应当也已经调查过了, 賀部光修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涩泽龙彦垂眸，看着火焰吞噬着死亡的mafia用命都没得到的东西：“看起来你很满意, 为什么不带回去养？”
“我没钱——”賀部光修长叹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伸展筋骨。
“你倒是直接。”
涩泽龙彦哼笑了两声，优雅的将损坏的木头丢到了烧火的铁桶之中, 让支票燃烧殆尽的更快一点：“没想到你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烂好心。”
賀部光修轻笑出声, 对涩泽龙彦的小小报复依旧和气, 他揉了揉因为疲劳已经带了红色血丝的眼睛。
“不是所有人都如我这般幸运的能被合适的人捡走的，涩泽君。”
涩泽龙彦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雾气。
从昨天夜里开始到现在，将近一天的时间，賀部光修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他不仅需要小心的避开雾气的攻击范围，还要预防前仆后继的港口mafia会不会有漏网之鱼离开报信。
毕竟涩泽龙彦拿到的钱数多到无法小觑。
“你确定在这场战争中，真的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吗？”涩泽龙彦看向了在旁边打盹的賀部光修。
虽然他对于賀部光修的分析能力已经深信不疑，但还是多问了这么一句。
賀部光修的脑袋悬空，往下一点一点，就算周遭全是沾染着血腥味的尸体，看起来对他依旧没有什么影响。
听到了涩泽龙彦的问题，賀部光修伸出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賀部光修哄小孩：
“福地先生教过我，如果有疑问找不到答案的话，不如拿一朵花来扯他的花瓣，一片花瓣代表一个结果，最后扯下来的那朵花瓣代表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
“玄学？”涩泽龙彦挑眉。
賀部光修摇了摇头，晃动指尖：“是预言。”
“砰——”
外面不远处管家所在的楼层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是石块下压地面发出的悲鸣声。
红光在闪烁了一瞬就消失，战斗解决的过程过于快了。
賀部光修眼神暗了暗。
来了。
涩泽龙彦却不如賀部光修那般紧张，不以为然的从旁边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包钻石来，将圆桌旁剩下的那把椅子搬到了火炉旁边，将一颗宝石丢到了燃烧起来的火炉里：“那就让我来试试。”
躲在幕后的賀部光修呼吸猛地僵硬了一瞬。
感受到了賀部光修气息的改变，涩泽龙彦哼笑了两声。
庸俗。
这也是个讨厌的家伙！
虽然没江户川乱步那么讨厌，但是烦人程度快要比上大仓烨子了。
当涩泽龙彦将第五颗宝石丢到火堆里的时候，门被撞开了。
来的真快啊，重力操纵真是个方便的技能。
门连着门框一起飞起，入口处形成了一个大洞。
跟刚才管家所在的楼顶是一样的声音，賀部光修能听到红木的门落地的闷响声。
这并不能吸引的起賀部光修的注意，反而让他注意到的是宝石被涩泽龙彦毫不犹豫丢到火桶里的清脆响声。
“拿得到，拿不到……”
賀部光修叹了口气，扶额无奈，疲倦的闭上双眼，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涩泽君……在这方面没有必要行动力这么强悍。
[生活不易，小光修叹气。]
[小光修：你不要可以给我。]
[嘴欠了一波，损失了一大笔钱的小光修哈哈哈哈。]
涩泽龙彦将手上所有的钻石都丢到了火桶里。
结果是拿得到。
“按照约定的时间，你们来了啊。”
“就算预言全都成真，也完全高兴不起来呢。”
賀部光修如果连他们来的时间都能分析的如此准确的话，那么关于他能否找寻到他的光的判断也会非常的准确。
连宝石的数量和结果都预判在内了吗？
涩泽龙彦余光轻扫了一眼賀部光修所在的位置，轻哼了两声。
想到被面前这两个mafia阻拦了他继续去寻找的时间。
涩泽龙彦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约定好的时间……吗？”
涩泽龙彦是异能特务科的人。
能够预测到他们在这个时间点来的，大概只有那个人了。
中原中也从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直视着涩泽龙彦，双手插兜，狠厉的语气中夹杂着暴虐。
“把我的同伴还给我。”
賀部光修在帘幕后面揉搓指尖。
森师兄还挺会教导人，中原中也脱去了在羊的时候的单纯，多了上位者应有的裁决能力，凭空多了一丝冷意。
大概是这些日子也没睡好的关系，中原中也的嗓音有些沙哑。
“同伴？”涩泽龙彦闭上眼睛，满不在乎：“你的同伴全都死了，死于自杀，这些无聊之人啊……”
賀部光修：“……”
涩泽君，请你不要有我做后盾之后，就肆无忌惮的在人家面前撂狠话好吗？
[精准踩雷！]
[在小光修的雷区蹦迪完了，又跑去踩了中也的雷区。]
[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啊！]
[雷区舞王——涩泽龙彦。]
[中也超级在乎同伴和下属的啊。]
[温柔小天使中原中也大宝贝。]
温柔？
看着从嗓子间隙挤出一句：“混蛋”之后浑身上下冒出了红色的光，连眼睛都泛红的荒霸吐。
賀部光修嘴角一抽，瞬间举起手来做好准备。
不管是从性格上还是异能力上，到底你们这些‘上帝’是怎么看出来他温柔的啊？
这是賀部光修第一次直面荒霸吐的威力。
所有的一切在黑色的火焰之中都被消耗殆尽。
甚至让賀部光修有一种周遭空气都被剥夺的感觉。
镭钵街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賀部光修似乎也能理解了。
中原中也的手上聚集着黑色的重力球，他举着手，将重力球精准的砸到了涩泽龙彦所在的位置上。
涩泽龙彦反应很快的往旁边侧身，低头，看到了身侧的一个大洞。
重力下压的地面寸寸断裂，带着绝对逼人的气势，冲着涩泽龙彦席卷而来。
单方面的殴打。
看着涩泽龙彦狼狈的只能躲闪。
賀部光修同情的闭上了眼睛。
[还有十五秒倒计时，小光修就要出手了！]
[啊啊啊啊小光修第一次用异能，我好紧张，虽然不是那种大范围的，但是值得纪念！]
[为什么不直接用异能呢？]
[因为中原中也开大的时候，只有涩泽龙彦消失在他视野里让他晃神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啊，毕竟荒霸吐靠的是重力而不是自身，賀部光修又不是太宰治能完全控制中原中也。]
涩泽龙彦被掀翻在地上，随着碎屑和气浪又滚动了些许的位置，他看向了賀部光修，微微蹙眉。
为什么还不出手？
在涩泽龙彦节节败退，后撤到地道旁之后，涩泽龙彦听到了賀部光修的倒数。
“三，二，一。”
在中原中也快要将脚下的土地都连根拔起的时候，賀部光修终于动手了，他在暗处伸出手来，手腕旋转。
‘啪嗒。’
中原中也即使失去了意识，依旧听到了关上开关的一个声音。
触觉瞬间消失，让中原中也在荒霸吐的完全体情况下，依旧身体前倾，脚下打滑坠落了一瞬。
[靠北！我也想要这种分析能力啊。]
[好厉害，时间都掐的好准！]
[啊啊啊啊‘无神的开关’yyds！]
[好帅好帅好帅，快，把光修炫我嘴里！]
[话说为什么賀部光修不提前将涩泽龙彦转移，而让港口mafia看到涩泽龙彦呢？]
[因为计划啊，让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发现这场战争的血腥原因是政府的人的话，森鸥外那里去谈判分成加一成的理由就有了。]
[细思极恐。]
[那这个计划从一开始的时候，賀部光修就连这种细微的小细节都算计好了。]
[利用舆论，这才是政府的分析师啊。]
涩泽龙彦在被推到地道里的时候缓缓抬眼。
他看着賀部光修，淡定的捂住了身上的伤口，冷哼一声：“满意了？”
賀部光修挑眉，将地道门关上，断后给涩泽龙彦争取离开的时间：“涩泽君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无趣。”
明明早就预谋好这一切，让他心甘心愿的沦落为棋子，却还在这里虚与委蛇。
不过是一场无声的交易罢了。
賀部光修告诉他能填满内心的光的位置，他帮賀部光修露这么一面。
早就在賀部光修愿意成为劝导员，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个交易就已经开始了。
跑了啊。
只是一个晃神的时间就不见了吗？
太宰治四处寻找，没看到涩泽龙彦的身影。
不管是废墟之下，还是暗处的位置，都只有中原中也已经宣布死亡的部下。
那飘逸的白发没有夹杂在其间。
速度这么快，看起来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让涩泽龙彦过来见他们一面。
为了自己的目的，就让港口mafia付出了这么多的异能者作为代价。
真狠的心。
賀部光修在正义的异能特务科，却更像是一个港口mafia。
又是这种将所有的一切都算计进去的感觉。
太宰治有些不爽的眯起了眼睛，在中原中也举起手来准备下一次攻击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腕。
“人都跑了。”
黑色的气息瞬间消失。
理智回笼。
中原中也涣散的瞳孔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跌倒到了地上，剧烈咳嗽了起来。
在中原中也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太宰治最后的一句话。
“光修君，晚上好。”
賀部光修吗？
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涩泽龙彦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的部下的死亡賀部光修是否知情？
如果知情，他以后要怎么面对賀部光修？
太多的问题挤在中原中也的面前，争先恐后的让中原中也的太阳穴更加的疼痛。
要问清楚……
但是中原中也的大脑已经宕机。
他栽倒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视线模糊，他甚至连走出来的人都没看清，狼狈不堪的闭上了眼睛。
賀部光修听到太宰治喊他名字的时候就知道藏不住了。
他拎着手杖从暗处走进月光之中。
地面已经被重新构造了一边，漂亮的屋子变成了废墟。
賀部光修惋惜的看了一眼这个安全据点。
跟兰堂的别墅一样，华丽的东西每次被破坏的彻底，连抢救的机会都没留下。
不愧是一群mafia啊，全是暴力爱好者。
“晚上好，太宰君。”
賀部光修一边和顺的回应，一边从裤侧拿了个袋子出来，从地上捡起了一块蒙尘的宝石来放到了袋子里：“你们真是弄得一团糟啊。”
太宰治对这些宝石不感兴趣。
他蹲下身，将已经晕过去的中原中也搬开，毫不在意中原中也因为移动而导致的闷哼声，从他身子底下捡起了一块宝石来抛给了賀部光修：“早就料到是我们来了？”
賀部光修接住了宝石，塞到了袋子里，温和且有礼貌的冲着太宰治点头：“我只是碰巧路过。”
他语气夸张，面容却不显：“我还以为是什么大规模的恐怖袭击呢，吓我一跳。”
看着賀部光修那身纯白的套装，太宰治想起白麒麟那一身衣服，思考了片刻，迅速了解了全貌：
“賀部光修君，你将白麒麟利用的真彻底啊。”
让涩泽龙彦率先出手对付了不光是港口mafia，gss和高濑会，还有激进派的异能者们。
剩下的非异能者不足为惧。
武器镇压没有人能比得过军警。
賀部光修让异能特务科在这场战斗中损伤最小，获得的利益却最大，甚至不费多少兵马就完成了这场战争的镇压。
他会得到异能特务科和内务省所有高层的赞扬。
但是涩泽龙彦的凶残会让普通人都会感到畏惧，他们会恐慌，会向政府抗议。
内务省的高层便会简单粗暴的想要封嘴而堵住见过涩泽龙彦还活下来的人。
能活下来的这两个人是賀部光修亲自选出来的。
港口mafia的两位准干部。
森先生在未来跟异能特务科谈判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筹码。
这样就能完成他提出要求的五百亿。
【‘那賀部君，我要怎么得到这百分之十呢？’】
【‘森首领，这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我可是很懒的人。’】
这段对话突兀的进入了太宰治的脑中，让他的嘴角下意识的抿平。
“在见到首领的时候，你就已经将计划全部写好了。”
太宰治看着还在捡宝石的賀部光修，如此恐怖的布局能力，令人咂舌。
“賀部君，你真让人感觉到害怕呢。”
賀部光修嘴角一抽。
他单纯的是根据弹幕的判断不让涩泽龙彦死在这里。
賀部光修不想让太宰治对的滤镜降低一点，决定实话实话。
“太宰君，我从来不写计划……”
“我是个很懒的人。”
[来了，指指点点我很懒。]
[好了，隔了这么多集终于又找到了这个梗！]
[哈哈哈哈哈光修每次说自己懒我都会笑的好大声。]
[话说小光修什么时候做的计划？]
[在龙头战争开始的时候，賀部光修就做好了计划啊，我觉得太宰治说的很清楚了。]
[感觉小光修一切全在掌握之中。]
[太宰治说得对，跟賀部光修这样的人待在一起，真的会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利用了。]
[我看看，森先生，太宰治，中原中也，涩泽龙彦，包括内务省的高层……全都被小光修算计了呢。]
[太宰治反应过来的好快啊，不愧也是剧本组的人。]
賀部光修的真诚并没有打动太宰治。
笑容又回到了太宰治的脸上，却没那么真诚，他举起双手，嬉皮笑脸的做出了投降的动作：“好吧好吧，光修君说没有计划就没有计划。”
“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的人，完全打不过光修君呢。”
賀部光修捏着手杖的手一僵。
太宰治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信，但是为武力所妥协。
出事了賀部君，没事了光修君。
賀部光修将袋子口收紧，放到了腰侧的口袋里，装作没听到：“既然不是恐怖袭击，那我就先离开了，太宰君晚安，祝你今天晚上做个好梦。”
在賀部光修快要离开的时候，太宰开口问了一句賀部光修：“这次首领要我去做善后工作呢，光修君知道吗？”
像是随口询问，太宰治看起来表情跟刚开始没什么区别，仿佛只是跟熟人聊了个天。
[哈哈哈哈森鸥外因为賀部光修的原因罚了太宰治来着。]
[谁叫太宰治将賀部光修的‘超分析’，特别认真的告诉森首领了呢。]
[太宰治：记仇]
[怒气值攒满了呢。]
[太宰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让賀部光修今晚睡不好觉了。]
[睡不好觉的源头：倒地不起的中原中也。]
[危，中原中也，危！]
光看弹幕忘了回复太宰治的賀部光修，等到反应过来之后，看到了太宰治那逐渐扩大的笑意，感知危险的雷达探测仪在脑海中嗡嗡作响：“是太宰君先透露了我的第二异能。”
果然知道呢……
你告诉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告诉森先生的吗？
你装什么呢賀部光修？！
太宰治扬起了一个危险的笑容，蹲下身来，拿食指戳着中原中也的脸：“好可怜啊，中也被人利用完就抛弃在这里了——”
“没有人照顾，没有人理，浑身都是伤，孤苦伶仃的要冻死在外面了——”
每一句话之后，太宰治都会拉长尾音，如同唱戏一般，形容着中原中也的凄惨。
“太宰君你不是还在这里吗？你完全可以送中原中也君回去吧。”
“我刚因为用了异能力，体力透支了，诶呀我马上就要晕倒了……”
“所以，在我晕倒之前，我有个遗愿賀部君……帮我……照顾好……我的搭档……”
看着太宰治毫不犹豫的躺到地上，双手放在胸前，气若游丝的说着旁人听着都感慨一句搭档情深的话，賀部光修额角青筋一抽。
你的异能力需要耗费体能？
賀部光修转身就走，毫不留情：“您更像是在发表获奖感言，太宰君。”
在賀部光修的断后下，涩泽龙彦从地道出来之后，就看到了在出口处冲着他微笑，戴着白色毛绒帽子的男人。
男人冲着涩泽龙彦优雅行礼。
“涩泽龙彦君，晚上好，賀部光修让我带话告诉你，你要找的光，就在这家孤儿院里哦。”
“话已带到，祝您，武运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