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曾有1个废土时代

“因此，我们认为，万密学会的成立标志着渊能的再发现。当时有人评论，‘有专业素养的学者们齐聚一堂，智慧的火花便照亮了废土’……可以说，维撒联邦能有今日的国际地位，正是因为创造性地设立了……”

安佩克面前坐着几十名刚刚入学的新生，他在讲台上一边来回踱着步，洪亮的嗓音响彻整间教室。

以一个大学历史讲师的身份讲课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颇为有趣，一些在整理记忆时容易疏漏的“常识”或知识会通过备课的时候自然想起，而这个世界那与众不同、堪称奇特的历史更是令他感到惊叹。

就比如，这个看上去依靠不讲理的渊能能源、已经完成了初次工业革命的社会，在百年以前还处在所谓的“废土时代”中！

据说，那时大陆上的半数土地都被不明的灾害污染，到处都是变异的生物和诡异的自然现象，人们用着线膛枪和火炮龟缩在大陆的一角，建立起高高的城墙对抗那些怪物。

直到第一块渊能矿石从维撒联邦的首都多尔贡地底被开采出来，维撒王室宣布招募各国学者成立万密学会，最早的渊能巨炮将长夜轰醒，大幅发展的能源化学治愈了土壤，于是所谓的废土时代在一场“十年战争”后划下终点，人类的新时代就此揭开了帷幕……

当下课铃声响起时，他整了整领带，稍微喘了口气，飞快地给本节课结了尾：

“那么，有关废土时代末期的历史就先讲到这里。这周的课题已经布置给助教了，你们记得一会儿把习题拿上。对了，下周要进行常规周期考试，范围是从废土时代的开端到目前的所有内容，记得复习。”

班级里瞬间一阵哀鸿遍野，有坐在后排的学生开始大声嚷嚷起来：“老师，题目有多均质啊？”

这是康德黎安大学的学生之间流传的黑话。因为大学前两年禁止了教师考前划重点之类的“学术怠惰行为”，所以现在大家开始改口问卷子的“均质情况”，实际上还是在问重难点。

安佩克同情地看了眼出声的学生，一摊手：“这几天我都有事，所以这次的试卷是由隔壁组的马尔多克先生出题。”

“不是吧？那个‘平均先生’？”

“三圣人在上！老师，咱们历史系找不出第三个会出题的人吗？！”

“杀了我吧，或者干脆把我送回废土时代吧！”

安佩克耸耸肩，用手抄起已经卷了边的教科书，满身轻松地走出了教室。

在离开教室以前，他抬头朝着窗外的钟塔看了看，还有十五分钟刚好到正午。他回忆了一下课表，发现今天下午自己没有任何安排。

康德黎安大学对教师的要求相当高，他这种刚入职的讲师只能在课题组给教授当助理导师，并不被允许自己开课题带学生。而安佩克所在课题组的老教授前几天回乡下庄园休年假去了，于是他也连带着被放了小长假。

这对现在的安佩克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他正需要这样一段时间来做一些……课外调查。

安佩克按了按大衣胸前，那封空白信件与晶卡仍然安安稳稳的放在内侧口袋里。

在三天前的袭击后，他本来以为很快就会遭到第二轮报复，甚至连续两天都没敢回家，直接睡在了大学办公室里。

但不知为何，就像是收到晶卡时那样，无论是万密学会，还是其他的什么组织都完全没有再上门来找麻烦的迹象。

他昨天甚至壮着胆子去北三区的协会分部转了一圈，

协会的接待人不仅没有把他抓起来，还热情地问他要不要续订明年的学会期刊！

看来，至少可以认为袭击者并不是万密学会的人。

但即使如此，安佩克还是决定尽可能地少用那张晶卡为他带来的能力，以免真的引起学会的注意，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他穿过教学区域，回到教师休息室，接了一杯水润润嗓子，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目前而言，安佩克迫切想要调查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就是他觉醒前世记忆以前也在做的，顺着城市物流的动向调查晶卡和神秘信件的来历。虽然知道很可能这是在做无用功，但他昨天还是致信了物流公司，希望他们能够帮忙提供寄信人的信息。

另一件事，他想要再仔细研究一下所谓的“废土时代”的历史。

这不仅仅是身为穿越者的好奇心在作祟，更是因为他想要知道那天来刺杀他的老头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老头称呼他为“旧日残影”，还提到了一个叫“悖论遗迹”的东西。

而在这个世界上，会用“旧时代”、“旧日”、“悖论”这类词汇去指代的事物只有一个：“十年战争”开始之前的“废土时代”、以及传说在“废土时代”以前存在的“古文明时代”。

据说，“古文明时代”的诸国同样曾经遍布大陆，只是废土将它们一一摧毁，幸存者们的聚居地越缩越小，最后的人类只能以最偏离大陆中部、还未被废土彻底侵蚀的西北角为中心生存。

当社会本身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废土时代的人们根本无暇保护自己的历史和文化。

当废土时代被终结，除了一开始就在大陆西北建国的维撒联邦有着来自远古的些许传承外，其他新建立的国家面对无数彼此矛盾的历史记载和大片被废土侵蚀得不成样子的古代遗迹，都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历史是什么样子的。

安佩克想起了研究组的老教授曾经讲的一个笑话：

大陆中部的弗朗齐帝国一直宣称自己的先祖从古文明时代就在那里定居，但最新的地质研究结果表明，直到废土时代的中期以前，那里都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湖泊与毒沼泽地，除了废土上的怪物以外，能在里面生存下去的只有鳄鱼和蛇！

所以，“历史系”和“历史研究”，在其它国家的大学里也会被称为“悖论学”和“悖论考察”。

那么，袭击者会是一个来自弗朗齐、或是更南边的埃斯坦的外国人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又是从哪里知道被万密学会封锁的晶卡的事情呢？

安佩克忽然回忆起那个老头身上穿的礼服。

他好像在图书馆的某本书里见过那种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