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廉耻
她有些仓皇地从祁仲远怀里爬起来，扭头就看到了记忆里那张伪善的脸，顿时平静了下来。
“哎哟，我的乖哟，你这是打哪里找了个野男人？你说你这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床上这不是要你婶娘我去死吗？”姜离的二婶张氏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脸上尽是讥诮。她一边拉起姜离一边还不忘打量祁仲远一番，接着话锋一转，又哭诉了起来，“我对不起你爹娘啊，没有看好你，让你着了杜三娘那个臭婆娘的道，今儿你就跟婶娘回去，婶娘一定让你二叔给你做主！”
姜离瞧见杜三娘已经寻了草药回来，正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地看着她们，顿时有些心疼。
张氏瞧见她的目光，便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顿时阴阳怪气地叫了起来：“哎哟我当是谁来了呢，敢情是你这个丧门星。你让我们家乖宝跟这么一个男人共处一室是什么居心？你可知道这要让人瞧了去是多么不知廉耻的事儿？”
“如今可是二婶您瞧了去呢。”姜离撇撇嘴，幽幽叹了口气，“二婶这意思可是在骂我不知廉耻？”
张氏连连摆手，一副亲热模样凑上去握住了她的手，满脸的情真意切：“我的乖宝，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姜家的闺女哪有这样不要脸的？我晓得你是让那贱人给坑了！咱们这就去找族长做主，将这样败坏门风的女人给撵出去。以后你就跟着婶娘过，婶娘一定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将来给你说个好人家。”
姜离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那二婶是打算用什么名目来将她撵出去呢？”
张氏瞧着姜离上了套，顿时一喜，指着床上的男人就说：“自然是她算计你和这男人睡了……”
“那我的名声岂不全毁了？”姜离霍然板起脸来，伸手推开张氏，“二婶你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可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毁了我呢？”
“哎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亲侄女，这世上哪还有什么人比咱们之间更亲？你忘了那个贱人从前都做过什么了？要不是她，你亲娘怎么能撒手人寰呢？”张氏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蓦地提起了姜离的亲娘。
她说起姜离刚出生的时候，她是如何一把屎一把尿地养着她。姜离的亲娘宁氏自打生了她，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了，那时候杜三娘就在他们家，兴许是早就瞧上了姜离她爹，这就在宁氏的药膳里下了毒，亲手害死了宁氏，这才成了姜离的后娘。
这世上向来都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在张氏的描述里，自打杜三娘进了门，姜家老大就跟疯魔了似的，整日虐待姜离。
张氏甚至哭哭啼啼地握住姜离的胳膊，问了一句：“你小时候摔断了腿，还是婶娘照顾你的，你不记得了吗？”
“你放屁！”一辈子都温言温语的杜三娘终于听不下去，冲上前来同张氏争辩，“姜大哥什么时候虐待过阿离？她小时候跌断腿还不是因为你家红梅耍赖，诓着她去爬树跌着的？你又什么时候照顾她了？照顾她的分明一直都是……”
“呸！你个不要脸的贱妇，居然在这儿挑拨我和我家乖宝的关系？你是不要命了？”张氏陡然变了脸色，狠狠推了杜三娘一把。
“二婶。”姜离一把扶住杜三娘，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张氏脸上，“你别是忘了，这是在我家，喊打喊杀的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乖宝，你这是抽什么风？”张氏皱眉，顿时不悦起来，“你什么时候帮着这个贱妇说话了？”
“婶娘一口一个贱妇，岂不是把自己也拉低了下来？”姜离拍了拍杜三娘的胳膊，低声嘱咐了一句，“娘去熬药吧。”
“你喊她什么？”张氏陡然惊叫起来。
姜离叹了口气，弹了弹衣角一脸严肃地看向张氏：“她是我爹正经娶了过门的，自然就是我娘。反倒是你，这手伸得也太长了。若是我没有记错，咱们两家早在我爹娘都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分家了，你跑到我家来指手画脚未免有些太爱管闲事了。”
“你……”张氏指着姜离恨恨地跺了跺脚，“小蹄子，这些年我算是白疼了你了，咱们姜家居然养出来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小畜生。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妮子和你那后娘能长什么本事，敢跟我在这儿叫板了！”
张氏说完扭头就走，到了门口还不忘顺走杜三娘带回来的一筐草药。
姜离跟在后头幽幽地说了一句：“二婶，回头别不认识药，吃死人来再来闹事啊。”
“呸！”张氏闻言扭头瞪了姜离一眼，手里的草药也狠狠地扔了回来。
杜三娘瞧着张氏走远了，这才愁眉苦脸地走到姜离身后，问了一句：“她那张嘴出去铁定要乱说话的，阿离，你这里……”
“娘，你放心吧。”姜离将地上的草药都仔细捡了起来，回头冲着杜三娘安慰地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还怕了她不成？”
“你……”杜三娘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突然就这样不讲情面了？你从前不是挺喜欢去他们家里吗？”
“都说了从前我混账，您还总提那些事儿做什么？”姜离叹了口气，跟杜三娘一前一后地回了屋子。她的目光落在了祁仲远身上，轻声说道，“我瞧着他那样子，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我们好好在一起更重要。”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好好的，你爹娘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杜三娘抬手抹了抹泪，又指着厨房说道，“那药熬好了，我去给你端过来。只是阿离，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说好，你一个姑娘家，这样照顾一个男人，说出去可是真不好听啊。”
“嗯。”姜离垂下了眼，眉目间一片哀愁。
杜三娘瞧着她这模样，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端药。
姜离叹了口气，正要跟着出去，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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