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薄情
姜离立马扑到了祁仲远床前，有些颤抖地问了一句：“你喊我什么？”
床上的人睁着眼睛猛地颤抖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来在虚空中胡乱抓着什么。
姜离皱眉瞧着，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来担忧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祁仲远毫无反应。
姜离一屁股跌在地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这是哪儿？”半晌，祁仲远终于开口，他似是已经认命，双手安静地放在身侧，微微侧着脸，语气平静至极。
“平云山下大槐树村。”姜离吸了口气，也尽量平静下来。
祁仲远点点头，忽而笑了起来：“是姑娘救了我？”
“是。”姜离点头。
“还不知姑娘芳名？”祁仲远又问。
“姜离。”姜离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了一句，“我救了你，并不是要你报答我什么，等你伤好就赶紧走吧。”
祁仲远脸上笑意更甚，一双眼睛直直地落在了姜离身上，仿佛还能看见似的：“阿离心胸宽广，真是一个好姑娘。”
姜离总觉得有些别扭，蓦地站了起来。
祁仲远伸手抓住她的衣袖，紧张的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
“端药。”姜离皱眉，拍掉了他的手，走到门口从杜三娘手里接过了药。
杜三娘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打量了祁仲远片刻，便说道：“这怕是在雪地里待久了，被雪灼伤了眼睛。你也不必担心，好生将养两日就能恢复。”
“这位是？”祁仲远皱眉。
“这是我娘，是她给你熬的药。”姜离瞧着他还能摸索着坐起来，心里已经安稳了不少，她将药碗塞到祁仲远手里，便问了一句，“倒是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对啊，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满身是伤的出现在平云山里呢？那山往日可是没人去的。”杜三娘也在姜离身后开了口。
祁仲远似是愣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在下祁仲远，被人追杀失足落下了山。”
“什么？追杀？”杜三娘顿时急了，她瞥了祁仲远一眼，便扯着姜离的胳膊拖了出去，“阿离，咱们不能留下他！”
“可他这幅样子，又能去哪儿？”姜离明白杜三娘的担忧，可也做不到就这样赶走祁仲远，她抿了抿唇，握了握杜三娘的手，“兴许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这么高的山上掉下来，没人觉得他活着呢？”
“阿离……”
“就是这个小贱人，屋子里养了个小白脸，我亲眼瞧见她跟那男人滚在床上的。”张氏尖利的声音蓦地从外头传来。
杜三娘脸色一变，忍不住紧紧掐了姜离一把。
“娘！”姜离吃痛，蓦地抽出手来，从墙边摸起一根棍子便冲到了大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张氏正要推门，没料到里头有人开门，一个趔趄便趴在了地上。
“这不年不节的，二婶进门行这么大礼做什么？”姜离冷笑。
左右已是撕破了脸，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
张氏爬起来就要动手，却被姜离攥住了手腕。
“我说过，你到我家里来逞凶，手伸得太长了。”姜离一把推开张氏，将棍子拿在手里颠了颠，扫了一眼门外站着的几个男人，奇怪地皱了皱眉，“我们这孤儿寡母的院子，什么时候能让这么多叔伯上门了？二婶你口口声声同我说着什么礼义廉耻，难道让这么一群男人跑到我家里来撒野，就懂得廉耻了？”
那一群人里，姜离一个也不认得，却也猜了个大概。
兴许这打头的那位就是姜家一族的管事，人称姜五爷的。从前她倒也听杜三娘提起说，说是这姜五爷为人刚正不阿，最是见不得那些妯娌婆媳之间的龌龊事儿。
姜离瞧见在自己说完这番话后，姜五爷的神情就有些不对了。
他有些不悦地看了张氏一眼，皱眉说道：“姜离说的也在理，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撺掇了这么多老少爷们过来究竟是看热闹的还是帮你侄女做主的？”
“五爷，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没说什么，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胡咧咧的话您也当真？您也清楚我们家是个什么状况，这孩子爹娘死得早，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如今也不知道姓杜的那个婆娘说了些什么，竟让我这乖宝与我离了心，净做些丢人现眼辱没门风的事儿。”张氏惯会做戏，一番话说得自己眼眶通红，痛心疾首，“五爷您想想，咱们老姜家可不是只有她姜离一个女娃，她做了不要脸的事儿，岂不是要拉咱们姜家所有的姑娘下水？”
“二婶这是说的什么话？”姜离歪了歪头，笑的一派云淡风轻，“您一点证据都没有，就在这儿攀咬我不要脸。难道您亲自养大了我，还不清楚我是个什么秉性的人？”
人群里有人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姜五爷皱眉瞪了那年轻后生一眼，又打量了姜离片刻，神情凝重地开口：“你也不必在这儿打马虎眼，你二婶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主儿。”
“就是就是，她屋子里藏没藏男人咱们进去一看便知。”张氏说着就要往里头冲，被姜离一棍子给拦了下来。张氏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叫苦连天地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要了命了，我这乖宝要打死我啊，她这是护着那**的汉子，铁了心要跟我们决裂啊。我白养了这个小畜生啊，我对不起大哥大嫂，我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啊。”
“闭嘴！”姜五爷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便是没有什么事儿，被张氏这么一嚎也得嚎出点事儿来。
姜五爷沉着脸看着姜离：“你让开，让大伙进去瞧瞧，也好还你一个清白。”
“清白？我姜离行的端做得正，用得着你们还我清白？”姜离顿时恼怒起来，“姜五爷，您别说自己不清楚，今日我若是让你们进去了，才是当真有嘴也说不清楚。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我娘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让你们这么一群男人进了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秦五爷，您这是要把我和我娘逼死啊？难不成，您这是收了我二婶什么好处，同她一起来夺我们家这间破屋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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