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出息

山河脸上的笑意顿时又深了几分，他收起扇子，凑近了几步，问了一句：“这位兄弟对自己很不自信呐。”

姜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祁仲远拽开，问了山河一句：“你们这里究竟收不收兔皮？”

“啧啧啧，你们是来卖东西的，怎么如此凶巴巴的？”山河叹了口气，唰地一下子又将那把**的扇子敞开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盯着姜离。

祁仲远不悦，伸手就要拉着姜离走：“又不是非要在这儿卖不行，你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哎呀，这就沉不住气啦？”山河笑眯眯地拦在两人面前，伸出一只手来同他们算账，“放眼整个棠越郡属我这霓裳坊里卖的东西最全最贵，自然，也只有我这霓裳坊出得起价格。实话同你们说，这棠越郡里收皮子的地儿，除了我这儿，便只有成衣坊。可人家成衣坊里头喜欢的是大物件，兔子的皮至多可以做些小东西，缝起来便不值钱了。你们的兔皮我也瞧见了，成衣坊至多能给你们十文钱一张，可我不一样，若是你们能够沉得住气，我可以出一钱银子买下你们所有的兔皮。”

“哦？”姜离闻言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山河一番，蓦地问道，“山先生是觉得我们沉不住气？”

巧儿不待山河出声，便急急插嘴道：“可不就是沉不住气，你们这样的人去哪儿也不招人待见。”

“巧儿！”这一次，山河脸上没了先前的笑意。

他转头走到巧儿面前，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巧儿脸色苍白，低着头不住道歉。

“不是同我道歉！”山河冷哼。

巧儿红着眼，一脸仓皇地走到姜离和祁仲远面前，低声说道：“是巧儿有眼无珠不识抬举，冲撞了二位，还希望两位看在咱们往后还有诸多生意往来的份上饶恕巧儿的罪过。巧儿愿意给两位做牛做马……”

“不必。”祁仲远板着脸打断了巧儿的话，有些不解地看向上山河。

山河轻笑：“是我用人无方让你们看了笑话，今日若是你们不能原谅巧儿，便只能说明这丫头不堪用，我自然是要辞退了她的。”

“山先生真是打的好算盘。”姜离撇撇嘴，“我们不过是来卖兔皮，却要担上这位巧儿姑娘的生计。你要不要辞退她是你的事儿，与我们无关。难不成今日我们原谅了巧儿，明日巧儿在这样冲动多嘴，你还得要求明日那位客人也要原谅她？”

“你的意思是不原谅她了？”山河挑眉。

“原不原谅她本就不是我们的事儿，你自己管着自己的人，如何处置都是你的选择，别赖我们。我们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卖货的，若是这桩生意能成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我们自然也不会硬逼着您买我们的。”姜离叹了口气，将兔皮好生地收了起来，“巧儿姑娘有句话说的不错，做生意嘛，往后当然还是要来往的。山先生若是觉得我们不够沉稳，自然可以去同您认为沉稳的人去合作。我们往后兔子多了，这兔皮自然也多了，虽说成衣店价格低了许多，可积少成多，我们也不是靠着这兔皮谋生，倒也不打紧的。”

姜离说完扭头就走，身后祁仲远也毫不犹豫背起背篓就跟了上去。

山河眯着眼睛“啧啧”轻叹了两声，一巴掌拍在了巧儿肩膀上：“还不快去将他们两个请回来？”

“是。”巧儿连连点头，抬腿就追了上去，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将两人重新请了回来。

这下子，巧儿是丝毫不敢怠慢，泡了上好的茶来便低着头退回了柜台里头再也不多嘴了。

山河十分满意。

“一钱银子，这五张兔皮我都要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山河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推了过去，身后提起一张皮子，问道，“这是你们自己处理的？”

姜离看向祁仲远。

山河的目光便也跟着落在了祁仲远身上，笑的一脸讨好：“看不出来这位兄弟剖皮的手法一流，不知家里是做什么的？”

“与你何干？”祁仲远语气不善。

“你别这么激动啊，我就是觉得你这个手法比耿家庄那个屠老大的手艺好多了，可也没听说这十里八乡还有比屠老大厉害的屠夫，所以好奇问问而已。你要是不愿意说，我自然不强求的。”山河笑着扇了扇扇子，转身吆喝巧儿来收好这兔皮，然后又叮嘱了一句，“两位可别忘了，以后还有这样的皮子记着先给我送过来，价格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你方才说的那个屠老大，可是个老鳏夫？”姜离问道。

山河愣了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是个鳏夫不假，可人家身强力壮的，年纪也不大啊。我虽然没有问过，可我看他那样子，也就是四十岁上下。怎么？兄弟媳妇儿你还认得屠老大？”

“谁是你兄弟媳妇？”姜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扯着祁仲远走了。

出了门，姜离这才小心翼翼地同祁仲远说了一句：“那屠老大既然不是个年老的，我二叔二婶怎么会觉得人家是个老不死的呢？”

姜离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祁仲远的回复，扭头一看，才发觉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姜离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你方才怎么那么没出息？”祁仲远皱眉，“不过是卖个皮子而已，你至于同那个人那般赔笑脸？”

“……我说你是病还没好，脑子不清醒吧？我虽说一开始的确是有些讨好他，可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卖出那几张皮子？”姜离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你若是觉得这日子你不下去走就是了，要想要活下去，自然会有很多时候过得不是那么随心所欲，可这就是我的生活，你后悔了？”

“我……”祁仲远张了张嘴，有些懊恼地别过头去，指着对面的一家成衣店，去拉她的手，“咱们去看看那里头的衣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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