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崩塌的现实
直到事后离开探灵府，杨夕后怕的情绪才从心中涌现，他竟然这样毫无防备的与两名非普通蛇族见面，不管是石三还是探老，都可能拥有辨认出人族身份的能力，但杨夕在事前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或许是被小夜以及库房、药卫的态度不知不觉的影响了，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时刻紧张。
手指轻轻摩擦着温润的灵石，杨夕透过木窗缝隙看向渐渐消失在乱石堆中的探灵府，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升起，他莫名的确定，这一着不会如此简单，至于其中到底哪里不对，只能等到回京都后让研究院钻研。
倒是小夜在先前被喝退出内屋之后，貌似情绪一直都不对劲，直到香车再移动，她都处于恍神的状况。
察觉到可能是和自己自作主张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有关，杨夕心里微微有些发虚，他将脚边的那个装着三颗灵石的大木匣递到了小夜的面前。
“对不起，我没有按照你的吩咐行事！”
低着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杨夕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搏得小夜的原谅。
而恍神的小夜在意识到杨夕的动作之后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她脸色苍白的跪在了杨夕身前。
“我知道大人心中愤怒，不管什么处罚下仆都愿意接受，请您再给下仆一次机会！”
诶？
杨夕僵僵的看着小夜，一时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吞了口口水，杨夕察觉到小夜似乎是将他无所适从的表情当做了怒气隐忍的冷淡，可，如果小夜是作为监管者，她不该出现这种反应才对，难道，苏香的命令不是那样？
“咳，小夜，你先起来，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这个灵石，很贵重？”
杨夕暂时想不透，注意力也就转移到了手中的石头上。
侍女抬起惊惶的小脸，愣了一下后还是做出了形象的解答。
“即使是苏官人，每一季也只能从探灵府领取一枚上品灵石！”
杨夕也愣住了！
按照石三对比苏香的态度来看，苏香的地位至少在内都，也就是国都，附属镇府镇长地位之上，这样的存在都只能一季领取一枚，那杨夕手中现在拿着的可是她一年的工资，换算成京都的货币，至少也是百万以上吧！
嗯，莫名其妙扯了虎皮，还拿了巨款？
杨夕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犹豫着看了看小夜，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去问苏香给她的秘密任务！
“既然它如此珍贵，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的拒绝，你不想要吗？”
“大人不要再试探下仆了，作为仆役，下仆是没有资格使用上品灵石的，一旦被镇府发现，甚至会被处以极刑，还请大人快收回去！”
看着小夜愈发苍白的脸色，杨夕心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假装随意的收回了木匣，就势问道：“我可以原谅你，不过你，是不是该补充说明些什么？”
这本来就是原本约好的事情。
尽管脸色已经极其苍白，但在此刻，杨夕还是发现了小夜表情中的凄凉，她咬着嘴唇跪起了上身，看着杨夕的眼睛，沉默良久，最后道：“下仆的弟弟被埋在矿坑了！”
仿佛是绷紧的弦在这一刻崩溃，小夜话语的末尾已经带上了哭腔，泪水悄然淌过她的脸颊！
随后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杨夕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巨响发生后，要带着杨夕一起过来，而后直到刚刚都那么情绪反常，没有了一丝平日的稳重。
矿坑塌陷的地方正好就是小夜两个弟弟工作的地方，尽管巨响发生的一刹那，小夜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或许是血缘的联系，又或者是某种直觉，她心底的不安跳动了起来，于是，在这股不安的驱动下，她出于私心，利用苏香给她的木牌调动了药卫，只为预防不测，这种情况下，作为她侍奉的杨夕自然不能被单独留在库房，不然一旦事后被苏香了解到，她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是到了矿山之后，小夜当然不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带着杨夕进入危险的矿区，所以她才会先行离开探问情况，而将杨夕留在了安全的矿山区域。
看着小夜此时暴露在眼前的最真实的一面，杨夕突然有一种内心共鸣的感觉，包括他在内，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活在这里，只不过，他还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短暂安宁！
不知不觉间，杨夕的手已经抚上了小夜的长发，他轻拍着她的脑袋，问道：“他们现在呢？”
“还没有消息，矿区垮塌的时候，小二和小三好像都在深矿区！”
小夜的眼睛红红的，时不时还会啜泣，杨夕第一次这样直视着那双眼睛，道：“走，我们去矿区！”
下层矿区的路行不了车，于是杨夕便是在小夜的搀扶下步行前往，在这种情况，不能成为女孩的依靠，反而要依靠人家，让杨夕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过他还是坚持着去了救援巡卫临时架设的岩石营地，说实话，杨夕是有些愧疚的，明明小夜面临的是这样绝望的局面，他却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将她从矿场叫了回来，然后让她陷入了连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都成为奢想的局面，这种行为说作是残忍，都不为过！
而一离开车厢，小夜就恢复了冷漠的外表，似乎她已经习惯了在外人面前伪装自己，只是通红的眼眶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她惶然的看着脚下，那些塌陷的矿洞中，每一个都可能出现小二小三的身影。
杨夕的到来，让这里也卷起了不小的骚动，不知是不是身后两队药卫的作用，还是石三和探老提前有过通知，巡卫们见到杨夕大多都会恭敬的低头行礼，还有矿山里常驻的矿医，此时都集中在了营房，见到杨夕也是站起了身。
而面对这一切，杨夕陷入了剧烈的震惊。
他终于看到了一副还没来得及盖上灰布的担架，那上面蜷缩着的是三四只长达数米的大蛇，而那些正不断被巡卫门挖出石堆的，也是同样的存在，矿工，是蛇？
“你弟弟，也是这样？”
杨夕惊疑的看向小夜。
小夜点点头，眼中再次划过沉痛。
怪不得，先前见到的矿洞都那么矮小，原来进出的根本就不是人形的形体，可是蛇形体态的蛇族该怎么采掘矿石？
蛇、半人半蛇、人形！
杨夕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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