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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孤鸿

慕容龚鸠的死,对怜清秋的打击不小,六年来,比起怜昇,他更像一位父亲。

少都之内,慕容龚鸠就任五长老,权大财粗,素爱闯祸的她,五长老便是护身符,屡试不爽,虽然……她叫他一声伯父,可疼爱之情,慕容龚鸠从未让她比其他的儿女,少一星半点。

怜清秋想过远赴中央铭州大陆,一探冶剑山庄……怜昇一走便是六年,怎么去得那样心安理得,难道是生是死,也不说给她这个女儿传来半点消息么。

哪怕一封笔书也行!

若不是慕容龚鸠死的突然,怜昇这个名字怕是会在怜清秋的脑海中更陌生,忘了……也说不定。

这会儿,说是给严弥泡水竺葵花茶,不过是一个人想静静,独自抚慰自己罢了,伯父让严弥照顾自己,会是怎么个照顾法?

他就那么放心把她交给这个十多年恨他的外孙么。

严弥若欺负她怎么说……慕容龚鸠还能替她做主么……呜呜……

怜清秋泣出嘤咛之音。

况且……严弥已经成婚,及茾的她怎么能夺她人之美,那种情绪,她能萌生吗?

“清秋小姐……”

几声清脆的喊音传来,“啊”的一声,怜清秋恍如隔世。

只见冲好的茶水,早在案几上溢成片河,流至地面。

慌乱下,怜清秋取来案几上的幡布,忙去擦拭溢水,不料右手中的紫砂壶还未放下,一擦下,便烫了手背。

“呼……”

烫了一下,跟落了一粒屑炭般,陡然间,嫩手背遂红了小片,怜清秋才遽然放下紫砂壶,拿手背抵住薄唇,如此,烫疼方轻了些。

只是心中的痛,在紫砂壶的烫伤下,更让怜清秋委屈……

“清秋小姐……”

听小菊再次急唤,怜清秋这才换了一副托盘,抹了双颊清泪,送水竺葵花茶,给严弥……

“或许只有藏经阁的地下密室才有铸器一事的文献,但有多详细,我也不知道。”

进来门,怜清秋便听叔孙无痕在用什么铸器一事帮严弥转移视线,死了外公更没亲人了,哪那么容易,忘却。

怜清秋不想多言,闷声放下托盘,只端出来水竺葵花茶,轻轻地……推给严弥。

原来这就是斓玉苑啊。

在送严弥回来的马车上,小菊给她解释过斓玉苑正是她少主小姐和严弥的新婚洞房。

这里一看,是仍有些喜庆,严弥这个臭扒皮,真有艳福。

怜清秋双臂端在腹前,两柔荑的食指抵着食指,或绕来若去,或勾勾切切……

但见喜帖尚在暖踏内墙上,挂在当头,红幢婚床的两鬓是天水红纱用金钩带着,而在最外围,则是一幕透明的薄帘间隔了外景,尤往右移,视线越过妆台,竟是各式样的女子外衫搭在古香的紫檀木架上,令人歆羡,这些,慕容府邸都不曾用过紫檀香木。

“铸器?”

怜清秋又想及方才的“铸器”一词,娇躯一震,她夜探玄宗不正是为了铸器秘密么。

踢严弥下高墙那次,也是这个缘故!

慕容龚鸠的死让怜清秋糊涂了,这又在她歆羡的婚房内,妒忌叔孙无痕,可不就让她忘记了怜昇告诫她的事情了么。

怜昇去时。

特意避开了慕容龚鸠。

说玄宗内的铸器秘密,应是她此次呆在少都内的最终因由。

其余修功、丹药什么的,都不重要……切忌节外生枝。

此时,怜清秋月眉紧蹙,怜昇那时告诫他的语气,跟一位仆人一样,谨慎恭敬。

“小姐!”

小菊提醒了一番叔孙无痕,瞧清秋小姐的神色,红幢喜房让她望而却步了。

有了这样的判断,小菊才略喜形于色,少主与姑爷百年好合,这位可别犯浑,真以身相许。

若是如此,马车上的特意提点,便显得没意思了。

“小菊……”

这时,叔孙无痕拍了拍小菊的小手,示意她不要厚此薄彼,如果严弥相公不痛苦,她倒可以接纳怜清秋。

凭怜清秋的美貌,相公大抵上是沦陷了……

“我们这就去藏经阁,地下暗室。”

“严弥,我嫁给你罢!”

严弥的决定和怜清秋的意愿,同时道出。

一时间,整个斓玉苑内,寂静了……

严弥楞在原地,噤若寒蝉,从怜清秋嘴里迸出的话,怎么就那么得上嘴皮碰下嘴皮呢。

慕容龚鸠才死几天。

还不是因为自己积怨已深,走访少都,丰橙秀和白桦若不害他,元圣玄宗和他,是没有一撇的,不到玄宗,少都他自然不会理会,若如此,他的外公肯定不会死。

这些仇,都得给那对狗男女记上。

但怜清秋是怎么回事?前天死外公,后天跟她洞房花烛……两不耽误么。

“严弥,替我照顾好清秋,这是我最后的遗愿!”

顿时,慕容龚鸠的最后遗言出现在严弥的脑海里,逡巡不去,怜清秋若执意,难道现在就跟她洞房……

不知是遗言的问题,还是严弥不敢违逆,短短数日,慕容龚鸠便为他树立了威严,不可逾越的威严。

照顾她是指一生么。

“不行……”

想通归想通,实践归实践,懵了许久的叔孙无痕随即表明了心态,喊了出声,齐人之福,严弥想都不要想,他这条命是叔孙无痕给的,他的续弦一事,当然也得她玄宗少主拿主意。

“洞房是有了,花烛他严弥不是还没点么。”

想到此,叔孙无痕羞红了脸,不敢直视严弥,凭什么怜清秋没羞没臊,她就不挑时候么。

“……”

怜清秋晕红了脸,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整个少都都知道严弥搂了她,摸了她,还给他生孩儿,慕容龚鸠伯父既然意在严弥照顾她,嫁给严弥外……也便没有其他选择了。

虽然委屈了点……那方面的情绪亦还差点火候……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要严弥没隐疾,只能便宜他了。

想想少都有过多少雁过长空,都没能遂了愿,谁叫严弥是伯父的外孙呢。

况且。

铸器一事是个大问题。

原先,元圣玄宗她怜清秋来去自由,务虚有顾虑,可偏偏严弥跟玄宗少主拜了堂,成了亲。

这要再去夜探玄宗,严弥知道了怎么办……说溜达溜达串串门?

暗的行不通,只能走明路。

而嫁给严弥,便是明路。

“行!”

“我们现在就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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