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坦白
明明她兄长对她欲行不轨之事，她都没找尹家算账，这尹小姐到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连清拿着糕点的手慢慢放下，对尹小姐笑了笑才道：“都怪我身体不好，平日里不太出门，父亲叫我在家中学东西我便都学了，如今且不说都不知各位小姐姓名，就是小姐们刚说的那些事我也是第一次听，所以就不好插话了。”
这可真是绵里藏针，以退为进了，她在家中学东西，那她们难道就日日在外玩耍吗？
“连二小姐真是说笑了，刚刚我们说的不过是一些小事，哪里至于插不上话了。”尹小姐回到。
“那既然是一些小事，尹小姐又为什么非要我说话呢？”连清面上挂着笑容，说的话却毫不留情。
“我……我只是见你在一旁，怕你不适应，独自落寞罢了，不想你竟这样咄咄逼人。”尹小姐捏着帕子，做出一副快要落泪的样子来，真真是唱作俱佳。
“尹小姐可别哭了，不然人家要说我欺负尹小姐了，可大家都看着，我说了什么要招你哭的话吗？”连清冷笑着看她，直接戳破了她的意图，若是她掉下眼泪来哭一顿，她没错也变成她的错了。
“你……罢了，是我多管闲事了。”尹小姐拿帕子擦着眼角，好一副娇花照水的模样。
“我进宫进得少，我二伯母怕我犯错，今早特意叮嘱我要多听少说，如今到是叫太后娘娘看笑话了。”连清笑着向太后说道。
“你二伯母说得半点没错，在宫里这一套是最实在最好用的了，尹姑娘也别哭哭啼啼的了，让人听着烦心。”太后因对连清早有了好印象，也赞同着连清的话。
尹小姐不知太后也帮着连清，一下子顿在那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楚霖烨在一旁看着连清，只见她侧脸轮廓秀美，睫毛纤长，朱唇微抿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从始至终姿态都优雅怡然，没有半分慌乱之态。
如此一番，各家小姐都有些不自在了，不过聊了一会儿，太后说累了大家便都纷纷告辞了。
连清走在最后，九公主转过头来悄悄对她说：“你可真厉害，我就看不惯那尹小姐动不动就哭的样子，可就连我也惹不起她。”
连清看着她头上的珍珠步摇穗珠摇晃，微笑道：“九公主谬赞了。”
“你下回入宫记得来衡香宫看我。”九公主冲她眨眨眼，脸颊上的酒窝好看极了。
“好，我下回定去衡香宫探望九公主。”这九公主生在皇宫中，却难得一副天然耿直心肠，怪不得楚霖烨独独疼爱他这个九妹妹。
连清往前走着，楚霖烨从后面慢慢地走到她身边。
“凡事在这宫里的人，没几个不喜欢我这九妹妹的。”楚霖烨道。
“九公主聪明通透又纯真爽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连清回道。
“小时候我被四哥推进御花园的湖里，是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母后拉到这里救了我。”楚霖烨语气淡淡，好像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连清一时无言，她知在这宫里生长不易，可他是皇后的儿子，她以为会生活得容易一些，却没想到还是要面对这样多的尔虞我诈。
“若是没有小九，你如今看到的我已是孤魂野鬼了，所以母后也待她是所有公主里边是最好的。”
“九公主幼年丧母，也是太后恩德，才让她长成现在的模样。”连清道。
“那你呢？你自小便受父亲宠爱，如何长成了现在的模样？”楚霖烨话锋一转问道。
“煜王是看着我长大的吗，怎知我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连清似是而非地道。
“在这宫里，玥宁最喜欢你姐姐。”楚霖烨道。
姐姐性情温和，嫉恶如仇，九公主喜欢姐姐是最顺理成章的事儿了。楚霖烨这话的意思是姐姐这样的单纯，她这个妹妹却心思多得不知几何。
连清心中一叹，看来不和他说清楚他就不会放过她，可这种事从前别人告诉她她也不会信的。
“煜王读过老庄吗？”连清问道。
“自是读过。”
“那煜王对……借尸还魂之事有何见解吗？”连清慢慢地说到，抬眼看楚霖烨。
楚霖烨看眼前的少女眼睫缓缓抬起，露出她那双黑白分明秋水盈盈的眸子。
相对无言。
秋风在耳边瑟瑟，扬起连清的长发，楚霖烨的衣袍。枯叶纷纷落下，他们两人相对立于路口，楚霖烨眸色幽深，直看到人心里去。
借尸还魂，这个看似荒诞的说法却是将一切说不通的事情都说通了。
借尸还魂，所以她前一秒还是娇弱的官家小姐，下一秒就冷戾地杀了那三个杀手；所以她性格大变，他疑心是被人李代桃僵，却查不到半点痕迹；所以她明明从未接触过杀手门，却知道杀手门在京都有分部。这样好像一切都对了。
连清看楚霖烨久久不语，也不多说什么，信不信是他的事，她是已经告诉他，他苦苦寻找的真相了。
连清对着楚霖烨弯唇一笑，仿佛万千风华尽敛于那一双眸子中，端的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之色。
“我信。”楚霖烨低低开口道。
连清愕然，以他多疑的性子竟这么快就相信了她的话？没想到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居然是楚霖烨，她以为她此生都不会告诉别人了。
“煜王不觉得我很奇怪吗？”连清半开玩笑地说。
“奇怪，但我相信。”楚霖烨移开眼神，看向远处道。
连清和楚霖烨一同向宫门外走去，没了当初的针锋相对之态。
太后在宫内听得内官的汇报，不由笑弯了眼，这两个都说自己对对方无意，怎么又一起说这么久的话呢？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羞涩了，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想当初她和先帝那时候……
连清和楚霖烨在宫门口道了别，一个骑马，一个乘车，向各自府中去了。
“我说过，我从无害人之心，我只想保全将军府。”连清说这话时面容坚决，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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