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梵音教圣女来朝
莲子撇撇嘴,拿着梳子给永宁簪髻,“主子啊主子,您都不知道,侯爷走的时候问我们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奴婢说您多半都在缇夫人府中,您不知道侯爷听了这话,脸都黑成什么样了!主子啊,您说您最近是不是对侯爷也太怠慢了点了?侯爷那表情,奴婢看了都觉得可怜呢。”
永宁食指点着嘴唇想了想,好像是哦……这段日子她都没怎么顾及陆晅了呢,便自镜子里回望在永宁身后的莲子,“陆晅人呢?”
莲子笑她后知后觉,“您不看看您一觉睡到了什么时候,早都走啦。”
啊……走了啊,永宁有些失落,难道要效仿着上次一样带着糖水去他府里头找他?
“不过您不用担心,侯爷临走的时候说了,”莲子看着永宁瞬间充满春光的脸,得意的说道,“今儿晚上过来呢。”
是啊……她也好久没见陆晅了。那不如晚上去福满堂叫一桌子菜在家里吃吧,摆在缪花亭,两人还可望月对酌,岂不妙哉?
永宁喜滋滋的,马上叫下人去福满堂定了酒菜,等着陆晅回来。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永宁一切都准备好了,衣服也换好了人也梳妆打扮好了,陆晅却说突然有事情要处理,可能晚些才能过来了,至于这个多晚,陆晅没交代。
永宁叹了口气,心道看来以后不能太冷待陆晅了呀,不然两人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既然陆晅不来,那只好她自己吃了。不过自己一个人吃,总是少了些滋味儿,菜味儿还是那个菜味儿,永宁却品不出来了。她对着月亮自斟自饮,不一会儿微醺了。
这段时日陆晅比以前要忙,许是在忙北楚的事情,又许是在忙西南的事情。传言说东南的山坳里有土匪出没,看起来数量不少,只是还未曾打家劫舍的伤人,官府便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管。但永宁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东南一带不是南藩?平南王那个老狐狸,会允许自己的地盘有这样一股势力么?不过她最近只忙着照顾缇夫人,未曾怎么过问过政事,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了。不过她相信陆晅的才能一准儿能将此事轻松解决的。
那夜陆晅到很晚也没有过来,永宁在院子里坐的久了,便叹着气独自一人回了屋里。
接下来接连几日,陆晅都没有露面,不是在军营里是进了宫,忙的脚不沾地。永宁带着自己做的补品扑了几次都扑了个空,想着许是真的忙起来了,便等他忙完了再说。
缇夫人生完孩子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虽说之前她早已有了恩和,但那还带着些少女的娇憨感,生完孩子之后,整个人都温婉了许多,弄得永宁几乎都要不认识她了。但是产后发胖的问题深深困扰着缇夫人,但偏偏为了奶孩子又必须进补,可把她给愁坏了。
其实永宁觉得缇夫人也没有变丑,她之前身量很纤细,这般胖了以后刚刚好,多了几分丰腴,但万恶的大梁与现代的审美也几乎不差什么,都是以瘦为美。
这天永宁到的时候,缇夫人正在奶孩子,见了永宁也不避讳。“永宁,你来了。”
永宁坐下来,看了看在缇夫人身边躺着的小阿楚,戳戳她肥嘟嘟的小脸说道,“孩子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缇夫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轻拍着,看男孩阿凉睡着了,才叫奶娘把孩子抱走,“孩子大多时候都是奶妈在带,我还好些。”
永宁揶揄道,“当娘的感觉如何?”
缇夫人有些头痛的捂住额头笑了一声说道,“等你当娘亲的时候知道了。你的孩子要是像定安候还好,若是像你,定是要顶顶的闹人。”缇夫人见永宁神色恹恹,便问道,“你这段日子总往我这里跑,你家定安候,没生气吧?”
永宁苍白的笑了一下,“怎么会生气呢,不过这段时日他很忙,我也好久不见他了。哎你说,”永宁托着下巴说道,“你说,我家陆晅该不是得到手了不珍惜了吧。
缇夫人不由失笑,“怎会,我都听我府上的人说了,我生产那天,定安候早早的来我府门口接你了,听说……”缇夫人的眼神很微妙,“是直接把你抱上马车的。”
永宁的脸有些红,陆晅这个人向来是想干嘛干嘛,一点都不在乎旁边是不是有人看着。有时候他还会搂着她,大袖子一挡,手不规矩上了,可要把她给羞死了。
永宁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孩子既然已经生下来了,恩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你?”
“他还不知道我已经生产,我命人才去送信。等他回信,大概我已经出了月子了。”
“那敢情好,毕竟一去几千里,舟车劳顿的,你出了月子也好。”
缇夫人微微颔首,脸上表情恬淡,“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好结果。”
永宁握住她的手,“一定会的。”
两人不知不觉越聊越多,等永宁从缇夫人府上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永宁上了马车正走着,却听跟随的侍卫撩起帘子说道,“公主,有人跟着我们。”
永宁有心叫来大双小双去看看,但是大双小双是影卫,一般都不会现身,她不好直接出来喊他们。便想着先走吧,倘若真的是有危险,大双小双一定会先跳出来的。于是便说,“无妨,继续走吧,警醒些是了。”
那侍卫道了声‘是’便放下帘子继续走了。
可是走了一阵儿,连永宁都能察觉到一辆马车跟他们擦肩而过,只不过那辆马车没有朝前去,那般跟他们并驾齐驱,这引人怀疑了。但是奇怪的是大双小双依然没有现身,难道大双小双被人制服了?不应该啊,他们的武功永宁是见识过的,很少能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啊。
在永宁正寻思着要不要直接开门见山呢,自己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了,永宁抬头一看,只见是一柄折扇。登时永宁恶向胆边生,心道这是哪个没长眼睛的,难道看不见她的马车上的雕花是皇族雕花么?还居然敢来调戏她?!她抄起小几上的一个食盒想往窗外砸去,却在砸之前看到了陆晅那张好看的天怒人怨的脸。
他坐在另一辆马车里,两辆马车之间的距离极近,他一手拉住广袖,一手执了那玉骨的折扇,露出一段手腕,手指在月光映晖之下,仿佛是凝霜而成,指节纤细,指尖青葱。他自那车窗之后,用一柄折扇挑了她的心帘,一双眼睛如梦似幻,仿佛落进了万千细碎的星光,灼灼的看向她。
“这位姑娘,如此良辰美景,姑娘可愿与我对饮一杯啊?”
永宁面上也缓缓的笑了,她媚眼如丝的看向他,用团扇挡住了半张脸,娇羞的说道,“公子既然相邀,小女子又岂能不相随呢?”
车帘突然被放下,快的来不及让人反应,只觉得马车一震,车帘被人掀开,竟然是陆晅不知怎么的跳到了她的马车上。陆晅拎住莲子的衣领一拽一丢,把莲子丢了出去,登时马车里面只剩下了永宁和陆晅。
“哎!你怎么把莲子给丢出去了!”
陆晅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倒在铺着软垫的马车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管她作甚么,姑娘还是先与我快活一番吧。”
说着,陆晅急切的吻上了她的唇,那么狠那么深那么多,仿佛要把这几日的思念都补回来一般。吻得她疼了,她皱着眉拿拳头去打他,却被他一手抓牢了高举过头顶桎梏住,再也不能动弹半分。她因为两手向上举着,胸膛不由自主的挺了起来,被陆晅一把握住**着。这样隔着衣料的触感多了丝惑人心弦的痒,叫**罢不能。到底是在陆晅手底下走过几回了,永宁很快便觉得痒痒了起来,不自觉的磨了磨双腿。
总感觉今夜的陆晅,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呢。以往的陆晅在这方面的风格,一向是疾风暴雨式的,有人喜欢温柔有人喜欢强势,原本永宁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强势的拿着小皮鞭的那一个,被陆晅调教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隐藏的抖m,陆晅对她越是强势,她于内心越是隐隐的兴奋。
但是今夜的陆晅虽然依然强势,但是总觉好似多了些急切,急切得想要保护什么证明什么一样。
永宁也很奇怪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将这怪念头抛出去,再也毫不避讳自己浓浓的思念,将腿慢慢攀附上大树,牢牢的捆住再也不放开。
再也不放开。
莲子刚才被陆晅那么一甩,直接七荤八素的摔倒了车辙上,还好赶车的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叫她掉下去。侯爷与自家主子这么久没见,刚见面火急火燎的上来了,还不让她在场,可想而知是干什么。莲子揪着小手绢,满脸通红的听着里头的动静,整个人都兴奋了。
哎呀哎呀想不到公主和侯爷这么奔放呢!
很明显不止她听见了,周围的随侍也都听见了。车夫明显是个有多年驾龄的老司机了,路过了公主府却不进去,而是一圈一圈的在东城区这儿绕着,直到里头的动静渐渐的小了,车夫才慢悠悠的往公主府的方向赶去。
马车里,永宁伏趴在陆晅胸口,点着他的胸膛噘着嘴说道,“你最近都好忙,我去看你你都不在。”
陆晅一把包住永宁在他胸前肆虐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说道,“嗯,是我不好。下次绝不让你扑空了。”
他大可以说他最近很忙没有空闲,但他却直接认了错,虽说这认错的真假有几分暂时不清楚,但是这个态度还是很让永宁开心,她美滋滋的想,啊,这也算是她管教有方呀。
永宁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胸口说道,“嗯,这还差不多。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么?你把我带到的你偏院里,偏院还有一树开的特别好的玉兰,现下应该还开着吧?”
“你走了之后,我再也未曾去看过了,”陆晅的唇在她发心慢慢磨蹭着,“你若想看,我陪你去看。”
其实有时候女人要的都很简单,只不过是一个陪伴。以前永宁总觉得自己很**,但是有了陆晅,她总免不了想时时刻刻与他待在一起。她一方面觉得这是自己人的表现,但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自己不**,很是矛盾。
“永宁,”陆晅突然说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陆晅却突然不说了。
她自他身上抬起头问道,“记住什么?”
陆晅的神情倒不是在隐瞒什么,倒像是别扭着说不出话,她又在他身上蹭了两下,撒娇着缠着他问,陆晅才很傲娇的说道,“记住你是我的。”
永宁不由笑了,这个别扭的人。她托着下巴,娇纵的问道,“那你呢?”
陆晅眼眸闪烁了一下,比星光都要璀璨,他低沉着嗓音说道,“我也是你的。”
更深露重,小心马踏霜滑。
但拥抱着躺在马车中的两人并不在意这一点,他们仰躺在狭小的空间里,心被彼此填满,从此再去何方都是自由。
如今夜晚渐凉,偏生早晚温差又大些,很是烦人。但是永宁是个乖觉的,总不穿那么许多的衣裳,每每到晚上便要冻得吸冷气。即使如此还美曰其名抓住青春的最后一点尾巴。
陆晅看着永宁紧绷的身体,笑了笑,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襟裹住她,一边宠溺的斥责道,“做个‘冻’美人的感觉如何?”
永宁被陆晅这么一裹,温暖便像热水一样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她,直叫她舒服的想要轻声哼哼出来。她自陆晅的怀抱中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小脑袋来,冲陆晅皱皱鼻子说道,“有公子在奴家身旁,奴家便不冷了呢。”
这番话不由叫陆晅听得又起了反应,他捏捏永宁的小鼻子说道,“真真儿是个嘴甜的,看公子等会儿好好疼你。”
永宁佯装娇羞的在陆晅胸口锤了一下,“公子真是好坏呀,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奴家,是不是看上了别的姑娘?嘤嘤嘤,反正奴家已是流落青楼,幸得公子垂帘才得以保住一条残命,若是公子看上了哪个姐姐或妹妹,奴家也是不怨的,只求公子多来温温奴家,莫要叫奴家独自一人度过这漫漫长夜,心痒难耐呀~”
莲子跟在二人身后,听得面红耳赤,心道自家主子在定安候面前这幅德性,偏偏定安候还这般喜纵容,真不知道是自家主子心大还是定安候心大。
陆晅失笑,问道,“这话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两人已经进了内院,跟随的仆从们都很有眼色的四下分散开了,永宁便在陆晅怀里一跳跳了起来,那般攀上了陆晅的脖颈,两脚离地,陆晅怕她掉下来,大手一捞,便托住了她的臀。
她歪着头对着他娇笑,又媚又娇又可,“奴家这般说话,公子可喜欢?”
陆晅垂眸看着她笑的开怀,俯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自然是喜欢的。”
永宁大抵是玩恩客和头牌的游戏玩上了瘾,一晚上都是这么过来的,好不容易熄了灯上了床,她却又不放过他,口口声声的说要‘伺候’他,说是这样能让他睡个好觉。
陆晅苦不堪言,是因为她的那一番‘伺候’,才叫他又累又难受心力交瘁啊。
他长叹一口气,他怎么喜欢上了这么一个缠人的小丫头呢?
最近永宁很是清闲,未婚夫虽然很忙但疼她,好友生了宝宝,娘亲身体痊愈,不相干的闲杂人等也没再烦过她,永宁觉得很是满意,现在的生活大概是她一直幻想一直希冀的混吃等死的生活了。
前一段永宁跟陆晅闲下来的时候讨论婚房的问题,永宁坚决一个立场不动摇,那是坚决不要住到侯府上头去,但是两人又觉得要是要陆晅住到公主府来有些不方便,于是两人一合计,便拍板了,决定再建造一座府宅,作为两人大婚的府邸。陆晅比较忙,便叫永宁先去看看地址,然后再告诉陆晅,合适的话马上动工,叫工人加班加点的干,等到明年大婚之前建造好了。
于是永宁在混吃等死之余也多了一项消遣,那是坐着马车四处的看。其实东城区这一块她熟的不能再熟悉了,主要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都住在东城区,平日里串个门儿赴个宴啊什么的也走遍了,是以她转了几天下来,也没选到合适的地方。
要么说马上要成婚的准少妇的心境和少女不一样了呢,以前她看房子选地址,多的都不看,只要雅致只要别致,其他什么都不拘的。但现如今可不同了,她要选个敞亮点的,给一家子人照个好鸿运,地段还得好,方便她出去玩和陆晅上朝,但是这地段也不能太好,不然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若是陆晅想要偷偷摸摸的召见哪个部下容易被人发现……总之是个不好干的活。
这天,永宁又坐了马车,百无聊赖的掀着帘子看向窗外,天气越发的凉了,但是这日头的强度却没落下去,只不过也是跟小儿撒泼耍赖一般,装腔作势罢了,看着暖洋洋的,实际照在脸上一点儿也不暖和。但永宁还是很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她用扇子在头顶遮着阳,眯着眼向四周望去。
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点盯着自己,永宁似有感觉的朝那视线的源头望去,看见路边一个身着桃红上襦,绛紫色下裙的女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到自己望过来,便连忙低下头去。
桃红上襦配绛紫色下裙啊……一般很少有女子这么配色的呢。时下风气多求清新素雅,是以大梁的贵女多半不会追求这般高饱和度的颜色搭配,算要穿些艳丽的颜色也不会这般全穿上,是以永宁直接判断出来这女子并不是大梁的贵女。
但是眼见着她身上的衣料又不是什么便宜的,而且看那女子的脸又有些面熟,不过马车已经走了老远了,她只能看见那女子的一个侧影了。
嫣粉见那马车越走越远,才慢慢的抬起脸来,崔凯见她不进门,走出来揽上她的肩膀问道,“嫣儿,怎么不进来,你不是说想买首饰的么?”
“啊,刚才看见了一个人,”嫣粉笑着说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手里拿着的扇子很是精巧呢,嫣粉喜欢扇子,便多看了几眼。”
崔凯顺着嫣粉的目光看过去,瞧仔细了之后,突然笑了,“嫣儿啊,这次崔爷我可买不起那扇子了,那是尊永宁公主的马车,你看,马车四角都挂着金凤凰坠角呢。她那柄蜻蜓立荷角的团扇价值连城,全天下只有这一把。嫣儿这次怕是要失望喽。”
那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但嫣粉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回来,她轻轻的‘哦’了一声,说道,“尊永宁公主啊,听着很高贵呢。崔爷认识么?”
崔凯摸了摸下巴,他自是认识永宁公主的,但永宁公主认不认识他可不一定了。永宁公主是多少世家子弟的梦中情人,甚至于有多少人的毕生梦想是娶这位倾国倾城的公主。不过他虽然美,但看看他的好兄弟魏紫应那个为情所困的德性,不敢想了。但是既然嫣粉这样问了,他也想在美人面前装一把:
“认得!怎么会不认得?我那位拜了把子的兄弟,魏家的小爵爷,嫣儿也是见过的,是尊永宁公主的亲表哥!我们都是自小一道长大的,熟识的不得了。”
“哦?当真?”嫣粉的眸子亮亮的,“崔爷还真是厉害呢。”
得了美人的夸奖,崔凯心里自是喜滋滋的。这个嫣粉是流莺阁新扶上来的二头牌,很是心高气傲,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了她入幕之宾,当年他温流莺阁的大头牌白蕊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儿过,不过事实证明越是难啃的骨头最后吃起来越香,这个嫣粉自有她的一番妙处,不然他也不能这么上心,对她有求必应。
但是嫣粉接下来有心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他犯了难,“哎呀……这样的大人物,嫣粉真想亲眼见一见呢……”一双描了梅花妆的眼眸看向他,意味再明显不过。
贵族之间的宴席上也多有请青楼女子来献艺的,席间也多有女客,但只是献艺而已,便也无伤大雅。嫣粉要想见永宁公主一面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难难在如何把永宁公主请出来。现如今整个京城圈儿都知道这永宁公主和定安候陆晅订了亲,婚期好似在来年。这永宁公主是定安候的心头肉,他只不过是一个兵营里小小的参将,还不是在玄甲军任职,他要是敢宴请永宁公主,看那个定安候不把他给大卸八块了去。
见崔凯犯了难,嫣粉面有蔑色的轻飘飘的说着,“瞧嫣粉,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崔爷也不必挂心,嫣粉也不是非看不可的。哎呀呀,这日头毒了起来呢,”嫣粉用熏了香的小帕子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说道,“崔爷,嫣粉有些身体不适,这便先回去了。多谢崔爷带嫣粉出来买首饰,嫣粉改日再相陪。”说着,嫣粉连看都不看他,转头带着小婢上了一边路旁停着的马车。任崔凯如何相拦都不理会。
眼见着嫣粉上了流莺阁的马车绝尘而去,他这般再跟在后面叫嚷也不好看,看着周遭贵女多鄙夷的眼光,崔凯只能放下了为嫣粉相看好的首饰,愤而离去。
崔凯心有不忿,便来到了兵部找魏紫应。魏紫应正埋头处理公务,看见崔凯一脸丧气的走进来,从案几上抬头飞快的瞟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忙活着,“你怎么来了?”
崔凯往凳子上一坐,两手大喇喇的放在了脑后,两脚交叉着翘在桌子上,“看你新调到了兵部任职,来看看你呗。”
魏紫应嫌弃的将他的脚打落下去,“我才不信崔大哥能这么好心,你这样子一看是又被拒了。怎么了?说说?快些说完我还要处理公务。”
“嘿,你老小子,当了兵部侍郎不成你了,左不过从二品快正三品的官衔儿,你小子还喘上了?”
魏紫应没理他,长指端拿着一根狼毫,在白宣纸上飞快的写着,连头都没抬,“二品也好三品也罢,是个历练的机会,不来也得来。我劝哥哥还说快些说吧,再磨蹭一会儿,尚书大人来了可要赶你。”
“嘿,要么说老子我是不喜欢当京官儿呢,上头压着这个压着那个,看人脸色说话,哪有军营里头舒服,要我说,你还赶紧的调回兵营去,好歹是个正二品的副将,总比在这儿天天受气的强。”
魏紫应哂笑一声,“崔大哥,不是你刚到军营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时候了。”
崔凯摸摸鼻子,很是尴尬的将这篇儿翻过去。
魏紫应写好了,将纸张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了看,又将墨迹吹干,装在信封里头,“我这批报可都写好了,崔大哥还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哎,别介别介,好兄弟多日不见,你是这么对待我的。哎……”崔凯长叹一声,“你说这人怎么都这么贱呢。”
“哥哥说谁?”
“哎哎哎别误会,哥哥我可不是说你,我说我自个儿呢,自个儿。”崔凯赔了笑,继续说道,“拿流莺阁那个嫣粉来说,你说她美是美吧,可也没有美到叫**罢不能的地步,若是说床上功夫好吧,也不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哎,你继续听啊。”
魏紫应很是不耐烦,“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崔凯不理他,继续絮絮叨叨的说,“可你说怎么这么勾人呢?不得不说这小娘子很是够劲儿,你像她手里头的玩物似的,能刚才还对你娇滴滴的叫‘恩客’,下一秒翻脸不认人了。我可没少在她身上花钱。”
嫣粉……魏紫应略一思量想起来了,崔凯的新宠,流莺阁的大头牌还是二头牌来着,很是俗艳的一个女子,但还惯常会作清高相,他一向不喜。但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因为这个嫣粉导致他被永宁误会,还被陆晅羞辱,这个耻辱他怎能不印象深刻。
魏紫应冷哼一声,很不屑的说道,“青楼女子拿捏男子的手段一向如此,不然青楼老板靠什么挣钱呢?崔大哥,弟弟劝你一句,这种女子还是少沾惹为好。”
崔凯长叹一声,啧啧说道,“想不到我崔凯流连花丛这么久,如今栽倒在这么一个小丫头身上,真是不甘啊不甘。我说你,这一直忙忙活活的写什么呢,不见你消停一会儿。”
“梵音教的圣女要来朝,如今正说护卫的事儿呢。玄甲军的人一向不参与此事,只能找京畿营和禁军,这哪个都不好得罪,我正想办法呢。”
“梵音教的圣女?”崔凯来了兴致,一般这什么什么圣女都是美人来的,他兴冲冲的问道,“这是个什么来头?”
魏紫应回想了一下说道,“梵音教原来是西南附近的教派,一向不与大梁来往,我查了一下书籍,是已经灭国的比丘国的国教,比丘历代皇后都是梵音教的圣女。只不过比丘灭国之后梵音教也跟着大受打击,好些年不曾听闻出来活动了。只是不知道如今为何又冒了出来,大概是教主相中了大梁地势广袤,想再攀附住大梁以便宣扬教义吧。”
魏紫应说了这么多,崔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快准狠的抓住了重点,“你说比丘历代皇后都出梵音教的圣女?”崔凯两眼放光,“这比丘我可听说过,和尚国么!什么皇室都只能娶一个妻子,不能纳妾,这是什么狗屁规矩么!男人哪有不偷腥的!我不信比丘的皇子们都这么规矩。能当皇后的女人,一定很美貌!你说是不是?”
魏紫应翻了个白眼,不禁摇了摇头。
崔凯两眼一转,一拍巴掌说道,“京畿营和禁军得罪不得,玄甲军心高气傲不干护卫的活儿,你可以找我们绿林军啊!大梁又不是只有玄甲军一支军队。”
这倒是提醒了魏紫应,他摇了摇笔杆儿,若有所思的说道,“也有些道理。”
“我跟你说,你听我的,准保没错,只要你发话让绿林军去,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准保给你把梵音教小圣女带过来!”
魏紫应皱了皱眉,“崔大哥,你莫不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对这圣女起什么歹念吧。”
崔凯被说中了心思,一时间有些尴尬,但面对的是魏紫应,他也不加掩饰的承认了,“你想啊,那可是圣女啊,哥哥我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圣女,你叫我瞅瞅呗?再说了,人家那原来都是当皇后的身份,我怎么起歹念?哎不对话说怎么叫歹念了啊,我这是思慕,思慕!”
不过魏紫应却没再理他,不过崔凯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难道梵音教来朝,是为了将大梁变成比丘,好叫大梁历代皇后也都从梵音教出,以便上升为大梁国教?不过现今当今圣上也已经有了一位皇后,梵音教这个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
其实魏紫应一直不怎么喜欢教派之类的,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历帝晚年痴迷修仙,崇尚道家,在举国上下大肆推行道教,甚至于上朝也要身着一身儿道袍,要后宫佳丽也跟着当女道士。听闻是历帝年少之时见识过鲛人狐仙之类的,才这般沉迷修仙,但无论原因是什么,过度的宣扬某一种教派于国家都不是什么好事。教派一方面可以迷惑人心,叫朝廷更容易统治,但一旦脱离了掌控,便是大事不妙。
这次的事情虽是皇上下的令,但是定安候那边也是默许了的,不知道这管事儿的人有没有想到这一层。
想没想到魏紫应都不想管了,他将叫绿林军作为护卫的想法在报表里写了,准备呈给尚书过目。
“好兄弟!”崔凯右手一搭搭在了魏紫应的肩头上,”哥哥知道你不会亏待我的!走,哥哥请你喝酒!”
魏紫应条件反射又想推脱,他明儿还要当值,喝的迷迷糊糊的像什么样子。但是耐不住崔凯一再热情的相邀,再加上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兵部忙碌,确实也没好好休息放松过,便答应了。
“那敢情好,我在流莺阁包一桌酒菜,你下了值,去汇合啊!”
魏紫应刚想说怎么又要去青楼,但崔凯已经哼着歌走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爷爷要是知道他去了青楼怕是又要数落他了。
也罢也罢,他又不是崔凯那个色胚,只吃酒菜不叫姑娘是了。
他重新在案几前坐下来,将文案都整理好,慢慢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钗,很是精致的一根钗环,钗头是银树天鸾,但已是有些旧了,钗头上的图案有些不清了,一看是被人时常摩挲才是。他将那两股钗横放着,那蝴蝶坠角滴溜溜的转起来。
他慢慢的抚摸着那根毫无生命的钗子,目光缱绻万分,仿佛在用目光一寸一寸的抚慰安慰着他的情人。
“小宁子呵……”
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如死灰的将那钗子紧紧的按在胸前,不发一言,只能听见他无奈的叹息声。
但是最终崔凯也没能得偿所愿的去给这位圣女护卫,奇怪的是一向心高气傲不接这种活儿的玄甲军,这次却一改常态,接了这护卫的活儿。不仅如此,玄甲军还特意前去西南大梁边陲梵音教的总坛,迎接这位梵音教的圣女。
这让魏紫应很奇怪了,玄甲军的统领将军是定安候陆晅,他不拍板是没人敢做决定的。难道定安候也听闻梵音教圣女大名,想一睹真容?不会不会,他已经有了小宁子了,魏紫应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比小宁子风貌更好的女子。
但他在心里又隐隐的希望陆晅是抱着这个心思的,若是他当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宁子的事情,或者他伤了小宁子的心……
魏紫应暗暗想着,他一定会好好对待小宁子的。他不珍惜,由他来珍惜。
魏紫应高兴起来。
玄甲军的大名在大梁可谓是如雷贯耳,这般一部署下去,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玄甲军要去迎接梵音教的圣女。
本书由小说首发,请勿转载!(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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