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恋爱总会变得麻烦又矫情
陆瓷回房自己洗了一个澡,然后乔安娜帮他上了些药并重新加固了一下夹板,最后在陆瓷的要求下帮他剪了一个头发。
“再短一点,不要遮眼。”陆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他以前也扎着头发,和现在没有什么两样,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变了些样子。
而现在这个样子,前所未有的好。
“小瓷,你是,不生我的气了吗?”乔安娜也望着镜中的他,感觉他失踪三天回来以后真的不太一样了,是因为总督的事吗?
陆瓷没有看她,只是解开了防碎发的布毯,用毛巾自己擦了一下微痒的脖颈,轻描淡写说道:“你为什么要用这种低微的姿态面对我呢,即便是我以前生气,你也不会这样,你这样子是说明你在自卑,为什么会对和我的两性关系而感到自卑呢?是因为我的反应令你感到羞辱?可你应该也生气才是,但你没有,所以你是在自卑于你配不上我?你把我当总督大人家的少爷,觉得你对我的喜欢是一种僭越?安娜姐,乔安娜,你始终摆脱不了那种当奴隶的感觉吗?”
乔安娜愣怔,然后眼里似有什么破碎般溢出了大滴大滴的泪珠,握着剪刀的手微颤,直到剪刀因为她没有握稳掉落在地上,乔安娜才回过神,泪眼朦胧间看见陆瓷似笑非笑的神情。
“然而你一边自卑又一边渴望。”陆瓷抬手把她脸颊边的泪擦掉,声音是剖析事物般的冷静,“周围都是些脏污不堪的东西,你渴望我的干净?或者我是完美的移情对象?又或者是你内心太过空虚?不管是哪种,你还是壮着胆子顺应了你的某些本能,不得不说,我确实因为那个吻迷茫了一段时间,你这样的人,如果开启了我的某些意识,也是具有吸引力的,但是你没有办法跟我平等地相处,你摆脱不了你的奴性,你不由自主地想要仰视我。”
“当然,你自然有你的可悲,你渴望我的回应去拯救你,但我能给的回应拯救不了你,即便此刻我去吻你,甚至跟你翻云覆雨,也救不了你,只能给你带来更大的难以填补的空虚和绝望,因为我不喜欢你。”
陆瓷说到这里像是明了了什么一样,通透道:“我不会喜欢一个不能平等看待我的人,不管是高看还是低看。也许别人怎么看我和我也有一定的关系,也许我就只能让别人仰视或俯视我,但这是我的事,与人无尤。如果你也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是这样的,小瓷,我们的关系不是这样的,虽然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乔安娜握住了陆瓷给她擦泪的手,定定地望着他,虽然他说得相当残酷地露骨,句句都在刺着她的心,听起来仿佛真是那么一回事,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这样的!
陆瓷冷眼看着她,突然生出了一股疲倦的烦躁,甩开她的手,扯了一个笑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他站起身来到窗边,感受着空气中隐约带着些硝烟味的风,这是从航站楼那边吹来的,星麓的舰队从天上打到天下,那个才修理好没多久的传送装置倒是便宜了他们。
此时望着那个不再灯火通明的巨大建筑,总觉得像是某种陷入沉睡的巨兽,在这阴暗的深夜,喷吐着腥恶的气息,令他不由得有些反胃作呕。
陆瓷那阵升起的燥意似乎缓和了些许,他用自己也难以分辨的情绪说道:“你知道我刚才在门外看到你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那副温顺的姿态,也许我可以肆意地羞辱你,践踏你?乔安娜,我骨子里流着陆盘那个老家伙的血,从小在海贼窝里苟延残喘,后来又在这里混噩度日,我本来就是个天生的坏种,自然也长不成什么好东西。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说过,拿不住的东西不要去拿,我已经很认真地在拒绝你了,我已经很认真地在放你一条活路了,你如果一定要往这个坑里跳,你就跟我一起死吧。”
“你是在向我求助吗?小瓷?”乔安娜看着他背对自己的身影,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第一见到他冷漠戒备的样子,像一只失去庇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下意识呢喃出声。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要休息。”陆瓷关窗回身捡起地上的剪刀,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回桌子,“现在,收起你的圣母心,然后出去。”
乔安娜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回了卧室关上门,心下反而没了那股难受的情绪,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小瓷的状态不太对劲,千鸟和陆盘现下这种情况他不应该很高兴吗?以后不会再有人控制压迫他了,可是他并没有高兴,她很清楚陆瓷从陆盘房里出来的时候虽然笑着但绝对不是高兴的样子,还有他这些反常的言行,一切都不对劲。
现在她从这些不小心陷入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才发现陆瓷的异样,却已经被拒千里之外了,乔安娜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她也不想就此离开,她起身去收拾好桌上的镜子剪刀,又小心地将那些剪下的头发找了容器装好,扫干净地板后关上客厅的灯缩进了沙发,望着陆瓷卧室的房门在黑暗里静默下去。
天微亮时,陆瓷从房里出来,看了一眼缩在沙发上睡着的乔安娜,然后便进了卫生间。
乔安娜的睡眠向来很轻,也听见了动静醒来,发了会儿呆,才彻底清醒,连忙起身去厨房打算给陆瓷做早餐。
冰箱里几乎没有什么吃的,但乔安娜还是就着那几颗鸡蛋给他下了一碗面。
而正当她端着面准备去叫陆瓷时,陆瓷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直接离开了。
乔安娜只好自己去吃那碗面。
陆瓷出门在餐厅吃了东西就去了航站楼,他手里还有星老板的货等待处理。
那些货是三大海贼团的敲门砖,他知道敲门进去要做什么了。
——
神威那日跟星麓约定好后就被他赶了出来,这两日他都带着兴奋期待的心情在等着。
今天一早更是换了一身新衣服,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小辫子也编了两回才满意地背着伞准备出门去找星麓。
父亲这两天倒是清闲下来了,有他在家陪着妈妈和神乐,他自然可以放松出去玩。
出门时神晃也没问他要去哪儿,并且又拿了一叠钱给他,神威拿着钱感觉有点心虚,父亲说星麓是个很危险的人,但他还是打算要去星麓那儿玩,这样不听话会不会不太好?可是他以前一直很听话,偶尔不听一次应该没问题吧,星知就总是都不听星屑叔叔的话,星屑叔叔也不怪她,父亲应该也是这样。
他有时候,也可以做一些他想做的事,对吧。
神威迈着激动的小步伐正打算往北边跑,想了想又拐了个弯去买了好些吃的,才来到十三巷那处隐蔽的地下室,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神威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好像也没什么声响。
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反应,神威心想他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第三次敲门,就听咚地一声,门上的锁被从里破开,一把漆黑的小剑将锁从门里钉了出来,砸在神威身后的墙上。
神威连忙去捡起小剑,推门进屋。
星麓正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斜睨着他,声音里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你该庆幸我没什么起床气。”
“星麓叔叔早!我给您带了早餐!”神威隐约知道,星麓只要吃饱了,心情就会变好,也就没那么危险了。
星麓伸了个懒腰,下床抬起自己的腿看了看,动了动脚趾,接着就把木板拆掉,原地跳了两下,感觉没什么问题,就打着哈欠进了卫生间。
神威把吃的放在桌上,然后坐下使劲将小剑和门锁分开,看起了这把小剑,双刃有凹槽,凹槽两端又各自凸起两条小刃看着也挺锋利的,这要是被戳一下感觉一定很糟糕。
他兴趣并不大,看了看就放一边了,只是拿着锁感觉有点替星麓头疼,踹别人家的门也就算了,这间房是你自住哎,门坏了以后不住了吗?
星麓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扒拉着早餐就开始吃,开始凑不要脸起来:“你都知道要买吃的怎么不知道给我买双鞋?”
“我不知道叔叔您穿多大的。”主要是大人的鞋子有点贵,他不太想买。
“嘁。”这堆早餐也就只够给他垫个肚子,但好歹缓解了两天没吃饭的饥饿,难得一觉睡这么久,精神状态还不错,正是回去跟团员们交流感情的好时候。
吃完早餐他就从星屑的衣服里挑了两件斗篷出来,自己罩了一件,另一件扔给了神威,想了想,把那把军刺也扔给神威,然后说道:“自己裁,穿好了跟我走。”
等神威裁斗篷时,他才用床单把剩下的衣服攒吧攒吧裹成一坨,然后捡起另一把军刺和那张皱巴巴的合影揣好。
神威勉强把这件斗篷裁得能穿上,只是帽子还是太大了,总是掉下来把他整个头都遮住,弄得像个晴天娃娃。
眼看星麓有点不耐烦了,他干脆直接在帽子上戳了两个洞,露出眼睛能看路就行!
终于完事儿以后才把小剑还给星麓跟他一起出了门。
门就那么敞着,看来星麓是真不打算再回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