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酒中意
叶影：“…………”
叶影：（这种事，我也无能为力啊……）
叶影：（让她一个人独处会不会比较好？）
叶影：（可是，她的样子怎让人放心得下……）
叶影：（不如在后面跟着她，待她安全到家，我再离开吧。）
叶影保持一段距离跟在非飞身后，拐了几道弯，又转了几个路口。
“阁下跟了我这么久，意欲何为？”
非飞突然止步，转回身体。
叶影：“…………”
叶影：（这家伙也太敏锐了吧？）
叶影（自嘲）：（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看清楚跟踪自己的人是谁后，非飞不禁愕然道：“……影姐姐？怎么是你？”
叶影实话实说，道：“我从赌场那边过来的。”
非飞探寻道：“所以你一直跟着我？是因为担心我吗？”
叶影点头道：“嗯。”
非飞道：“诶，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好心的尾行理由了，简直让我感动得想哭。”
如往常那样说着戏谑玩闹的话，她本来想笑，但却不知怎么真的落了泪。
叶影低声道：“你别哭，跟我走。”
非飞茫然道：“去哪里？”
叶影想了想，道：“小飞，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哪里？”
非飞轻靠叶影，喃喃道：“喝酒……吃肉……”
叶影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非飞望着情意真切、全然不似作伪的叶影，嘴角慢慢露出笑容。
她点了点头，由衷道：“影姐姐，你真好。”
两人走进了逸散醇美酒香的归来酒坊。
酒坊内，非飞向老板娘打了声招呼。
“风老板，最近生意可好啊？”
“这不是非教主吗，多久没光顾了？稀客稀客啊。”
“数日不见，风老板倒是越来越有风韵了。”
“非教主也越长越俏丽了……哎呀，你的手……”
“皮外伤而已，不必见怪。”
…………
老板娘风思眠似乎跟非飞颇为熟稔，两人寒暄几句，便领着叶、非二人走进酒坊里一间隐秘隔音的内室之中。
叶影取出随身携带的疗伤药和纱布，替非飞包扎伤势不轻的右手。
她以指轻拭透纱浸出的血，瞧着那深刻的伤口，不由叹息一声。
“你这么任性妄为，就不怕你的手废了？”
非飞漫不经心地道：“废了就废了，邪教妖女就是这么任性妄为。”
叶影叹道：“…………何苦呢，别伤害自己。”
非飞忽然握住了叶影的手。
“……影姐姐，对不起，昨天在聚安客栈我没有跟你坦白。”
“我知道影姐姐武艺高强，对付那些小喽啰不在话下。我有急事赶着回天涵城，不想跟那些人纠缠……”
叶影道：“我知道，我不会计较这个。”
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叠好的男装，递给非飞。
“这件衣服还给你……是那位路公子的吧？同他今日的着装式样差不多。”
说完又补了一句：“……别介意我穿过。”
非飞赧颜道：“不会啦……你现在还给我，我也不要了。”
她别过脸。
“扔了吧。”
叶影收起衣服，放在一旁，道：“七绝门为什么跟你过不去？”
非飞道：“我偷了他们门中一件宝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叶影道：“……原来如此。”
非飞道：“飞花教不会惧七绝门挑衅，我非飞也不会怕崔锻寻仇。”
叶影道：“昨晚有人来救我，不，应该是把我错认为是你。如今想来，便是那位路公子派来的人吧。”
非飞一怔之后，冷哼一声，猛灌一口烈酒。
“路攸，他派人来救我？……他还在乎我的死活么？”
叶影道：“你们俩，怎么回事？”
非飞又喝了一杯酒，说起话来简单干脆：“我有意，他无情，就这样。”
叶影：（那位路公子当真对非姑娘无情无义么……）
叶影：（都说当局者迷，我看未必吧。）
叶影道：“那位路公子有婚约在身？”
非飞倒酒于空杯，惆怅道：“是啊，就在我离开天涵城的这些天，皇帝陛下亲下圣旨，将当朝长公主宁怡许配给路中丞之子路攸。三个月后，八月初五，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叶影道：“……哦。”
非飞瞅了叶影一眼，撇眉道：“影姐姐，你杯子里的酒一点也没少诶？”
叶影有些局促，道：“呃……”
非飞看着叶影别扭的脸色，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浮起一丝捉弄之意。
她笑得古怪。
“来来来，喝一杯嘛。”
叶影挡杯道：“不、不用。”
非飞眉眼带笑，道：“姐姐，我喂你。”
叶影推让不过，只得道：“那……我只喝一口。”
叶影：（嗯？这什么味啊，又苦又辣……）
叶影：（有点晕……）
非飞将酒杯凑到叶影嘴边，娇笑连连，半劝半迫。
“再喝一口嘛。”
叶影讷于应付，半推半就。
“……最后一口。”
非飞道：“再来。”
叶影道：“……别……真的是最后一口了。”
…………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非飞倾酒满杯。
“来，干杯！”
叶影迷蒙着眼。
“干杯！”
两只玉杯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非飞道：“再啃一个鸡腿。”
叶影道：“……喝饱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非飞抱着酒坛，呢喃道：“影姐姐……”
叶影晕晕乎乎，应道：“嗯。”
非飞道：“给我吧，那件衣服。”
叶影双手托着下巴，摇头晃脑地道：“嗯。”
非飞用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那件路攸穿过的衣服，几分醉意之中，略带了几许甜蜜的忧愁。
“影姐姐，在你的心里，有没有那样一个人呢？”
“爱不得，舍不得，没有人可以像那个人那样让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叶影迷眼依稀，带着醉意，剑在身畔，微微晃荡。
“我啊？……”
她看起来醉得很厉害。
“我不知道。”
非飞讶道：“不知道？”
叶影醉眼迷稀，道：“我只有过在血海中被毁灭的感觉……死血的气味，孤狼般的嚎叫，撕裂的**……”
叶影：（头好痛……）
非飞缩肩道：“你在讲鬼故事吗？”
叶影涩笑道：“也许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罢。”
非飞探究地看了叶影一眼，没再深问。
她轻握叶影的手，道：“影姐姐，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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