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亡国「01」

玩家大厅是用于玩家交流信息和购买道具的地方，大厅中央有一个大得夸张的显示屏，上面就排列着累计积分前一百名的玩家排行。不少玩家的积分和排名都在变动着，但前十的玩家排名却是巍然不动。排行榜上基本上是玩家真名，只有前两人例外——no2是个英文名“glacier”，而第一名的“猎艳玫瑰”积分达到了一个恐怖的五位数，和第二名拉开了天堑似的差距。

江离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她现在一把游戏结算是50分，要达到排行榜上这个数字，保守估计需要打个一千多把游戏。如果不是一天24小时都泡在游戏里，这个数字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猎艳玫瑰’据说是某个副本里的成就称号，后来被玩家用到这位no1的身上了。”乔丹站在江离身边解释，“很少有人见过猎艳玫瑰的真容，因为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副本里，除了几个和她绑定下多人副本的队友。据说她的外貌值是整个游戏系统的天花板，本人的气质也和称号一样，像一朵盛放的危险玫瑰。no2的glacier，人们通常叫他g，直到现在他也一直在通过刷副本积累积分，但纵使猎艳玫瑰的积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变动了，g的积分也还是没能超过她。”

“游戏里是不允许向没玩过副本的玩家透露副本信息的，所以这里的游戏没有任何通关攻略，除了和你进过同一个副本的玩家，其他玩家是不知道你怎么通关的。但是猎艳玫瑰是一个例外。因为她的通关技巧和方法，没有任何人能学会。”

向甜甜愣愣地说：“就是靠攻略npc通关吗？”

“不止是这样。”乔丹说，“猎艳玫瑰最著名的一次副本经历是个单人本，不是传统的日式或者美式副本，而是中国古代背景，里面的npc又多又难搞定，而且玩家死亡率在整个游戏里都算是高的。但是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乔丹静了一会儿，“她攻略了副本里的所有主要npc，还脱离了主线剧情，据说把整个副本搅得天翻地覆差点崩溃……在那个副本里她没有达成真结局，而是达成了一个‘唯一结局’，据说是游戏为了她特地加了一个结局。但是后来，再也没有人达成过这个结局。”

“也是从那个副本开始，人们称她为猎艳玫瑰。传闻里没有一个副本npc能够逃脱她的攻略。”

江离挑眉评价：“好中二。”

乔丹：“……确实有点，不过名副其实。”

江离听出他言语中若有若无的维护，笑道：“你很喜欢她？”

“也、也不是。”乔丹挠了挠头，脸竟然可疑地红了起来，“因为游戏里的副本是流动的，玩家的一些所作所为甚至会永久改变副本的剧情，所以有时候系统会留下玩家的一些痕迹，作为副本里的彩蛋。我以前进副本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幅画，是一张女子的肖像画，手里捧着玫瑰，只露出了一点侧脸。我那时候还不知道画里的人就是她……”

江离语带调侃：“小半张侧脸你就喜欢上了？”

乔丹红得脑门上都快冒出烟了。

只玩过三局游戏的半新手玩家向甜甜对这位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大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缠着乔丹问东问西，两个年轻人年龄相仿，思维又很跳跃，话题很快就从玩家排行榜的no1扯到了你是哪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江离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没打一声招呼，像幽灵似的安安静静地消失了。

“江离姐去哪了？”向甜甜呆呆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回到现实了吗？我还想留她一个联系方式呢……”

不过实际上，江离并没有回现实。

她在玩家大厅里兜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家餐厅门口停了下来。玩家大厅里四处都是卖道具的地方，有的装修得像酒吧吧台，有的像是街头开的普通杂货店，乍一转悠，感觉好似进了大商城里逛街。这些形形色色的档口都没有售货员看管，而江离之所以知道眼前这间建筑是餐厅，是因为它在店门外挂了一块写着“餐厅”的牌子。

一间叫餐厅的餐厅。

她推开门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中央的司垣。大厅里冷冷清清的，大活人没几个，他往正中央那么一坐，显眼得生怕她看不见似的。江离相当配合，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司垣对面，笑道：“在等人？”

司垣面前只摆了一杯咖啡，十指交叠托着下巴，一直垂眸盯着自己的咖啡出神，直到江离开口，才抬起眸吝啬地给了她一个眼神。江离自顾自地拿了份菜单，还有空闲调侃他：“是在等我吗？”

餐厅同样是无人营业，玩家大厅的所有店铺似乎都是系统经营的，没有一个活人在工作。因而点餐也是智能点餐，那份菜单实际上是个类似平板电脑的电子设备，选好了菜之后一点结算，积分就会自动扣除。江离略略扫过一眼，菜单上是很正宗的法式西餐，按照积分和现实货币1:10的比例来看，价格甚至比现实还要便宜许多。

在她乐此不疲地点着菜的时候，对面的司垣忽然开了口：“是。”

江离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她为这人的反射弧之长抿了抿嘴，大手一挥点下结算，手里仅存的50积分瞬间变成了个位数。“我们以前很熟？”她把菜单往隔壁桌上一扔，笑吟吟地看着司垣。

她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略歪着头：“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满足口腹之欲的人，花积分坐在这里吃东西不是你的风格，而且你只点了一杯什么都没加的黑咖啡。你在这里等我，说明你知道我的习惯和喜好。以前的我很喜欢下了游戏之后跑来这里大吃一顿？”

餐厅里的送餐机器人很快端来了前菜和汤，摆盘是法式西餐标准的精致。那送餐机器人是只熊猫模样，脖子上还滑稽地系着餐巾，端菜的样子略显憨厚。江离手指灵巧地将勺子在指间旋了一个花，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司垣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开始进食——依然是穿着一件睡裙，用非常优雅和标准的姿态正儿八经地吃着西餐。

不愧是一出生面板上的智慧数值就在90以上的人。他知道她迟早会猜到自己进过游戏，但没想到她才完成了第一场游戏就已经猜到了——不，更有甚者，或许她在游戏里看见他的一瞬间就猜到了。

“你不好奇自己的身份？”他开口道。

熊猫机器人陆陆续续地送着菜，江离咬着银勺吃得不紧不慢，似乎多说一句话都是对享用美食的影响：“我通常不会说一些没有把握的猜测，不过我有的是时间确认这个猜测的准确度。”

目前看来，江离就是排行榜no1猎艳玫瑰本人的可能性最大，但依然有几个问题她无法确认。首当其冲的就是面板数值。玩家的个人属性面板一般都是固定的，数值根据玩家本人的实际情况而定，她现在的外貌值虽然高达92，但也远远没有到“系统天花板”的程度，否则她刚一进玩家大厅就应该迷倒一片了。目前而言，虽说她的外貌值和一身睡衣引来了不少注目，但还不至于祸国殃民。

其次就是记忆问题。江离明确地将自己头脑中的记忆进行了从小到大的筛查，然而并没有发现有任何漏洞，也就是说她的现实时间线基本上是连贯的，从表面上看并不存在她进过游戏之后又失忆的缺口。

菜还没上齐，法式西餐的最后一道甜品姗姗来迟，江离却用餐巾优雅地擦了一下嘴，把散发着浓郁焦糖和酒香味的可露丽推给了司垣：“多谢。算我请你。”

司垣觉得她是故意的，因为从他桌子上摆的黑咖啡来看，她应该能够轻易地推测出他对甜食不感兴趣。“你要进副本？”他皱着眉打量江离一圈，“不回现实换件衣服？”

“有什么关系，”江离笑着说，“反正npc又看不见我穿什么。”

“那个副本叫什么？”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是那个传说中系统为了no1特地加了一个结局的副本。”

“……”司垣明显地顿了一下，好像对于那个副本颇有微词，“《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