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凶手与受害者

安德一直关注着影子颜色的浓度，越来越淡，他跳下乌贼，没有站稳，伸手找寻扶手的地方，一巴掌打在了菲勒梅尔脸上，菲勒梅尔没有醒，只是蹬了安德一脚，安德摔倒在地，菲勒梅尔应声醒来，“沃尔萨，我们走到哪了？”她揉着脸问道。

沃尔萨回她：“还没到，你可以再睡会儿。”

安德从后方暴跳而起：“不能再睡了，你看傀儡挣扎动作的幅度都这么大了。”

他指了指前方的假法内因动作太大水母不再完全包裹它，而是匀出一些触手捆在了一旁的树上，放任傀儡的双腿不断走动，此时此刻这具傀儡活像个挖掘机，就见它的水平线不断降落，“已经很接近了。”安德只顾着看傀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旁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维勒尼漫无目的地走在林中，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颗泥团子，泥团子骨碌碌滚着跟上了他，他抬手对着泥团子打了招呼，刚放下手，又出现了若干颗泥团子，它们都齐刷刷跟着维勒尼，然后围绕着维勒尼转起了圈，维勒尼茫然地看着它们，只见它们顺时针转圈时变成了一只只眼睛，没转到几圈，它们又逆时针转圈而变成了一只只嘴巴，这些嘴巴张张合合用着不同声音叫着“维勒尼”。

在维勒尼欲翻书时，迎面遇上了梅菲斯特，“但愿没有吓着你。”梅菲斯特说着，围绕在维勒尼身边的嘴巴又都溶解成了流沙，它们一缕缕一丝丝爬到了梅菲斯特身上，最后都流进了梅菲斯特眼中，“我拿到了平民身份，你应该也是这个身份吧，维勒尼。”他说着，眼睛逐渐恢复了原状。

“你找我有什么事？”维勒尼把唤出的书拿在左手里，顺势将手背在了身后。

梅菲斯特稍稍低眉，注意到了维勒尼这个动作，“想找你帮我的忙。”梅菲斯特说着，始终跟维勒尼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这一轮过后你应该就能顺利去下一层了吧？”

在维勒尼眼里，梅菲斯特全程刻意露出自己空荡的双手，以此向维勒尼证明自己毫无恶意，这样只会让维勒尼更抱有警戒心。

维勒尼回道：“需要我帮你什么？”

梅菲斯特笑了笑，转过身去，“跟我来，边走边说。”他步伐缓慢，等着维勒尼跟上他。

维勒尼看梅菲斯特走出去三米远才跟上前去，梅菲斯特听到了身后的沙沙声，才说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讨论讨论这个故事里哪两个人是凶手，又哪两个人是受害者。”

维勒尼一听是这个话题，思考过程中脚下咯得一声他也没有低头去看自己踩到了什么，大概是什么枯萎或被风干的小果实，尽管并没有踩到流沙般的感觉，他心里如是想到，嘴上如实说出了自己对于“谁是凶手”以及“谁是受害者”的想法：“就目前已知的片段式剧情，我觉得乌萨杜斯这位更大概率是凶手，利奥这位一定是受害者。”

梅菲斯特沉默良久，步伐放得更慢了，维勒尼见此也放缓了步伐，额外谨慎地跟在梅菲斯身后，“你如果成功通关到最后一个选择阶段，那么记得我这边人物里，凶手是莉萨，而受害者，是查理斯。”

梅菲斯特回头看了一眼维勒尼，二人都就此停住了脚步，梅菲斯特笑了笑，又转过身去，他双手一直交叉着背在腰间，“你可以再想想看，你那边人物里到底谁才是那个凶手，我猜你应该想到了，只是最终抉择上你更倾向于选择乌萨杜斯。”

维勒尼听此又陷入了回忆，脑海里一段段片段地过，在大家集体讨论时彼此互相分享的个人剧情里他觉得就只有乌萨杜斯与利奥接触的时间最长。

其次就是乌萨杜斯手上的作案工具最丰富，然后又是他最先发现利奥的罪行，最关键一点是他家里需要保护的、免遭利奥伤害的小孩也最多——足足有两个，维勒尼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因为在这故事里维勒尼身为一个麻醉医生却经常被爱丁堡公爵断断续续雇佣到王室里被迫协作公爵的儿子利奥做见不得天日的坏事导致最后直接被莫名升级且改科成为了王室专属儿童医生，在利奥作恶的过程中维勒尼属于其中一个隐藏帮凶，也是在一次紧急处理一个名叫查理斯的小孩的伤口时被乌萨杜斯用硬掉的面包敲晕之后才从乌萨杜斯口中得知自己帮助利奥做了那些惨绝人寰的坏事，从而在与乌萨杜斯沟通之后又暗中跟乌萨杜斯一起力所能及地拯救已经认识了的以及还未认识的孩子们。

除了乌萨杜斯——利奥的私人化妆师，再就是德乐芭和坎莓，这二人接触利奥的时间虽都不如乌萨杜斯接触利奥的时间长，但是相较于法内与安德也有足够的作案时间，明明坎莓身为理发师身边才有更尖锐的可以充当作案工具的利器，维勒尼把她排除在外是因为坎莓家里是她与她的奶奶俩人相依为命，她被威胁也只是自身以及奶奶被公爵本人直接威胁，对待利奥她没有充分的作案动机，且也不知道利奥作的那些可耻的恶，就算知道了凭她这个人物设定大概率也没有勇气实施作案。

而维勒尼自己作为一个医生甚至同时具有充分的作案动机，还把自己排除在外是因为他本身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的关系不被公爵允许直接接触到利奥，他每每被招唤到一个装扮华丽可爱的密室里为孩子们打麻醉剂，或是另一个充满各式各样糖果和玩具的密室里为孩子们处理伤口，出了密室有了想要动手的念头却因直接被仆人带出宫殿而失去了作案机会。

那么最后就剩下德乐芭，同样作为利奥的私人化妆师，利奥更偏向于让乌萨杜斯触碰自己的肌肤，原因是利奥不允许16岁以上的女性触碰自己除头发以外的地方，德乐芭作为利奥的私人化妆师时已满17岁，而她是因公爵爱恋于她切断了她勤勤恳恳的求学之路后又因她农民出身的身份不屑给她任何能上台面的王室成员关系这才不得已成为了利奥的私人化妆师，按逻辑来说德乐芭平时接触时间最长的人应该是公爵本人，如若存在仇恨之类的情感按照德乐芭自己口述的人物设定也应当是直接报复公爵本人，德乐芭恨透了公爵却没有反抗的力量，当然也有可能因此而在利奥身上产生移情现象，她似乎也有发现利奥的所作所为，那么就此顺水推舟成功转移仇恨对象也不是说不通。

以上都只是维勒尼根据所知的故事剧情展开的个人推论，他确信以及肯定利奥就是受害者的原因是利奥在他们这边故事里是人物关系圈里的中心人物，从一开始大家介绍自己时就能看出他们这边故事里所有人物在不是彼此之间都存在关系的同时又都和利奥存在一定的关系，梅菲斯特作为另一个故事里的人物也对“利奥是受害者”这一观点表示了肯定，所以到底为什么梅菲斯特不认可“乌萨杜斯是凶手”这一观点呢？

“所以现在你觉得谁才是那个凶手呢？”梅菲斯特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走走停停回头望一望维勒尼。

维勒尼还未来得及回答梅菲斯特，又听到梅菲斯特在前方说道：“我好像看见菲勒梅尔了。”

维勒尼听此轻微仰头朝前方看了看，好像百米开外是能看到树木之间耸动的身影。

“还有，安德。他们俩都在一个……乌贼身上？”梅菲斯特说着加快了脚下步伐，他没有喊维勒尼跟上他，而维勒尼在后方也没有打算追上去的意思，可维勒尼身下的腿却不自主地抬起且自然向前迈开，而他本人因大部分思绪还沉浸在盘点德乐芭与乌萨杜斯这二位之间到底谁才是凶手的背景环绕式思考圈里，所以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梅菲斯特与维勒尼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前方不远处接近梅菲斯特嘴里的那一只乌贼，终于在穿过柔软的灌木丛后出现在乌贼的身后——安德现在站着的位置跟乌贼在同一线上所以也是安德的身后，把安德对面躺在半空中的菲勒梅尔吓得破口大骂，被乌贼遮挡住了视线的沃尔萨应声探过身看去，还有那不知所措捂住双耳的安德也应声回头看去，“你们要去哪？”在场的各位出奇统一地异口同声。

因为乌萨杜斯比奥蒂娜率先从红豆杉树上俯冲下去所以就是先一步落地，借着卷起的浪沙他缓冲而落，站稳后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奥蒂娜在他之后踩着云雾而落，乘着云雾追了上去；紧接着是法内骑着琉璃之鹿踏空腾飞。三人向着同一方向追寻而去，拨开层层连绵不断的植被，眼前出现了一面由泥沙筑起的城墙，上面好像撒着星星点点闪光的晶莹亮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