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百炼成钢

大师兄揪着言冰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

言冰全程揉着耳朵，陪着笑脸，表示虚心接受。

直到言冰保证，以后只要十两以上的采购，都要先征询一下大师兄的意见，以免再出现类似今天这样拿银票打水漂的情况后，大师兄这才算出了口气，不再说话。

言冰乖巧的拿茶壶，给两位师兄倒满了茶，这才颠颠的跑去开始忙活。

言冰发现，说起干活，自己这身神力算是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先是矿石粉。

言冰从墙上摘下铁锤，冲着铁矿石一锤子下去，矿石一大半就碎成了渣，再一锤子下去，那点渣，瞬间就变成了粉……。

就这么一锤子一锤子的砸，很快，地上就有了一小堆的铁矿粉。

言冰满意的点点头。

开始洗煤块。

再把洗好的煤块根据结焦性，大小，进行分类。

然后就是从铁铺的大缸里捞黄泥，拿泥巴给铁铺之前的铁坯子糊满了黄泥，做型，拍平，直到铁坯子被均匀的涂抹了一层厚厚的黄泥，才满意的点点头。

再来就是炼焦。

先把坩埚量好尺寸，再找来一个瓷盘子，比划了一下，刚好够盖住坩埚。

然后言冰就把刚才分好类的煤炭放进坩埚里，盖上盘子，最后用黄泥把盘子和坩埚之间的缝隙封死，确保不会有一丝空气溜进去。

最好这些准备工作。

就差开炉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正是“生火”这样一个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难住了她这个硕士研究生……。

她蹲在地上，点了半天，怎么也点不着。

吹筒又不会使，折腾半天，也没生起火来。

最后还是大师兄坐不住了……。

想帮她吧……，但是刚发完火的他，又拉不下脸来帮她，于是踹了旁边正在打盹的陆良一脚。

陆良一下被惊醒，以为出什么事了，赶忙看着大师兄问道：“怎么了？”

大师兄也不答话，就冲着言冰努了努嘴。

陆良一扭头，正好看见言冰趴在地上跟炉子较劲呢。

心领神会的嘿嘿一笑，就过去拍了拍言冰的小肩膀，说道：“我来吧。”

言冰一脸惭愧的点了点头。

果然，古人的炉子，还得是古人来使才“兼容”。

三下五除二的，炉子的火就被点起来了。

言冰顺势就把坩埚架了上去。

就听身后大师兄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没见过你这样的，铸剑不烧铁，先烧煤，你是打算拿煤块给咱师父造剑么？”

言冰心说，给他解释吧……又解释不清楚，干脆就笑了笑，蹲在一旁也不说话了。

过了大概几盏茶的功夫，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坩埚从炉子上取了下来，

然后远离火源，又扭头对两位师兄说道：“一会开盖时，希望两位师兄屏住呼吸，数到二十在吸气，这里面有毒气，我怕伤到两位师兄……。”

得到陆良的肯定答复和封尘的点头示意后，言冰一手拿着坩埚，一手拿着火钳子，把上面盖的盘子掀开……，然后立刻扔掉火钳子，用手捂住了口鼻……。

其实，她所说的毒气，就是煤炭炼焦时，产生的大量一氧化碳，俗称“煤气”。

原本这种煤气，是比焦炭更好的炼钢材料，只可惜，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导致他根本无法收集，更无法储存这来之不易的一氧化碳……，只能眼看着它被挥发到大气中。

过了十来秒，言冰用袖子使劲的扇了几下风，才试着小口的换气，把干焙过得煤炭倒在地上，再用瓢从水缸里舀水，用力的往煤炭上泼。

一直泼了大概一两分钟左右，再用铁锤将其砸碎，压成煤饼，用火钳子把煤饼放到炉子附近，风干。

然后就炼制第二炉，第三炉，一直攒了小一堆的焦炭，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起身伸了个懒腰。

却听到背后有鼾声传来，言冰一回头，原来是大师兄和十五师兄两人已经肩靠肩的睡着了。

鼾声一个赛一个的响，一个高音，一个低音，隐约有演变成二重奏的趋势……。

言冰笑着摇了摇头。

祸是自己闯的，就让他俩睡吧……。

趁着焦炭风干的功夫，言冰解下打铁的皮子围裙，上街采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师兄身子一歪，猛然惊醒。

原本还想再继续睡，突然感觉不太对劲，揉了揉眼，仔细看了一圈。

啪地一拍椅子，吓得陆良一下也站起来了。

“咋了！？炸炉了！？”陆良显然睡蒙了，四处张望，看是哪来的巨响。

大师兄一脚给他踹了个跟头，吼道：“还睡！宝贝疙瘩不见了！”

“啥宝贝疙瘩？”陆良揉着眼，没反应过来。

“师妹！师妹不见了！”大师兄大吼道。

陆良一听师妹不见了，这才彻底醒了神，赶忙说道：“分头找！”

正当两人走出铁匠铺，来到胡同口时，老远就看到一个小不点背着一个大包袱回来了。

两人定睛一瞧，这不正是师妹么？赶忙凑了过去。

陆良接过了言冰背在身后的包袱，封尘则拿袖子给言冰扇着风。

两人跟哄小孩似的，套她的话。

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小师妹是去采买工具了，看他们睡得香，也没好叫醒他们。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寻得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是有罗门教的贼孽趁着他俩睡着把师妹抓走了，师尊非亲手剥了他俩的皮不可。

惊出了一身冷汗后，两人开始讨论分工。

两个人有一个睡的，另外一个必须清醒着，时刻保护师妹。

陆良放下背后的包袱，解开一看，才知道里面这老些东西。

木板，木条，锯子，半张牛皮，还有针线，麻绳和玉料。

言冰先是用牛皮和木板，还有木条，针线，和麻绳，制作了一个手持式鼓风机。

双手张合，鼓动牛皮，吸气，吹气，简单的活塞原理。

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玩意，却可以将煤炭和焦炭的温度瞬间提升几百度。

从而冶炼出完全液态的铁水，并在溶解的过程中，不断添加铁矿石粉，并搅拌，使得富含打量碳元素的铁矿石粉成为一种渗碳剂，让碳加速融入到熟铁中，这便是最早的钢的制造工艺，炒钢法。

但是焦炭，和鼓风，也是完成这一手法的必备条件。

否则温度不过，熟铁和钢都无法彻底液化。

当熟铁的含碳量能到达一定数值时，这一划时代的产物，“钢”便诞生了。

经过几次反复的实验，言冰终于掌握到了铁矿石粉的最适宜的添加量。

将钢水倒入模具后，再反复将得到的剑胚，熔炼，捶打，熔炼，捶打，经过近百次的反复，直到彻底铁锤敲除了剑胚中所有的杂质，百炼钢……便出炉了……。

当第一把百炼钢剑成型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言冰此时已然累的几乎脱力了……。

倒在地上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连自己怎么被两个师兄送回的客栈，都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