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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建炎南渡

黄潜善府门前,看门的仆人正懒懒散散说笑着。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给宰相看门的也是一副洋洋得意、目空一切的神情。

这些狐假虎威的走狗,丝毫不知道死神已经近在咫尺!

然而一见皇帝的金吾纛旓他们也是噤若寒蚕,慌忙跪倒在地。

赵构和身后侍卫们下马后,杨沂中亲自开道道:“速开中门,引官家去见黄相!”

仆人们慌忙起身大开中门,其中一人眼尖就要跑进去报信。被赵构厉声喝止道:“谁也不许报信,引朕前去即可!”

这扬州自隋唐起就是天下富庶之地,黄潜善的这个府邸也是借用的扬州一大富商的宅邸。其内里亭台楼榭当真是精妙无比。

赵构在仆人引领下左转右转来到一个院门前,仆人道:“禀官家,我家大人就在这花园里。”

赵构给杨沂中使了个眼色,杨沂中会意,上前一脚踹开木门。随后赵构在侍卫的簇拥下鱼贯而入。

正在听和尚讲法的众官员正附庸风雅入神,忽闻身后咣当一声,正想发作,回头一看竟是一身铠甲的赵构走了进来。

众官员慌忙跪在两旁山呼:“拜见官家。”

赵构也不看他们,自顾自走到克勤和尚讲法的坛上。那克勤和尚忙退到一旁将座位让出。赵构回身站在座位前,两个卫士过来帮赵构把身后的甲裙撩起,赵构这才坐下。

赵构坐下后巍然如天神一般也不吭声,黄潜善、汪伯彦趴在地上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内侍省大押班康履、尚书右丞朱胜非、御营都统制王渊等重臣陆续赶到。

赵构这才开口道:“黄左相和汪右相可知金兵前锋距此地只有60里了?”

黄潜善和汪伯彦羞愧俯首道:“臣……臣不知……”

赵构冷哼一声:“哼!”而后也不处置他们直接道:“事态紧急就不议了,这一次由朕乾纲独断。金军已过天长军,韩世忠、刘光世所部皆已溃散。时下扬州周边再无可用之兵,若等金军围城便万事休矣。为今之计只有渡江暂避锋芒。但是如若仓皇而逃必会引起恐慌,到时人马践踏能走的也走不了了。所以必须有条不紊的走——康履!”

康履出列女声女气道:“臣在。”(宋代有品级的宦官自称臣。)

“你快马去通知御舟船队准备起航。记住,片刻不许耽搁,要是让朕知道你公器私用,先斩汝!”

史上康履大肆用公船运送私财导致运河堵塞。如今赵构警告康履也是以防万一。

康履以为赵构洞若观火,战战兢兢领旨道:“臣领旨!”

“杨沂中!”

杨沂中出列作揖道:“末将在!”

“你率五百军士护送朕和百官出城登船。记住,路上一定要缓步速行、快而不乱,要让百姓和官兵以为我们只是正常南行,不要引起恐慌!”

“臣领旨!”

“御营都统制王渊!”

王渊出列作揖道:“末将在!”

“你速去布置扬州城防,待朕和百官出城后立刻关闭城门、敲响警钟。”

王渊微微一愣道:“大家……城中守军只有一万多人,且多为厢军,恐怕难以抵挡金军啊!”

赵构冷冷一笑道:“王爱卿不必担心,金军此次奔袭上千里,目的只有一个——生擒朕而已。一旦朕过了江,他们没有舟船无法过江自然就无法达到目的。那时候他们孤军深入、没有后援,朕又不在城中,他们还会冒险慢慢啃这坚固的扬州城么?朕断定,只要你守备森严,金军必会直接退走。”

王渊立刻拱手道:“臣明白了!”

赵构又道:“吏部尚书吕颐浩!”

吕颐浩出列道:“臣在!”

“你留下来辅助王渊守城,确认金军退去后,将城中库存金银、朝廷文书、未来得及撤出的人员等护送到江宁。”

吕颐浩,南宋第三任丞相,颇有勇武,主战派。

“朱胜非!”

朱胜非出列道:“臣在!”

朱胜非在史上过江后就被赵构任命为丞相,苗刘之变中多亏他机警变通这才保护住了赵构,并让兵变快速平息。兵变平息后,因为他在兵变中曾假意投靠苗刘二人,所以为了避嫌辞官。南宋也因此失去了一个大才。

赵构道:“你率500骑兵沿江通告,让所有江北船只日落前全部停靠到南岸去,决不允许金军找到片舟过江!”

朱胜非拱手道:“臣遵旨!”

赵构起身道:“朕之部署务必保密,泄密导致城中恐慌者,斩!各位臣僚不要携带细软,直接随朕出城!”

众大臣山呼道:“臣等遵命!”

片刻后,在卫队的护卫下,赵构带着百官有条不紊的穿街道从扬州东门出城。一路上卫队高喊:“官家南巡,百姓退避!”

扬州百姓见皇帝仪仗纷纷在道路两边跪拜。

却听有人窃窃私语道:“大官家这是要走?”

旁有一人道:“早晚都要走的!听说金军已经攻下徐州了!”

“那我们扬州岂不是危险了?”

“看官家这从容的样子,应该离这里还远着呢,放心吧!”

……

赵构的布置总算是没有引起恐慌,约一个时辰后,最后一波大臣出城,王渊立刻下令道:“封闭城门!敲响警钟!令将士们和城中百姓备战!”

日落时分,运河中的龙船以及随行船队陆续扬帆起航。赵构坐在前甲板的椅子上吹着风闭目养神,杨沂中侍立在旁。

杨沂中忽然指着北方道:“官家,您看!”

却见在夕阳的照耀下,五百金军骑兵呼啸而来。不一会儿,就和沿着运河缓缓南行的龙舟船队并驾齐驱。

金军骑兵看到了龙船上的金吾纛旓、也看见了稳坐在龙舟甲板上的赵构。然而运河宽阔,他们也无可奈何。一直追到龙船驶入长江这才勒马停住。

金军骑兵中,此次带队的猛安(千夫长)名叫耶律马五问身边的向导道:“你看!那是宋朝皇帝么?”

身旁的向导道:“没错!那确实是宋朝皇帝的大纛。现在怎么办?”

马五道:“没办法,宋朝皇帝既然跑了,那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要想渡江追击,非得起全国精锐、先扫平江淮才行!撤吧,回去禀报拔离速将军,从长计议。”说罢,率领这500金军前锋去迎接后面的4500金军骑兵。

第二天清晨,拔离速率领5000金军骑兵抵达江边,而后又绕着扬州城转了一圈。王渊不愧是军中宿将,城防安排的滴水不漏,扬州又是一座坚固的大城。若想破城,非得两三万金军强攻不可。

拔离速确认赵构不在城内、扬州城又不可轻易攻陷后,孤军深入的他只得率军撤退去和完颜宗翰大军汇合。

完颜宗翰听说后只得命全军回师前往攻伐京东路各郡(今山东)。此时由于杜充掘开黄河,黄河从渤海入海的原河道改由淮河夺淮入海。所以山东从黄河南岸变成了黄河北岸。完颜宗翰此举是为了扫除后顾之忧,为接下来大规模南侵做准备。

而赵构这边一位靓丽的少女身着戎装走到赵构身边,歪着小脑袋问道:“官家,我们接下来去哪?”

赵构扭头看了一眼这位史上陪伴自己六十多年,此时只有十四岁的贤惠女子,心中不禁泛起浓浓的感慨。她就是著名的“带刀皇后”吴芍芬。

赵构躺在船头甲板的椅子上,望着缓缓落入长江的火红夕阳,闭上眼睛道:“我们去江宁府!”

注:金吾纛旓的样子可在北宋画作《大驾卤簿图书》中看到。江宁府即今日南京或古时建康、建业。

帝遣左右内侍邝询往天长军觇事,知为金人至,遽奔还。帝得询报,即介胄走马出门,惟御营都统制王渊、内侍省押班康履五六骑随之;过市,市人指之曰:“官家去也!”

俄有宫人自大内星散而出,城中大乱,帝与行人并辔而驰。黄潜善、汪伯彦方会都堂,或有问边耗者,犹以不足畏告之,堂吏呼曰:“驾行矣!”二人乃戎服鞭马南骛,军民争门而死者,不可胜数。

……

金人之未至也,公私所载,舢舻相衔。运河自扬州至瓜洲五十里,仅通一舟。初,城中闻报出城者,皆以得舟为利,及金兵至,潮不应闸,尽胶泥淖中,悉为金兵所取,乘舆服御,官府案牍,无一留者。

王渊:

武力:70

军略:85

私德:70

家世:70

资历: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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