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涌动

一直以来，鸿源集团是一家典型的民营企业，创始人辛明拥有绝大部分股权，而一些合作伙伴则分散占有少量股份，其中包括了辛明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也有商业银行或金融机构，还有一些是机关要害部门的重要人物。鸿源集团的决策机制也很简单，辛明说了算，小股东主要参与分红，不参与日常经营，有些是信任辛明的能力；有的是本来就有自己的产业，只是为了分散投资，配置个人资产；还有的是身份特殊，不方便抛头露面。

在中瑞基金大手笔入股鸿源集团的时候，一部分小股东已经通过出手手中的股权套现离场，剩下5个小股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完全退股，通过持有明悦资本股份的方式，间接持有鸿源集团的股份。鸿源集团的决策机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依然是辛明说了算，詹涛作为股东代表参与公司实际经营，但基本上没有发挥颠覆性的作用。

当然，这是陈中瑞的策略，为了不引起辛明的警惕性，甚至都没有要求重改组董事会，但一直都在暗度陈仓，想方设法收购明悦资本的股权，从而步步蚕食鸿源集团的股权。

在明悦资本的股权结构中，辛明占有40%的股份，而其余5人持有60%的股份，这5个人陈中瑞仔细研究过，并且进行了详细的记录：

霍三，京圈著名的花花公子，人称“三哥”，其父是商业大鳄霍巨业。据说霍三原名霍承基，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时候总生病，后来霍巨业不知到找到哪位高人，把名字改成了霍三，据说是“三生万物”的意思，从此以后，精力不知道有多旺盛，天天约会女明星，混迹于各大夜店，要么就满世界吃喝玩乐。霍三持有明悦资本20%的股份，据说当年辛明危难之时其父出手相助，后来就直接债转股，先是其父持有，自从霍三成年后，其父就把一部分资产转到其名下，包括鸿源集团的这部分股份。

吴书霖，京圈女富豪，现在年龄大了，属于半退休状态，据说当年跟辛明共同投资过商业项目，后来也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虽然没有在具体项目上再合作，却一直持有鸿源的股份。目前持有明悦资本5%的股份，属于小股东，纯粹属于分散资产，规避风险的那一类。

路薇，市里某要害部门的大员路平的嫡亲妹妹，路平多年来先后执掌住建、发改等部门，对于城市商业地产开发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辛明多年来搞商业地产，与路平打交道不少，这类关系很难捉摸，辛明和路平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身后，很难讲。路薇和路平两兄妹持有明悦资本5%的股份。

西城银行，作为机构投资者，投资了辛明多年，获利也丰厚，在中瑞入股之前，西城银行是除辛明之外的第二大股东，当时借机套现，现在还持有明悦资本20%的股份。

海阳信托，与西城银行一样也是机构投资者，同样借中瑞入股大笔套现，只保留了一小部分10%的股份。

陈中瑞通过各种方式与这几位都见上了面，从各方反应来看，西城银行和海阳信托相对松动，尽管这两家机构与辛明多年合作，毕竟跟中瑞一样，他们是金融机构，是要逐利的。其他三位，虽然谈到了溢价收购，但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缓兵之计很难说，这里面一定有人跟辛明关系非同一般，否则孙海英的辞职又该怎么解释呢！向辛明透露他和孙海英的事的人，恐怕就是这次收购的难点。

陈中瑞决定先快速搞定西城银行和海阳信托。

辛明这边也出手了，他逐一打电话，约见明悦资本的这几位小股东，准备回购他们手中的部分股份。相对于陈中瑞，辛明是占据优势地位的，鸿源是家族企业，非上市公司，股权结构相对简单，他仍然绝对控股，牢牢掌控着鸿源集团。明悦资本的小股东要么是多年合作伙伴，要么是关系深厚的朋友，这种关系，并不是那么动摇的。在辛明看来并陈中瑞无非是想通过股权收购先控制明悦资本，再进一步控股鸿源集团，对于一家非上市公司来讲，这并不容易。尽管如此，辛明仍然尝试跟陈中瑞讲和，想不到这个陈中瑞如此固执！本来辛明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关系到鸿源集团的战略和长期发展，但现在顾不上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辛明不想，但不得不应战。

忙里偷闲，辛明把高玉丰找来问了下鸿源电商的进展。

自从上次到杭州参访学习回来，“鸿鹄”和“基石”两支队伍都信心满满，“鸿鹄”队连续策划了三场服装、美妆、饰品等单品的特价购，这些年轻人又重点加强了对客诉的重视，每天盯在电脑前，对大大小小的客户问题逐一回复和解决。而“基石”队则联合商场搞了一场夏季购物节活动，加上每个人都提高了业绩指标，这段时间冲劲十足。但冲劲归冲劲，“基石”队的业绩倒是节节攀升，“鸿鹄”队依然起色不大。

高玉丰把这些情况进行了汇报，目前在鸿源电商投入的系统开发、人工、广告、货品、配送等各种成本费用已经数百万，现在小程序和app同步运行，意味着要同时做两项投入。既使相对较好的基石队，离盈亏平衡都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距离盈利的周期就更长了。高玉丰心里难免有点想法，她对于“鸿鹄”队能否做成开始抱有疑问，做生意不是过家家，靠这帮年轻人，能行吗，况且业绩一直不见起色，是否要取消这个团队，高玉丰有点迟疑，单独做一个全新的app难度太大了，投入也太高了。

高玉丰把自己的顾虑也向辛明做了汇报。

辛明现场打开鸿宝书app翻看了起来，看了半天，辛明道：“实际的情况你了解的更多，考虑的也很全面，我看这帮年轻人做“鸿宝书”的方向倒是很有意思，是可以脱离实体商业独立存在的业务模式，我建议可以再给他们一段时间，再观察观察，这两组比较起来，贾贝她们的路子相对容易些，李想想这组选择了一个更难的路子，可以给她们多一点时间，你可以给她们谈一个周期，如果到了节点仍然不行，再砍掉这个业务也不迟。”

高玉丰想了想：“那就再给她们三个月时间吧！”

“说实话，这两个组真正对鸿源集团有意义的，是鸿宝书app，我倒希望这些孩子能做成。”辛明关掉鸿宝书app，认真的说。

最近鸿源的高管们明显感觉辛明的心思不在公司的经营事务上，身为联席总经理的付天云便松了一口气，加上跟周楠分开了，晚上没什么事，回家也就早了一点。

付天云这天回到家看康晓月开着保险柜，似乎是在整理东西。随口问道：“晓月，收拾什么呢？”

康晓月坐在一把意大利进口的真皮座椅上，手里拿着一些文件资料，听到付天云说话，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付天云，看得付天云心里直发毛，康晓月笑了笑道：“怎么最近回家早了，不是一直挺忙的吗？”

“最近老板没怎么过问我这块工作上的事情，我也就轻松一些！对了，从上次住院以后，最近有没有去做做复检，这种事不能掉以轻心。”付天云岔开话题。

“以前你总是不着家，我还以为你会小情人去了，哎，不会是小情人把你甩了吧！”康晓月开玩笑似的，故意没有接体检的话头。

付天云觉得康晓月今天奇奇怪怪的，又被戳穿了心事，心里突突跳个不停，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开着玩笑道：“哪有什么小情人，工作把身体掏空，手机把时间掏空，孩子把热情掏空，哪还有精力找小情人。对了，这个周末是你去接晨星，还是我去接，孩子姥爷姥姥年纪大了，周末我们接回来，让老人家休息休息。”付天云和康晓月的独生子叫付晨星，从去年上一年级开始，就被姥爷姥姥安排到了机关小学，康晓月的父母都是高官，机关小学的师资和教学条件又好，这让付天云省了不少心。这样孩子就平时跟着姥姥姥爷，周末回来跟付天云和康晓月一起住。

“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有个儿子了，前段时间周末你都不在，只好我去爸妈那边，也省的接回来了。”今天康晓月话里话外，仿佛都在戳着付天云某一块敏感的地方，戳的付天云浑身不自在。

付天云踟蹰了一会，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康晓月却不消停，走过来说：“对了，我给小魏又介绍了一个对象。”说着话眼睛盯着付天云。

付天云若无其事的说：“之前你不是说介绍了周楠给小魏吗？怎么，俩人不合适？”

“多几个选择吧，你们男人，什么时候会嫌身边美女少了！”康晓月今天说话愈发的阴阳怪气，绝不像平时那样直来直去，颐指气使的样子，这让付天云内心极其的不安。

付天云不敢接话，对康晓月他是没什么办法的，康晓月从小在高干家庭长大，一路顺风顺水，身边非富即贵，不管从哪个方面都碾压付天云，这也导致了在这个家里，付天云是没什么地位的。付天云一直在努力进步，但是没办法，出身的差距太大，付天云这样普通人仰视的青年才俊，在康晓月这实在不算什么，且不说商界一般的老板康晓月不放在眼里，就算是政界，厅级以下的干部等闲也入不了康晓月的眼。当然，在人际交往上，康晓月从小耳濡目染，还是很有一套的，不管什么层次的人，碰上了该给面子还是会给面子。就算付天云多么不喜欢康晓月，却不得不佩服康晓月。

幸福的家庭大致相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幸，像付天云和康晓月这样的家庭，就在于女方太强，付天云在家里的压抑，只能在家庭之外的场合去宣泄了，不能说这就是付天云出轨的理由，但恐怕是付天云出轨的原因之一。

魏国强结束了青干班的学习，回到正常上班的状态，近期传闻他要提副处，又收获了佳偶良伴，魏国强心情不错。细细翻阅着桌上的一堆卷宗，这都是下面报上来的各类项目，这些项目要先过魏国强这一关。重大的项目当然还要继续上报，或者上班子会讨论，但一般的项目，尤其是一些小项目，魏国强这个部门就很关键了，他批准了的项目，即使还需要再上报的，通常也不会驳回。所以这个部门是妥妥的实权部门，魏国强三十出头，级别不高，能够被老杨等人众星捧月，全在于这个部门非常要害。

人就是这样，不在于你能力多大，而在于你站在哪、跟着谁。别人看你，看的不是你，看的是有什么资源，有多大权力。

中午吃饭的功夫，魏国强收到一条信息，打开一开，是几张女孩子的照片，还有这些女孩子的情况介绍。看这些资料，倒的确很优质，有医生，大学老师，公务员，甚至有一位是科学院的博士。看了下发信人，是一个叫花花的女人，魏国强对这个花花有点印象，在康晓月组的局上见过一次，相互留了个联系方式。这个花花，据说是一个煤老板离婚后娶的小老婆，也是个交际花，平时跟康晓月过从甚密，魏国强猜测多半是康晓月的“马仔”，这种人平时游走在各种各样的“局”，多半要帮背后的人干一些“脏活累活”，自己也借着靠山获利，就像皇帝身边的太监。魏国强觉得奇怪，这个花花发一堆女人的资料干嘛。

照片资料还没看完，花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个热情中透着甜腻的声音传来：“魏领导，想我没有啊！”

对于这种女人，魏国强一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客气道：“是花花啊，给我发来这么多照片，看的眼睛都花了，选美我可不在行。”

电话那头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亲爱的大主任，这不是小妹惦记着您还单身呢吗，我可把身边所有的高学历高颜值家庭条件过硬的美女都筛了一遍哦，不是为了您，我才不费这个心呐，您抽空看看，后面我给您安排上。”

魏国强笑道：“个人的事再大，那也比不上国家的事大，平时太忙，这样吧，我先看看，感谢你。”魏国强不知道花花意欲何为，便也不把话说死。

花花道：“领导的事就是我的事，为领导服务，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了。您忙吧，等您方便了我再跟领导汇报工作。”

魏国强挂掉电话，心里纳闷，按说以花花跟康晓月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周楠的事，现在突然又介绍这么多女人，是什么意思呢？总不会花花想拆康晓月的台吧，想到这魏国强摇摇头，她绝没有这个胆子。或者她不想让周楠跟自己在一起，那又是为什么呢？

想到这魏国强心里一沉，难道是康晓月不希望周楠跟自己在一起！

当初如果不是康晓月的面子，魏国强是不会认识周楠，就算认识，以周楠的出身背景，魏国强也未必会去跟周楠约会。倒不是魏国强嫌贫爱富，而是他要对自己的前途负责，如果婚姻能够提供有强力的支撑，当然是最理想的了。

魏国强慢慢理清思路，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周楠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康晓月，康晓月不直接出面，安排了花花来拆周楠的台，相当于间接的告诉自己远离周楠。那周楠又为什么会得罪康晓月呢？以周楠的智商和情商，抱康晓月的大腿还来不及，怎么会又怎么敢得罪她呢。如果是无意中得罪的还好，就怕背后有什么复杂的情况。

魏国强想通了这一节，决定先跟周楠保持距离。

周楠连续几次给魏国强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这异常的情况让周楠隐隐有些不安，连平时热情的老杨，最近似乎也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打电话过去，对方似乎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周楠再问到关于魏国强的事，老杨就罔顾左右而言他。老杨还有意无意提到儿子要结婚，最近正在操心婚房、车子之类的事，周楠听得懂话里的意思，那是要收回房子和车子。周楠客气的表示自己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找房子，会尽快归还房子和车子。老杨哼哼哈哈，客气了一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种种迹象表明，她和魏国强之间出了大问题，但周楠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让周楠心里非常恐慌，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楠工作中的心不在焉，让一旁默默观察的毕主管看在眼里，这天周楠又愣神，毕主管关心的问：“周主管，心情不好啊，怎么了？”

周楠勉强笑道：“没事，最近睡眠不太好。”

“哦，那你可要注意，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工作，没事，有什么工作，我可以多做一点。”毕主管格外的殷勤。

周楠看了毕主管一眼，心想以前从没这么殷勤过，也不知他存的什么念头，笑了笑没说话。

说话功夫，付天云刚好路过，停了一下，说：“总办最近人手有点多，我看周楠调出总办吧。”这话不知道是在跟周楠说，还是在跟毕主管说，不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付天云知道他的指令一定会被执行。

周楠沉默了半天，最近的各种变化，让她刚刚起色的生活似乎又要沉入谷底。

不光是周楠，在谷底里挣扎的还有李想想。

三个月的时间！高玉丰宣布的这个消息，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了过来，让李想想和整个年轻的”鸿鹄“队陷入了焦虑，小半年都没有起色，三个月怎么做起来！

而且，三个月到底要做成什么样，辛董事长没有说，高玉丰也说不清。只是说让他们自己去证明“鸿宝书”存在的价值！

鸿宝书在三个月到底要创造什么价值？又能创造出什么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