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
夕阳透过栏杆斜照在白色的棉被上，晚归的麻雀站在电线杆上叽喳，不时探头探脑地望向窗里熟睡的人。
“唔.......”
小木床上的少年皱起眉头，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过长而杂乱的头发遮住了还算清秀的眉眼，少年砸了咂嘴，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但渐渐地，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不安的表情，接着额头开始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虚汗，随后他嘴里发出一阵梦呓。
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心有余悸地看着四周，他伸手摸了摸脸，发现有一点冰凉从眼角滴落。
少年正是钟生。
“......”
钟生捂着昏沉的额头，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睡眼惺忪地看向窗外，夕阳虽然柔和，却还是有些刺眼，这让钟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这是在哪儿啊.......”
钟生有些睡蒙了，他发现自己左手靠着沙发，床脚是一台电脑桌，右边的阳台上放着一盆吊脚兰，翠绿的茎叶长长地垂下，一直铺到床被。
“哦，我这是在家......对了！”
钟生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他靠近沙发，看到正在熟睡的陈芄芄。
少女有着很长的睫毛，在睡觉的时候会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睫毛上是两道浅浅的眉，还算挺拔的琼鼻一下一下地呼吸着，白皙的皮肤下藏有两抹红晕，几缕发丝遮住了她白皙的额头，果冻般水润的小嘴砸吧砸吧着，像是在吃什么美味。
钟生吞了吞口水，他看见少女敞开了一半的白皙胸膛在那里一起一伏，最后他帮陈芄芄掖好了被子，蹑手蹑脚地走下了床，他没有叫醒陈芄芄，而是摸到了厕所，用冷水冲了冲自己的脸。
冷静！冷静！
钟生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微信里有七条未读信息。
苏小妹：生生~今天有没有想我啊？我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哦，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妈妈亲自去办，所以耽搁了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没有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哦！生日快乐！今天开始你就是十六岁啦！想想就觉得时间好快，明明昨天你还只是一个小屁孩儿来着，不说了，代我向二狗叽问好！
苏小妹：生生怎么不回我呀？难道我不在家里，你就带了女孩儿在家里过夜？难道现在正在嘿咻嘿咻？那好吧！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妈妈就不打扰你了.......
苏小妹：对了对了！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安全措施一定做好！虽然我蛮想抱孙子的，但是生孩子毕竟是大事，可不能马虎！要是找不到的话，我床头的柜子里面就有装备哦！放心啦！超薄的！千万不能对女孩子不负责任哦！
“啪！”
钟生将手机一下扣在洗漱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但他立马又心疼地拿起手机查看屏幕碎没碎。
要死啦！！！
钟生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满脸通红，他现在有点怀疑苏媚是不是在家里装了监控，同时也感到了爆表的羞耻。
钟生继续看剩下四条消息。
夏子曦：在吗？
夏子曦：今天画室里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师妹诶！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来？
夏子曦：诸老师今天提起了你，小陆一也很想你。
桐川新闻早报：昨日桐川打
春巷口发生一起车祸，一名14岁少女被撞，现正在医院抢救......
钟生看见夏子曦的留言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位师兄的品味他可不敢恭维，这样想着，钟生在手机上打出几行字：
师兄，这么可爱的师妹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打算玩几天再来画室，勿念。
至于那条车祸的信息，直接被钟生拖滑消除了。
“喵！”
钟生回头，看见二狗叽站在厕所门口，接着它缓缓地走了进来，站在便坑上，开始生产黄金。
“......”
捏着鼻子将黄金冲下，一人一猫走出了厕所。
钟生倒好了猫粮，二狗叽在一旁舔肉掌。
接着钟生走到正睡得四仰八叉的陈芄芄身边，推了推她：
“喂！起来了！”
“唔！爸！我再睡会儿嘛~”
陈芄芄推开钟生的手，整个身子开始伸展，接着又一动不动。
“.......起——床——了——”
钟生直接捏住了少女粉嫩的小鼻子，不耐烦地叫道。
“干嘛~”
少女终于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睡眼惺忪的。
“都已经下午五点了，你还回不回家？”
钟生皱着眉语气严厉地说道。
陈芄芄这才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脸色绯红。
“抱歉！抱歉！这沙发实在是太舒服了我还以为我在家里呢！”
“......”
阳光小区就靠着桐川中学，也就是昨晚钟生遇见少女的地方，两人一路无话。
钟生有些好奇地走进这个号称全桐川绿化最好的小区，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倒是经常从这里过，不过他从来没有进来看过。
钟生一边走一边欣赏着绿植，发现这儿的绿化确实不错，而陈芄芄则沉默地带路闷头走，一直到了她的家门口。
“怎么了？哦对！我忘记你没钥匙来着.......”
钟生开始按门铃，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陈芄芄脸上表情的不自然。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
没有人开门。
“看来你爸爸没在家.......”
“诶？你是谁啊？”
突然，一位牵着小孩儿的中年妇女出现在楼梯间，看样子似乎是这栋楼的住客。
“阿姨好！我是......陈芄芄的朋友......”
钟生指着低头不语的少女说道。
“芄芄？你来找她吗？”
“找她？她不就在这里吗？”
钟生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诶？”
那中年妇女皱起眉头，朝着钟生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有些不悦地说道：
“小伙子别乱说话啊！这哪儿有人啊？”
“？！”
钟生有些震惊地看着陈芄芄，他又看了看中年妇女，那神态似乎不像是作假，况且，她也没有如此戏弄他的必要。
“阿姨你好好看看！这不是陈芄芄吗？”
钟生将沉默的少女推到了自己的身前，结果少女一下挣脱了钟生的手跑了出去，接下来钟生就看到了他不敢置信地画面，少女直接穿过了那中年妇女和小女孩儿的身体！然后跑了出去！
“喂！等等！”
钟生顿时背脊发凉，但他还是追了上去。
待到钟生走远，街道里只剩下中年妇女和穿着绿白色碎花萝莉塔裙的小女孩儿。
片刻后，中年女人发出一阵大笑，不过声音却完全变了个人，变得更加清脆。
“宝宝！我的演技怎么样？”
中年妇人低头问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不说话，只是举起了一张纸牌，拿出一支笔在上面刷刷地写了起来。
“满分！”
小女孩儿举起纸牌给妇人看。
“不过那个少年，他怎么会看得见芄芄？”
中年妇人表情很快严肃了起来，她在思索该如何解释钟生这个局外人的突兀出现。
“保险起见，我想跟过去看一下。”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举起纸牌：
“大木叫我们撤退，说是执行部的人到了，叫我们去接头。”
“那好！我这就叫离娄下来。”
妇人刚拿出手机准备拨号，她耳朵一动，整个人在一瞬间低下了身子，但还是晚了一线，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竟是那小女孩儿嘴里发出的：
“盾！”
几百道黄色的光同时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并且在距离中年妇人的身前一寸停了下来。
接着地上响起了一连串子弹弹跳的叮当声。
中年妇人已经反映过来，她抬起了头，整张脸变得狰狞起来，她看着手持乌兹冲锋枪，已经将楼梯围满的黑衣忍者，眼中迸发出愤怒的火焰，如同一头开始狩猎的母狮。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生好不容易追上了陈芄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终于让她停了下来。
钟生一愣，他看见少女的脸上满是泪水。
“我.......我也不知道，从昨天开始就这样，大家.......大家都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话......我也......摸不到他们......我不知道，不知道......”
少女痛苦地捂住了脸蹲在地上，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钟生看着痛苦的少女，把那句“你到底是人是鬼”给生生咽下了肚。
“只有你能看见我.......也能听到我说话......所以......”
“可是为什么？”
钟生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这种奇怪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说昨晚出现的怪物已经很离谱，那么自己现在就是在和鬼说话！
“跟我来！”
钟生不相信，他不相信面前的人是鬼！毕竟她的手摸起来是那么的温暖和真实！
钟生拉起陈芄芄的手，将正在哭泣的少女给拉了起来。
“怎么了？”
“我要带你去求证一件事情！因为我不相信你是那个东西！也许是什么错了，大家才看不见你！但我不相信！”
说着，钟生便牵着陈芄芄的手跑了起来。
“我们去哪？”
陈芄芄茫然地看着钟生。
“到了你就知道了！”
钟生显得十分自信。
陈芄芄看着钟生，渐渐也被那份自信感染，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因为她看见在那夕阳下，染上橘黄色阳光的少年，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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