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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车中虽然平日可以坐下三四个人,但现在为了让我坐的舒适些,凛与茹淑都下了车,好让我将腿伸直些,我看她们两个站着也无趣,就叫她们自己去玩耍,但是二人都执意不肯,尤其是凛,她说,“若是要玩耍,我们倒可以自行出来,但今天明明是为了侍奉殿下而出门,便应当长伴殿下左右。”

她们两个那般紧张,既不肯坐下,又不肯离开,倒使得我也有些不适,随意尝了两块糕点后便道要出去走走。于是两人上前搀住我的胳膊,扶着我下了车,然后一左一右将我侍立于中间,便带着我向前走去。

山里风大且凉,阳光却是温暖的,走了许久,只觉得面上滚热,但身上也并不曾出汗,只是觉得越来越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一听我咳嗽,她们就如临大敌,“殿下好好地怎么又咳嗽了?是不是走累了?”又或者是,“这个天气果然容易生病,不如就回去吧?”

然而我好不容易有兴致出门一趟,今日阳光又这般好,怎么会依她们呢,便只是说,“常有的事情,不过是咳嗽了几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毕竟我日日都咳嗽。”说着,她们再三劝阻,我也执意要往前走。不过一会,就走到了进山的大路上。

为了以示虔诚,大部分人都是弃了车马而转为步行,这样一来,来往的都是些和我穿着打扮差不多的年轻少女,为了不产生喧哗,她们两个人只好快步上前,依然将我围在中间,茹淑小声的道,“太乱来了。”

我笑笑,只做不闻。

我难得出来玩一场,没有紫琉,没有白壁,也没有多到我连名字都记不得的侍人。

就像曾经一样,和两个关系好的女同学,上山下海,看哪里有长得清秀白皙的男孩子。

不过也不像曾经,曾经我可以一个人出门,一个人游玩,甚至一个人到网吧通宵,或者是和同龄的少年男女一起喝着酒唱一场彻夜的卡拉OK,这一切的一切在现在看起来都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不仅仅是因为这具身体。

还有更多复杂的东西。

那一切曾经看起来有多么正当,现下看起来就有多么遥不可及。

不过能和她们两个出来,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举止了。毕竟现在闲杂人等这么多,若是被白壁或者紫琉当中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了,都会叫我带上侍卫吧。

想到这里,不由地挽住她们两的手,道,“他们都去那边了,我们也去瞧瞧。”

凛是素来沉默惯了的,茹淑也不反驳我,便被我径自拉去人山人海的地方一看,原来是人人都在求签解签。

我待此向来无甚兴趣,而茹淑却是极为好奇,“殿下……”我看她一眼,“……等下我们也去求签好不好?”她扑朔这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望一眼凛,见凛也同时望了我一眼,便心里明了,“去吧。”

不过到底兴致缺缺。

茹淑欢呼一声,便快步上前,规规矩矩的去排队,而凛搀着我走在后面,问我,“殿下不信么?”

“假如有人给你两条路走你的人生,一条路走下去这辈子都没有大喜大悲,只有无尽的舒适,不过你死后将没有任何人记住你。另一条路则是痛苦不堪,但是你将会青史留名。你走哪条?”

“当然是第一条。”她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凛,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露出一点笑,“但是从来没有这样的两条路,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痛苦的,或者无喜无悲,但他们死后都不被任何人记住。凛,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

因为我不是特殊的,所以我大抵会是普通的过我的一生,我唯一的愿望是,这一辈子不要那么痛苦。

“所以,凛,你说,看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如果他准,说我这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也就罢了,若是说我这辈子要受尽各式欺凌,越是反抗越是痛苦,然后使得我连改变自己生命的勇气都没有了怎么办?”

“而如果他不准,他不准,我又去看什么呢?”

我年轻的时候,还是愿意去抽个签玩一玩的,可是老了后,就觉得,罢了,算尽天机又怎么样,道尽情深又怎么样,人沉浮于世,多少身不由己,多少造化弄人。

我知道我经常暮气沉沉,但总不好带着这些小姑娘也跟着我暮气沉沉,便推她,“我不过是说一说,你要知道,这种东西虽不可尽信,但是玩一玩也是好的。”

“那难道要殿下一个人站在这里?”

“喏,”我指了远处的茶摊,“我看那边倒还像收拾的挺干净的,我也累了,就在哪里喝茶等你们回来,若有什么事情,这边人多,我叫起来也就罢了。我虽然身子不好,但嗓子一向中气十足。”

年轻小姑娘哪里有不爱玩的。只是非要看着我坐下才好。

她将我按坐在位子上,道声多谢,说我自小肠胃不好,叫那茶摊的人专门替我将杯子用沸水烫了,认真和我说,“我就去抽签,待会茹淑估计会比我先回来,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我们就在那边,马上能回来的,”还不放心,又特意多给了几倍的茶钱,“还烦您多帮我看看我家主人,我去去就回来。”

茶摊的老人答应着,收了钱也过意不去,便送了我碟白米糕,是大块点心切成片的,和我说,“自家做的,虽然粗糙了些,但胜在干净。还请小姐不要嫌弃。”

我笑着道谢,接过点心,小小的咬了一口,并不十分甜腻,只是确实做的干净,虽然米粉有些粗糙,但是中间没有沙子,也没有秕子,吃起来倒也软糯。

但我素来喜甜,这白米糕做的太淡,吃起来和吃米饭毫无差别,并不十分合我口味。动了两口便放在一旁,却不防再抬起头来面前已经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领头那人看起来略微有些熟悉。

他问我,“你是谁?”

我不喜欢他这种问话方式,便道,“你是谁?”

“唐子夜。有口唐,子夜时分的子夜。”他倒是答得爽快。

我依然面不改色的看着他,然而这个名字现下甫一入耳便让我心里顿时惊涛骇浪,我认得一个叫做子夜的,我也知道大家常常用国为姓。

他是唐国七王。

是了,我也就见过他那么两面,怪不得会觉得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不过瞧他现在这个样子对我倒是毫无防备,也不清楚我是谁的样子,我便犹疑了一会。到底该不该说真名呢?这个人素来不够谨慎,每次见他的时候又都是气势汹汹的。可是……

而他此时又问我,“我已经说了我的了,你是谁?”

唇舌比大脑更快的做出了反应,“南玉。”大脑惊叹于唇舌的擅自行动时,仍不曾忘记为其收拾这一个错误,“南子的南,玉石的玉。”

“南玉?”他问我。

“唐子夜。”我回他。

远远的看见茹淑回头准备过来,但是我瞟她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便止住了步伐,面前的少年问我,“你摇头做什么?”

……

还好他不曾回头去看。

我索性伸出了手,单手撑着头侧着脸看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赏花。”他说着,继续一眨不眨的望着我的脸,和我说,“我见过你。”

“哦?”我拖长了尾音,“你见过的人多了,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你眼睛旁边的那颗痣呢?”他说着,一股寒意从我的心里冒出来,是了,上次见他的时候,我用黛笔在眼角描了颗痣的。

“我从来没有痣的。”我哗啦一下展开自己带着的素面折扇,一面说着一面给自己扇风,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轻轻笑起来,“你没见过我。”

一个谎言之后是千千万万个谎言,我已经知道了。

现下只能努力保证坦然,虽然我也知道只要他多考虑一下,揭穿我是分分钟的事情。

三个人长得一样也就罢了,连声音都完全一模一样,这世界上没有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只要我咬死这件事情不承认,难道他还能把我抓起来?

许是我这个样子太过自信所以唬住了他,他便有些犹豫,我见他犹豫,就又哗啦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扇子,站起来,因为原先就付过了钱,这下就可以直接走掉。

“你去哪里?”他在我身后问我。

我握着扇子,回过头去对着他偏着头笑了一下,“自然是回去了,难不成还和你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

大抵是这个样子和前两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不一样,他竟然没有反应,只是让我这样走了。凛和茹淑此时都站在那里,只是用余光看着我,我看着来时的路略微使了使眼色,她们两个便会意,于是手牵手的向那边走去。我心急如焚,但是落步却不敢快。依然表现的非常闲适,只是往前慢慢走去,做出对什么都很有兴趣的样子。

她们走的很慢,离我不过数十步,但是突然有几位少女上前,握住我的手,唤我,“小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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