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3人行必有尴尬

一切是那么的突然，谁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小县城的街道上行人和车辆并不是很多，很多人还骑着自行车上下班，这里也没有高楼大厦，环境卫生也很一般，马路两边的商铺，好多门头都已经灰头土脸，破败不堪，该是许久没有人去清理过了。

张宝民跟在李桂英身后一路上都在跟她搭讪，套近乎，而秦建孝还没弄明白刚才的状况，这到底是谁约的谁？两个大男人，畏畏缩缩跟着一姑娘在大街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突然一个大大的“拆”字闯入建孝的眼帘，这让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再往前走，又一个拆字，扭头看，对面也有几个拆字，这些拆字都被一个大大的圆圈包裹着，这难道就是它们的宿命吗？这是要推倒重来吗？这是预示着他不能看桂英唱戏了吗？

一切无从得知，一切都只是胡思乱想。但如果此时此刻他是桂英眼里的那一栋楼，那张宝民就是横隔在他们中间的那一个又大又刺眼的拆字。

没错，李桂英也有和建孝一样的想法，在这之前她看到马路两边的拆字，便不由自主的去想这里改建之后的模样，马路被加宽了，楼房被加高了，环境被绿化了，她和喜欢的那个男生手牵着手，逛遍了这里的每一间商铺。

说到喜欢的男生，桂英首先想到的就是建孝。她脑海里至今忘不了九岁那年，秦建孝为了救她被野狗咬伤，还冲她说勒那句不知羞的话，扭头就摔了一个狗吃屎，惹的她开怀大笑的情形。当然，还有那一次建孝教她打水漂，他们还互相拉勾许诺。

可是，现在，秦建孝还是小时候的那个秦建孝吗？他怎么会和自己这辈子最讨厌的男生张宝民混在一起呢！

李桂英越想越生气，气到都不想走路，扭头钻进了一家牛肉面馆，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便招呼老板来一碗韭叶牛肉面。

张宝民嬉皮笑脸，秦建孝心事重重，二人一前一后在桂英对面坐下，张宝民要了一碗大宽，秦建孝点的是二细。

张宝民一再同桂英攀谈，桂英却是爱搭不理，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不停地翻看着上面的信息，张宝民见状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要添加桂英的号码，桂英却不愿给他。

原来这一切都是张宝民自作多情，一个劲的对桂英死缠烂打，刚才在县剧团门口说的话其实都是骗建孝的。

张宝民吃了闭门羹，转而又问建孝有没有手机，拿出来互相添加一下，以后常联系，其实是想通过建孝添加桂英的手机号码。建孝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知道建孝还没有手机，张宝民便来劲了，故意提高了嗓门，让建孝赶紧去买一个，他从建孝上初中那会儿就已经外出打工，手机都换三部了，现在帮老板看工地，一月工资上千元。

李桂英听到张宝民不停地吹牛炫耀，忍不住就瞪了他一眼，却正好被张宝民给看到了，于是赶紧转变态度，说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既然你没有手机，那就告诉我你在哪里上班，以后我们好去找你。

本来，秦建孝发了两百多元工资还挺自豪的，没想到小学都没毕业的张宝民却是他的好几倍，难免有些自卑，就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三个字“九重天”。

“九重天，你在九重天上班，你小子艳福不浅呢，我听说那里面可有很多美女啊！”张宝民立时来了兴致，瞬间对建孝刮目相看。

“什么美女”李桂英不由一愣，她以为建孝有了女朋友。

张宝民赶紧掩饰说：“没啥没啥，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话题！”

李桂英心中虽然有很多疑惑，却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候，老板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韭叶牛肉面，张宝民赶紧接过来放到桂英面前，桂英也不客气，调了一点醋和辣椒就吃将起来。

秦建孝偷偷看了桂英一眼，她的一颦一笑，甚至吃饭的样子都让他怦然心动，也让他越发自卑。

张宝民和秦建孝的牛肉面几乎同时端了上来，这是秦建孝第一次下馆子，还是牛肉面。记得吴砦街上就有两家牛肉面馆，他每次路过大老远都能闻到里面的清香四溢，今天终于可以亲口品尝了。

建孝早就听人说过，这兰州牛肉面“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极具特色，不似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吃面的人，分不清彼此是红是绿。

张宝民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约到桂英他就高兴，他把几片牛肉夹到桂英碗里，说“这个给你吃，我吃面就好。”

建孝和桂英见状，都不由一愣。建孝心里瞬间五味杂陈，如坐针毡，却是把醋往碗里添了又添。原来这牛肉面跟他之前想象的不一样，一点儿也不好吃，除了酸还是酸，酸的让人心凉。

桂英很生气，她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张宝民，爸爸妈妈更是把他说的一无是处，厌恶至极，桂英是没打算跟他这种人有任何交往的，如果不是秦建孝她怎么可能会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我吃饱了，老板结账。”桂英看着张宝民夹过来的几片牛肉面，突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丢下2.5元钱，转身就走了。

“你去哪，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我饭还没吃呢！”张宝民无奈地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的秦建孝，心里一阵又一阵莫名的酸楚，牛肉面自然是吃不下去了，他默默站起身结了他和张宝民的账，兀自回到歌舞厅去了。

这就是他们在这小县城里的第一次见面，很难想象两个人竟然没说一句话，这以后还怎么见面，还要不要见面，敢不敢见面。

这本该是一场温柔的邂逅，是一次令彼此都向往的重逢，却落得个不欢而散，变成张宝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的尴尬。

李桂英自然是很想同秦建孝说话的，在她心里有对秦建孝千言万语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话，可惜却被张宝民给破坏了。她现在很想知道，秦建孝怎么会和张宝民混在一起，还帮着张宝民来约她，约了她却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只是偷偷的瞟了她一眼又一眼，他这闷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好在张宝民在牛肉面馆里帮她问出了建孝工作的地点，她一下子就记住了“九重天”这三个字，还有张宝民说里面有好多美女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他似乎也是刚知道秦建孝的工作地点，那他们怎么会一起来约她呢！

李桂英百思不得其解，就跑去问门房大叔，知不知道九重天是什么地方。

“九重天，你打听九重天做什么，那可不是你一个良家姑娘该去的地方！……”门房大叔告诉桂英，九重天是在这县城里开的第一家大型歌舞厅，上下两层，几十个包间雅座，小姐们一个个如花似玉，消费高的惊人。不过，这几年没落了。

李桂英似乎明白了什么，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两年不见秦建孝这是堕落了。不过，她还是不大相信，便决定亲自去九重天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