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云城沦陷
光芒之城，白塔林立。
塔林之上，无数光芒直冲天际，甚至将浓雾都驱散。
第四圣塔，四楼实验室，轮值法师里奥·耐利停下手中的实验，赶到传讯室。
通过特殊的解码手段解读了讯息手，里奥手中紫色的光芒闪烁，一封带着法师印记的信凭空出现。
他将信交给随行的助手，说道：
“交给圣塔审判厅，要快！”
“是！老师！”
圣钉骑士团由于身份以及职业的特殊性，无法接受大部分传讯法术。
如此重要的事情，也不能口头传讯，必须传递带有他印记的凭证，这代表着他对此事负责。
而且，他也不能直接命令圣钉骑士团，需要经过议事机构。
看着助手跑步离开的背影，里奥叹息一声，说：
“雾越来越难搞了啊！”
……
新历306年，8月4日，云扬路纺织厂。
多名女工因家中亲人发热请假离厂，厂长以影响生产为由拒不批准，并声称：
“今天你们要是离开，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丈夫生病还能忍忍，但孩子生病是女工不能忍的，不满的女工找厂长理论。
部分软弱不想生事的女工愿意离开，但要求厂长支付近两个月的工资。
厂长拒不理会，甚至反过来还要罚离职人员的3个月的工资。
双方的争吵越加激烈，进而爆发武力冲突，厂长联合保卫人员失手打死了一名女工。
这引爆了愤怒的情绪，愤怒的女工联合起来，将厂长和保卫尽数打死。
一名保卫人员逃离现场，将厂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工厂真正的主人福迪。
福迪找艾伦商量，之后一起去了云城警卫局，请求出动警卫镇压暴乱的女工。
警卫局局长米洛同意了艾伦商会的请求，出动警卫缉拿纺织厂女工。
这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暴乱。
每个女工后面都有家庭，而家庭后面还有亲戚。
而随着魔纹装备的普及，每个人的武力都不可小觑。
警卫局全面溃败！
但事情依然没有结束，警卫局是城主力量的延伸，警卫局出手必然经过城主的首肯。
“难道城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愤怒的市民围住了城主府。
城主谢丽不得不出面解释。
她穿着黑色的翻领上衣，同样黑色的长裤，头发扎起来，站在城主府二楼露台上。
“大家听我说，云城市政厅永远是大家的朋友！”
“警卫局的行动完全是米洛局长的个人行为，市政厅一定会严惩主事者，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承诺，以后……”
啪！
声音清脆，像是打开了一瓶啤酒。
城主谢丽的胸口正中出现了一个血洞。
啪啪！
然后是腹部，是左胸，是胳膊。
谢丽倒地，鲜血喷溅而出。
云城的城主，“风男”，称号家族最后一名后代，被她庇佑的市民射杀在城主府二楼露台。
身体被打成了筛子。
枪声停止，全场静默。
丽娃哭着奔向二楼露台，跪坐在地上，抱住谢丽的身体。
谢丽已经没有了意识，只有鲜血还在向外流淌。
“啊！”
豆大的泪水落在地上，丽娃哭得撕心裂肺。
偌大的城主府，诺达的市政广场，
只能听见嘹亮的哭声。
那哭声穿透了雾，穿透了物理和精神的界限，穿透了人心。
一件不为众人所知，但一直庇佑着云城的东西碎了。
罗伊站在银环学院住教学楼的楼顶，叹息一声。
“唉！”
事情终于走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地步。
屏障碎了！
……
云城东门外。
苏弘生、卡马、戴夫、莎伦四人站在一起，齐齐转头回望云城。
早在昨天，罗伊便通知他们赶赴沙城。
说云城将有变故，让他们出去避避。
而且法术上的学习也需要到沙城深造，一些特殊的学习环境，只有沙城有。
云城的银环学院本来就是分部，主校区在沙城。
正好趁此机会去沙城进修。
罗伊也通知了露丝，但露丝说不想离开云城，不想离开父亲。
罗伊没有强求，他是相信宿命的。
“法术列表打不开了！”卡马说。
“屏障碎了吗？”苏弘生问。
“应该是。”卡马说。
“屏障碎了会有什么后果？”苏弘生问。
“不知道！”卡马说。
“喂！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屏障碎了？”莎伦问。
“没什么！”苏弘生和卡马一齐说道。
“哼！”
……
鸢尾花街76号，弗里曼家，一楼客厅。
维克托还是那个老样子，像是行将就木一般，身上盖着毯子，蜷缩在椅子上，小口喝着咖啡。
好像听见了虚空中响起的破碎声，他将咖啡咽下。
身后巨大的农妇拾穗图活了过来，三个农妇抬起了头，睁着眼睛，眼中涌出大片的阴影。
那阴影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渐渐变成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
那黑暗如墨汁一般，并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在地板上堆积厚厚的一层。
层层的黑暗如同波涛，淹没了家具，淹没了正在和咖啡的维克托，淹没了弗里曼家，并向整个云城扩散。
……
鸢尾花街1号，城主府前面的市政广场上。
围聚的市民齐齐转头看向东方，看向弗里曼家的方向，看向正在扩散的，浓郁的黑暗。
黑暗如浪涌，人群如挂画。
猛地，挂画动了！
有人惊慌奔走，有人高声尖叫！
有人拿出武器四处射击，有人匍匐身子亲吻地面！
有人拥抱友人欣喜万分，有人手刃旁人鲜血淋漓！
而更多的人，仿佛看到了毕生所求，看到了崇高的目标，奔向深沉的黑暗。
丽娃也停止了哭泣，同样跟随人们奔赴黑暗，仿佛之前的悲伤都是幻觉，挚爱的死亡也不过像是鲜花凋谢一样平常。
转眼之间，拥挤的市政广场就变得稀疏起来，剩余的人们能要么已经死去，要么晕倒，要么浑噩地徘徊着，只剩花坛中央的喷泉哗哗作响。
黑暗像奔涌的洪水一般，淹没了城主府，淹没了市政广场，淹没鸢尾花街、杏仁路、日升街、白云街、明照路、云扬街。
整个云城，除了部分过高的建筑，全部沦陷！
将整个云城覆盖之后，黑暗就平息下来，变成了静谧的湖。
在原来的城主府，直射高穹的光柱位置，一圈圈涟漪出现。
那涟漪越来越密，越来越密！
突然，一个臃肿的柱体从涟漪中心冲出！
圆柱的顶端不断有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暗涌现，墨汁汇聚成股，又滴落向黑暗的湖水。
伴随着翻涌的黑暗，圆柱的顶端渐渐变形。
黑暗和阴影交错，勾勒出一张巨大的人脸。
人脸秀美柔和，赫然和城主谢丽长的一模一样！
等人脸彻底成型，以圆柱为中心，空气中出现一圈圈的波纹。
那是巨量的信息汇聚而成，众生的意志突破了虚幻和真实的界限，虚空开始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