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超凡（下）
空中身影一闪，达芙蒂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钟楼里。
她现身的位置距离地板越有一尺高，一现身便猛地往下一沉。
好在达芙蒂尔早有准备，只是落地的瞬间稍微一踉跄，便站稳了身子。
还好，达芙蒂尔舒了口气。
虽然已经调养了一些时日，但是毕竟伤势太重，距离完全康复还有一段时间。
而且寄托物的损坏，导致她在运用高等级的法术，尤其是最复杂的时空类法术时不免产生了一些失误。
还好这次空间移动的距离不远，加上她还借助了夜神权柄以及咒语的辅助。
这才勉强使她仅用能调用的力量便顺利到达了目的地，否则她的伤势起码要再严重上几分。
话虽说了这么多，但达芙蒂尔却一点没耽搁。
一落地，她便一翻右手，那张女祭司牌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同时左手点向面前的黑色球体，借助卡牌的神秘力量，再次调动起夜神权柄，将这颗黑色的球体完全封印住。
至此，达芙蒂尔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来得快，小镇的魔源石也没有大城市那么灵敏，总算赶在报警前将其封印住，否则一旦唤灵时散发出的魔力波动被感知到，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光是阅读《月之章》并不会引动魔源石的异变，那样顶多使得一定区域内的魔素变得更加活跃。
与真正作用于人的唤灵仪式所产生的魔力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也是她敢放心把书交给雅安的原因。
可坏就坏在她也没想到雅安的天赋竟然如此之高。
本来即便按照天才入门学徒阅读的速度来看，唤灵仪式之前的部分也足够看个把月的了，但是她竟然一个晚上就看完了基础部分，这让达芙蒂尔大吃一惊。
突然，达芙蒂尔脸色一滞，她突然想到自己为雅安赐福了，将她纳为自己的眷者，提升了她的思维强度，该不会是因为她自己的这番操作才导致这样的后果吧？
对此，达芙蒂尔也不能确定，因为以往史诗领域的强者就算纳别人为自己的眷者，也不会选择一个连唤灵都未完成的初学者。
达芙蒂尔深吸一口，收回自己逸散的念头，时间不等人，她不能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再浪费时间了。
她再次念了一遍咒语，瞬间消失在了钟楼里。
……
楼下，打着鼾的老人好像身上突然发痒，伸手挠了挠，有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酒瓶，可是被他放在口袋里的黑球就没有这等运气了。
黑球被他的动作带动，直接从口袋里滑落了下来，梆的一声摔在地上，直接裂成了两半。
老人似乎也被这声响影响了睡眠，鼾声一顿，然后翻了个身，不久鼾声便再次响起。
……
达芙蒂尔来到了雅安的小屋，看了看房间里的场面，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她的天赋实在是太惊人了，竟然这么快就开起了唤灵仪式。
达芙蒂尔越想越后悔，她根本都没好好和她说一下唤灵时的注意点，现在这样的失败率实在是太高了。
不过还算好，借助女祭司牌的力量，她最起码能够保住雅安的性命。
现在只希望雅安不要在灵界沉溺地太深，或者被“不可名状之神”深度感染，导致精神受损。
那可是要调养很久的，如果那样，都不知道在她被教会发现之前，能不能看到雅安进入超凡了。
达芙蒂尔快步走到雅安身边，轻轻抱住雅安，并将手放在她的头上，闭上双眼，开始专心调动权柄，增幅她的精神力。
同时她通过眷者印记，将仅剩的一丝夜神神力投入灵界，作为雅安滞留灵界的护身符。
……
雅安只觉得自己的思维缓缓变慢，直到快要停滞，然后突然眼前一花，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未曾见过的奇异世界。
整个空间都是乳白色的，空中漂浮着无数颜色各异的圆球。
雅安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透明的，只能看到浅浅的轮廓，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可能会在这种纯色的背景下被忽略掉。
这就是灵体吗？雅安有些迷糊了，这跟她所读到的灵体不一样，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
应该是灵体吧，雅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断，那这里应该就是灵界了？
想到这儿，雅安再次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不知道为何，当她一开始看书感知到那股力量时，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但是真正进入到这个世界后，她却感觉到了一种四面包围来的安全感，甚至还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来自整片空间的……雀跃？
雅安看着眼前漂浮而过的淡绿色圆球，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去触摸它。
就在她指尖于那圆球接触到的瞬间，她感受到一种磅礴的生机扑面而来，似乎还有无数的婴儿般的灵魂在窃语，连带着一股更加激动的欣喜涌上心头。
虽然雅安无法理解这奇怪的欣喜从何而来，但她却能明确的感知到这淡绿色光球的力量就是生命的力量。
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在告诉她，看，这就是生命的力量，坚定、无可辩驳。
雅安心念一动，只见整个人轻轻向前飘去，她穿过了那淡绿色的光球，飘到了一个深蓝色的光球面前，再次去触碰它——这是海洋，她心如明镜般的了悟。
接着，她不断去触碰不同的光球，去感知不同的力量：
暗红色——太阳。
橙色——火焰。
深褐色——大地。
绿色——森林。
黑色——这是黑夜，是她触碰时感知到喜悦感最强烈的力量，或许说喜悦都不太准确，更像是一种……期待被调用的兴奋？
……
她不断的触碰这些光球，乐此不疲。
忽然她的身边突然浮现出一件黑色的斗篷，然后自动披到了她身上。
雅安突然福至心灵地明悟到，这是老师送进来的属于夜神的力量，是给她的护身符。
但还未等她细想，她的思维便再次一滞，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到她的身上，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然后她只觉这具本就没有重量感觉的身体，突然有了失重感，眼前一花，便出现在了一篇浩瀚如烟海般的广阔空间。
整个空间都黯淡无光，唯独她面前有一个巨大的莹白色光源，不断散发着强烈却柔和的光线。
……
达芙蒂尔突然睁开了双眼，她紧紧地盯着漂浮在空中的《月之章》，只见它飞快地翻页，直到几乎最后一页。
这意味着雅安已经渡过了第一阶段，进入了灵界上层。
可是达芙蒂尔却没有一点点轻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因为第一阶段仅仅是对力量方向的选择，现在才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
“Rensj?l，hvadmenerdumeddet?Hvorforhardunattenskraftidig?
（纯净的灵魂，你来此何意？为何你身上会有夜的力量？）
“Hvorfortr?fferduikkeditvalg?Hvorforkommerduikkeogbes?germig?
（为何不做出你的选择？为何不来见我？）”
雅安只听见面前那团光线里传出一种沉闷却温和的声音，依旧是听不懂的话，却能轻松明白祂的意思。
她有些不知所措，关于灵界的描述在书上过于语焉不详，她完全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在那里无意义地触摸光球。
随着雅安的沉默，整个空间仿佛再次陷入了凝滞，仿佛那亘古不变的永恒。
“Rensj?l，g?，g?tilverdender，b?rduikkevandrerundtommig。
（纯净的灵魂，去吧，去世界那里，你不该在我这里徘徊。）
“Hunvilhj?lpedigmedattr?ffeetvalg.（祂会帮你做出抉择的。）”
随后，那种失重感再次涌来。
……
达芙蒂尔坐在床边，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水，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距离雅安进入灵界上层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她迟迟没有反应。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是的她应该已经“觐见”过了原始月神，差不多该从灵界脱离了，可是雅安迟迟没有反应，这让她不禁心焦。
突然，漂浮在空中的《月之章》光芒散去，一下子跌落到床上。
达芙蒂尔瞳孔猛地一缩，然后又浮现出一丝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她从未见到过这种情况，《月之章》的力量供给结束了，但是雅安进入灵界的部分灵魂却未归来。
但貌似也不是最差的那种失败，她传进去的神力还存在，她能感觉到。
她突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此时此刻，她的弟子迷失在了灵界，而她这个没用的老师，此刻除了继续供给神力庇护她以外，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转过头看了看窗外，只见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发白——天就快亮了。
达芙蒂尔愈发的焦急，她心中呐喊到，快啊，雅安，等天亮了，封印魔源石的神力就会逐渐散去，时间不多了！
……
这一次的雅安却未曾清醒，她只觉得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涌来，头昏沉沉的，完全睁不开双眼，思维也又一次接近停滞了。
她只隐约听到了几句话，能明确体会到其含义的只有最短的两句：
“Tidenerikkeinde.（时机还未到。）”
“Detertidtilattagetilbage.（是时候该回去了。）”
……
达芙蒂尔的神力已经快干涸了，即使借助了女祭司牌，她的阶位毕竟还是在不断滑落，无法长久地维持神力的传输。
更何况夜晚即将过去，夜神的力量开始削弱，魔力的回复速度也在不断削减，再过不久她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临近天明，她愈发得感觉到无力，她一次又一次地探测雅安的精神，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她已经有些麻木了，她不再去思考，只是不断地传输神力，并不断探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精神力近乎枯竭。
突然，一丝亮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在了她有些枯槁的面庞上，天亮了，达芙蒂尔心道，她内心中除了这几个字外甚至毫无波动。
就在此刻，她却是忽然感知到了一股弱小但纯粹的力量在雅安的额部爆发。
接着，雅安缓缓睁开了双眼，被眼前有些形容枯槁的达芙蒂尔吓了一跳，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真诚地看着她道：“多谢了，老师。”
达芙蒂尔惊讶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弟子，突然一种巨大的惊喜轰锤到她本就已难以为继的精神上。
她只觉脑袋一晕，缓缓闭上了双眼，整个人无力地倒下。